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1章 國仇家恨
大軍開拔。
赫連榮站在秦王的後,看著北疆軍源源不斷的湧出大營。
他目轉,看到了寧雅韻。
寧掌教的麈尾已經換了一柄,有些不習慣,正在低頭琢磨。
“寧掌教。”
寧雅韻抬頭,“慈悲,還是赫連榮?”
“名字只是個號罷了。”赫連榮雙手合十:“今日大軍出戰,聽聞寧掌教有技可一窺興衰,可否看看?”
“玄學是有這等技,可卻從來不準。”
“不至於吧?”赫連榮說道:“聽聞不修士都擅長這個。”
“看興衰,那是經驗,絕非什麽算計。”寧雅韻指指天空,“每個人的命運都是天注定,你我皆凡人,難道還能算計上天的安排?”
“也就是說,這些都是假的?”
“對,不過,有一樣是真的。”
“什麽?”
“氣!”
“那此刻殿下之氣如何?”
寧雅韻看了秦王一眼,隨即瞇著眼,把頭轉過去。
“當初在北疆時,老夫尚能看他的氣象,可此刻,老夫只是看了一眼,眼睛就刺疼。”
“可惜了。”
赫連榮走了。
寧雅韻眼睛,後包冬問道:“掌教看到了什麽?”
“煌煌!”
……
初春的南疆明,看著像是北疆的初夏。
鳥兒喳喳,在晨曦中覓食。幾隻兔子在前方狂奔,不時回頭看行進中的大軍一眼。
照在大地上,一子薄薄的霧氣蒸騰起來。
趙永嗅到了一種與北疆土地截然不同的氣息。
有些甜膩。
他看了一眼腳下的土地,“好!”
南疆土地沃,氣候宜人,能輕松做到一年兩。
大唐重視北方,不是因為北方富庶,而是因為北方有大敵。
前方的斥候出擊了。
遠方,出現了叛軍的斥候。
這是最後一戰。
兩邊的斥候看著對手,眼中多了。
“今日,不死不休!”
叛軍高喊,“萬勝。”
“二哥,喊幾句嘛!”瘦長老說道:“好歹鼓舞一番士氣。”
王老二乾咳一聲,麾下屏息等著他的口號。
“好多羊!”
眾人:“……”
王老二兩眼放,看著那些叛軍斥候仿佛是看著一頭頭羊。
“殺羊了!”
北疆軍的遊騎高呼著。
雙方就在兩支大軍的中間展開廝殺。
不斷有傷患被帶回來,接著增援上去。
人命就在前方不斷消失,又不斷遞送。
十余叛軍斥候突破了北疆軍斥候的攔截,出現在了大軍前方。
“哈哈哈哈!”
叛軍斥候自忖無法逃,於是狂放大笑。
“放箭!”
一波箭雨後,地上多了一些骸。
大軍就踩著骸繼續前行。
而在對面,王老二第一次忘記了生意,帶著麾下鑿穿了叛軍的攔截,看到了敵軍大軍。
浩的大軍不斷開進,前方的騎兵就像是獵犬般的做出了反應。
“二哥,趕走!”胖長老喊道。
“等等!”
王老二在憋詞。
眾人翹首以盼。
只見他撓撓頭,喊道:“石忠唐,臥槽尼瑪!”
眾人大笑。
“走!”
“是王老二!”
敵軍的反應很快,得知是王老二後,前鋒阿史那索華令人絞殺。
眼瞅著王老二就要被合圍之際,數千騎兵殺來。
槍影在舞,叛軍中有人喊道:“是屠裳!”
南地槍王的名號漸漸為人所知,此刻屠氏槍法施展出來,只看到一團槍影在往前滾,所到之,無人能敵。
“好一個南地槍王!”
叛軍中有人讚道。
叛軍多次攔截,均被屠裳一一擊破。
衝出最後一道攔截時,屠裳策馬掉頭,長槍斜舉著,鮮順著紅纓往下流淌。
追兵竟然被他的威勢所懾,不敢上前。
“哈哈哈哈!”
屠裳大笑,看著遠方說道:“列祖列宗,屠氏回來了。”
這裡是南疆,再過去便是屠氏的故鄉南周。
噗噗噗!
沉重的腳步聲在兩側地平線上傳來。
雙方斥候開始後撤。
屠裳和王老二勒馬掉頭。
遠方的地平線上,烏的黑線湧了出來。
叛軍的騎兵緩緩而行,旗幟集,氣勢宏大。
而且,不時能聽到高呼聲。
“萬勝!”
“萬勝!”
後,大地在震。
二人回頭。
一排排北疆軍正在趕來。
林立的長槍衝著蒼穹,在朝下閃爍著芒。
每個人都注視著前方,習慣的保持著整齊的陣列和腳步。
無數次練,換來了哪怕是面對強敵依舊要保持著陣列的本能。
對面的叛軍很是熱鬧,而這邊卻是整齊劃一。
噗噗噗!
腳步聲漸漸住了叛軍的呼喊聲。
“喊起來!”
叛軍的喊聲又高了些。
住了北疆軍的腳步聲。
北疆軍並未給與回應。
雙方漸漸近。
“止步!”
“止步!”
兩軍止步。
漸漸安靜了下來。
人馬呼出的霧氣在陣列上方蒸騰著,看著蔚為壯觀。
“北疆軍,八萬!”
石忠唐說道:“我軍十二萬,此戰必勝。”
賀尊看了一眼那些文武員,知曉石忠唐這是在給麾下打氣,就做出輕松的姿態,笑道:“不是秦王不想集結大軍,而是力有未逮。”
石忠唐點頭,“這便是勞師遠征的弊端。而我軍卻能背靠南疆,從容調集人馬糧草。”
眾人面好看了些。
但石忠唐知曉,這些人的心中依舊有怯意。
“當下,李泌在蜀地茍延殘。只需擊敗北疆軍,這個天下將會為我軍的獵。獵,懂嗎?”
石忠唐看著麾下,目銳利,“想要吃,就得吃苦頭。去,鼓舞勇士們的士氣。告訴他們,這是咱們征服這個世間最後的一步。走出去,本王將帶著他們橫掃當世!”
“領命!”
眾將散去。
沒多久,就傳來了歡呼聲。
賀尊說道:“其實,當初我等錯估了秦王的意志。”
“李泌在他看來只是塚中枯骨。而我南疆才是他最大的威脅。”石忠唐淡淡的道:“當初得知北疆軍南下時,本王也曾思忖過,是否後撤,等他與李泌大打出手,咱們做個漁翁。可架不住李泌不堪一擊,讓本王得了關中。只是可惜……”
“若非衛王,局勢大有可為。”
當初若非衛王,叛軍戰敗後便能遁夾谷關,依靠夾谷關天險固守。
隨後便是南北夾擊北疆軍的態勢。
“那個狗崽子!”
石忠唐冷冷的道:“李泌此人狠,手腕了得,可沒想到最終賣了他的卻是自己的兒子,可笑之極。”
“萬勝!”
叛軍在歡呼。
雙方都在歇息,恢復力。
石忠唐說道:“告知秦王,可敢一見?”
春育策馬出去,直至北疆軍陣前,舉起雙手,“大王問,秦王可敢一見?”
“石忠唐喝多了?”秦王正在喝水,聞言說道:“也罷。”
他看了寧雅韻一眼,“若是掌教跟著,石忠唐怕是不敢出來。”
寧雅韻莞爾,“可要老夫裝扮一番?”
李玄搖頭,“楊略跟著孤去。”
“是。”
二人策馬出了陣列。
石忠唐也帶著一人出來。
雙方在陣前相見。
“秦王清減了。”石忠唐微笑道。
“你卻胖了不。”李玄說道。
“當今天下三分。”石忠唐說道:“你我各自掌控一方。皇帝在蜀地定然在招兵買馬,每多過一日,他的實力便會增加一分。
蜀道難,且地形險要,易守難攻。秦王可還想為孝敬皇帝報仇嗎?”
“你想說什麽?”秦王問道。
“你我各自退兵,本王發誓,十年之不踏出南疆一步!”石忠唐舉起手,“若違此誓,本王斷子絕孫。”
這個誓言不可謂不毒。
十年。
秦王率軍回去,先製關中,再攻打蜀地。
一切完後,休養生息數年,再度大軍南下,一統大唐。
十年這個時間剛剛好。
“不得不說,孤有些心了。”
石忠唐微笑,“那……”
“對於孤而言,偽帝父子乃是孤的死仇,此生若是不能復仇,枉為人子。”
“可你是異族!”
秦王看著石忠唐那張與大唐人截然不同的臉。
“知曉孤為何舍棄了偽帝父子南下嗎?”
石忠唐面微冷。
“只因那是私仇。”秦王指著石忠唐,“而你,卻是國恨!”
“孤,當先誅殺了你!”
秦王策馬掉頭,戰馬長嘶一聲,往北疆軍大陣而去。
他也曾想過先追殺偽帝,每當這個念頭浮起來時,黃州和潛州這兩個地名就在了上面。
所謂國仇家恨,若他只是個普通人,那麽可以先顧著家恨。
可他是秦王。
肩負江山!
秦王順著通道進了中軍。
“殿下,如何?”韓紀問道。
“石逆發誓十年不踏出南疆一步。”秦王冷笑道:“他這是在示弱,想讓孤得意忘形。可惜,他忘記了一件事,玩這等手段,他差遠了。”
對面,石忠唐回到了中軍,面對賀尊相詢的目,搖頭,“秦王謹慎。”
他策馬掉頭。
“準備進攻!”
中軍開始搖旗。
各部應旗。
北疆軍那邊也是如此。
“叛軍氣勢正在攀升。”
裴儉說道。
“裴儉!”
“臣在!”
“你執掌左翼。”
“領命!”
裴儉拱手,策馬去了左翼。
“江存中,你去右翼。”
“領命!”
江存中拱手,往右翼去了。
大軍安靜了下來。
秦王拔出橫刀。
“上去!”
咚咚咚!
鼓手赤果著上半,力敲響大鼓。
北疆軍,了。
整往前了上去。
對面,賀尊面微變,“他八萬人馬竟敢主發起進攻?”
“應戰!”石忠唐微喜,“如此,我軍可從容應對。”
北疆軍緩緩了上去。
不該是先用騎兵打開口子嗎?
對面的叛軍有些懵。
北疆軍前方陣列突然止步。
通道中,無數披甲步卒左手盾牌,右手橫刀衝了出來。
為首的衝出陣列,舉刀高呼:
“我敢死營!”
“萬勝!”
“是北疆軍的敢死營!”賀尊說道:“此軍由北遼降人組,可用軍功換取錢財,乃至於自由。故而每戰必衝殺在前,只求殺敵立功,與妻兒團聚。”
“弩陣之前,他們什麽都不是。”春育獰笑道。
“北疆軍的弩陣!”有人喊道。
在中軍翹首看去,就見北疆軍陣列中間,那些跟隨行的弩手已經止步了,正在把弩弓對準這邊。
“太早了吧?”有人說道。
大夥兒都是大唐製式裝備,程多一清二楚。
“放箭!”
對面升起一片黑雲。
所有人的目跟隨著這片黑雲……
黑雲一路飄來,一頭扎下去。
“他們的弩弓更為犀利!”
尖聲中,弩箭組的黑雲落在了叛軍頭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