第1410章 無他，唯手爾

  北疆軍出發了。

  赫連燕站在城頭上，捷隆說道：“城中多家眼線都出了，可要抓幾個？”

  “不必！”

  赫連燕說道：“殿下正想有人把消息傳遍天下，這些人在，正好。”

  “殿下來了。”

  秦王被人簇擁著策馬而來。

  兩側的百姓開始歡呼。

  “殿下千歲！”

  秦王微笑著舉起手回應。

  一個年喊道：“殿下，這一戰可能贏嗎？”

  這話問的！

  年的母親作勢要他，秦王卻點頭，“必勝無疑！”

  赫連燕說道：“殿下雄姿英發，令人心折。”

  捷隆說道：“當初我也見過陛下，和秦王比起來，陛下看著多了神，不過，卻了秦王的從容自信。”

  他說的陛下是北遼皇帝赫連峰。

  “赫連峰是承襲了帝位，而秦王卻是篳路藍縷，自己打下的江山。一個是太平帝王，一個是從廝殺中走出來的王者，這如何能比？”

  “我今日看著殿下，總覺得多了些什麽。”捷隆撓頭。

  “那子氣息……”赫連燕不知該如何形容。

  直至秦王策馬出城，城外的大軍開始歡呼時，才想到了一個詞。

  “雄偉！”

  您確定是這個詞？捷隆：“……”

  “萬勝！”

  “萬勝！”

  “萬勝！”

  歡呼聲中，大軍朝著南方開進。

  明的灑滿了大地，也灑在了這支大軍的上。

  玄甲在下熠熠生輝，看著威嚴不凡。

  不斷有斥候在傳遞消息。

  “殿下，叛軍出了。”

  “好！”

  秦王從容的道：“兩翼要小心，務必要遮蔽敵軍的耳目，提防敵軍襲。”

  “是！”

  梁靖也跟在軍中，此刻看著秦王從容自信的指揮，不為之心澎湃。

  包冬和他在一起，問道：“老梁，你可恨偽帝？”

  梁靖想了想，“一時間，竟然很難說清。”

  偽帝奪走了他的阿妹，自家了灰老賊，連帶著貴妃也跟著被人詬病。

  可整個梁氏卻因此得了十余年的富貴。

  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若當初阿妹跟著的是秦王呢？

  我想什麽呢？

  阿妹比秦王可大了不。

  可這個念頭卻格外的深刻，令梁靖了自己一掌。

  “你這……”包冬指指梁靖發紅的臉，“果然還是恨啊！”

  梁靖突然丟開了那個念頭，“若非偽帝，我依舊還在蜀地快活，就算是太子被廢，阿妹也能在道觀裡安生度日。等殿下了長安，多半會把放出來……”

  那樣的日子也不錯。

  但梁靖卻無法對偽帝生出恨意。

  秦王在前方緩緩回頭，看著麾下大軍源源不斷的在開進。目轉到梁靖這裡時，微微頷首。

  姿態從容，且不乏親切。

  偽帝呢？

  梁靖想了想，若此刻是偽帝在，他定然會在琢磨如何用權來控臣子。

  梁靖歎道：“我不恨他。”

  “老梁果然寬宏大量。”包冬有些意外。

  “我只是瞧不起他！”

  ……

  “北疆軍開拔了。”

  一無際的大軍在行進。

  賀尊面紅潤，神頗好。

  “他迫不及待想出手，想一統天下。可這個大唐啊！太久了。”

  披甲的石忠唐看著多了些威嚴，“老賀，陳國國祚多？”

  “五百三十六年。”

  賀尊的博學不是吹噓，隨口就來。

  “是啊！五百三十六年，大唐也差不多了。”

  石忠唐信手指著前方，“秦王說過一番話，本王很是讚同。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在本王看來，這個大唐，該亡了。這個天下，也該四分五裂了。”

  魏明在後面一些，低聲道：“這話是秦王說的？”

  邊的心腹說道：“是。據聞是秦王哄自家兒子睡時說的故事。”

  秦王那番話令人不陷沉思，想去探索王朝興衰的規律。

  可竟然只是秦王隨口忽悠自家孩子的故事。

  兩軍不斷在相對開進。

  當相聚十余裡時，天不早了，雙方扎營。

  剛進南周地界的使團一行也得了消息。

  “石忠唐大軍出了。”

  王舉看著夕下的大唐南疆，慨道：“可惜了。”

  張菁問道：“可惜什麽？”

  “可惜不能一睹此戰。”王舉有些憾，“當年大唐立國一戰延綿三年，當下這一戰，說也得一年吧！大周，來得及！”

  夕很。

  無數霞四，看著格外的壯麗。

  張菁問道；“會死許多人吧？”

  “山海！”

  ……

  秦王也在看著同一片晚霞。

  晚霞壯，若是沒有王老二在邊上轉來轉去的話，他的心會更好些。

  一子煙氣襲來，秦王被嗆到了，回頭一看，薑鶴兒蹲在地上生火，火苗子沒起來，煙霧倒是不。

  這是等孤去做飯呢？

  秦王搖頭。

  “中間搭空。”他指點了一番，順帶質疑道：“鶴兒你當初不是跟著師父行走江湖嗎？怎地生火這般困難？”

  薑鶴兒抬頭，臉上有幾道黑痕跡，眼淚汪汪的道：“這柴火了。”

  雖然春雨停了，可收集來的柴火卻漉漉的。

  “弄些油。”

  李玄指點。

  火燒起來了，秦王親自指點薑鶴兒做了油餅，外加一條烤羊。

  吃完飯，天也差不多黑了。

  “掌教。”

  李玄令人請了寧雅韻來。

  “今夜不會消停，還請掌教出手，震懾對手。”

  為了打擊對手的士氣，雙方此刻會無所不用其極。

  夜晚襲擾是免不了的。

  夜襲就算了，秦王不覺得石忠唐的素養會出簍子，而夜襲北疆軍這個選項就不在石忠唐的考慮范圍之。

  “好！”

  老帥鍋這一路幾乎就沒出過手，很是清閑。

  “明日就要大戰，你就不張？”寧雅韻問道。

  “為何要張呢？”秦王笑道：“孤從太平起家，這一路走來，殺人盈野。到了這個境界，說實話，廝殺對於孤而言，就如同是……掌教可見過孤的舅父賣油？”

  寧雅韻搖頭，“不過老夫見過賣油郎。”

  “那些賣油郎能把油穿過銅錢的孔，準的倒進客人的瓷瓶中，令人驚歎。”

  “是啊！”寧雅韻覺自己也能做到，但做不到賣油郎那等從容自信。

  秦王指著自己，“對於孤而言，廝殺，便如同賣油郎倒油。”

  “無他，唯手爾！”

  雲山掌教郭雲海也來了。

  “還請郭掌教出手。”

  “殿下放心。”郭雲海自信的道：“老夫知曉對面有些好手，不過，他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玄學和雲山修士齊齊出。

  夜深沉，十余黑影悄然接近大營。

  大營外，鼓聲寂寥。

  十余黑影止步，為首的男子目轉，深吸一口氣。

  “老夫嗅到了寧雅韻的氣息！”

  嗅到氣息自然是扯淡，但這話卻帶著森之意。

  “老夫，雲山郭雲海！”

  郭雲海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後是二十余雲山修士。

  “寧雅韻呢？”

  為首的男子冷笑，：“他做了頭烏嗎？”

  寧雅韻在大營後面，雙手在虛空中緩緩，仿佛那裡有一架古琴。

  十指帶起縷縷細風，隨即融夜之中。

  包冬在後面蔽的打了個哈欠。

  邊鍾華說道：“來了。”

  包冬瞪大眼睛，卻什麽都看不到。

  前方的寧雅韻突然屈指一彈，有尖銳的破空聲傳來。

  前方的黑暗中突然起來一人，手不知如何，就聽呯的一聲。

  接著，黑暗中湧出數十人來。

  “上！”

  玄學修士蜂擁而上。

  寧雅韻手持麈尾，輕松的衝在最前方，一麈尾就的前方的黑影倒飛出去。

  “小心他的……”黑影在半空中準備提醒同伴，可隨即就被口裡湧出來的鮮給噎著了。

  寧雅韻的手一震，馬尾集飛了出去。

  對面傳來了數聲慘，寧雅韻看著禿禿的木柄，歎道：“這是第幾次了？”

  前後都在廝殺。

  消息隻到了楊略那裡，他吩咐道：“除非失利，否則無需驚擾殿下。”

  “是！”

  唯有楊略才能代替秦王做出這等決斷。

  韓紀不敢。

  裴儉不能。

  李玄睡的很香。

  在夢中，他回到了自己剛到北疆的歲月。

  馬賊欺凌，三大部虎視眈眈……

  皇叔在茍且生，和他達了默契。

  日子仿佛不會走。

  但終究還是了。

  他走向了陳州，走向了桃縣。

  皇叔走向了寧興，走向了帝位。

  帝位！

  李玄緩緩睜開眼睛。

  一種說不出的陌生襲來。

  他仿佛回到了剛到長安的那段日子。

  很忐忑，但也很興。

  這可是長安啊！

  他就像是一個土包子般的期待著每一天。

  現在他也是如此。

  腦海裡的睡意迅速被興驅散。

  這是他企盼已久的一天。

  視線依舊昏暗，外面約有腳步聲在往複來回。

  秦王突然問道：“誰在外面？”

  “臣！”

  是楊略的聲音。

  秦王幾下穿好裳出去，天依舊沒亮，楊略的上能看到一層水。

  為何不睡這樣的問題他不會問。

  楊略也不會說。

  火頭軍們開始生火了，炊煙嫋嫋。

  秦王指著炊煙對楊略說道：“當年孤曾在長安城頭與人說，當守護這萬家煙火。今日之後，孤也算是實踐了諾言。”

  石忠唐謀反，帝王遁逃。

  整個天下混到了極致。

  是孤，把這個天下從腥中拯救了出來。

  是孤，令那些異族人喪膽。

  現在，是時候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來昭告天下。

  孤，來了！

  ……

  同一時刻，石忠唐也醒了。

  “大王！”

  從長安帶到南疆，又帶到軍中的侍們進來。

  “本王很是興！”

  石忠唐走出大帳。

  最後一顆星宿在天上慘淡的閃爍著。

  炊煙縷縷隨風而來。

  周圍開始傳來將領呵斥麾下的聲音。

  “生機！”

  石忠唐微笑道。

  早飯時，石忠唐親自去巡查。

  他走到一個軍士的邊，軍士被人捅了一下，才發現邊是石忠唐，他趕站起來。

  “不必多禮。”石忠唐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可有信心擊敗北疆軍？”

  “有！”軍士說道。

  “為何？”石忠唐很是滿意。

  軍士打個嗝，“小人想去長安……搶幾個人。”

  ……

  同一時刻，秦王端著碗走到了一個軍士的側。

  “見過殿下。”

  軍士起。

  “對此戰可有信心？”秦王問道。

  “有！”軍士很是自信。

  “為何？”

  秦王問道。

  軍士指著後，“小人的後，便是家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