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3章 晴天霹靂

  年胥最大的願便是把這個孱弱的大周給拉起來。

  為此，他勵圖治。

  可時也命也，他的雄心壯志在朝中，在天下壁，以至於朝堂失衡。

  就在彭靖不小心出了權臣的氣息時，年胥下定決心，一定要把孫石請出來。

  這一次，哪怕是和彭靖等人翻臉，他也要把新政徹底進行下去。

  給孫石的手書他已經打好了腹稿，就等此次朝議回去後書寫，隨即令人送去。

  但此刻，腹稿盡數在腦海中化為烏有。

  “你說什麽？”

  彭靖嘶聲道：“秦王怎會大軍南下？他難道不顧關中，不想弄死李泌父子嗎？”

  當一個人心齷齪時，他會覺得全世界都齷齪。

  當一個人以私心為重時，他會覺得所有人都是如此。

  這做以己度人。

  在彭靖看來，換做是自己，定然會丟下南周，回師關中。

  咱先把基本盤穩住了再說。

  您要說私心，那就看看大周開國皇帝和大唐開國皇帝乾的事兒，可不正是如此嗎？

  所以，當聽到秦王大軍南下時，那種心崩塌的覺，令彭靖失態了。

  信使低下頭，“秦王隻給了大周三日，說三日後大軍便會南下。”

  韓壁出班。

  他面凝重，說道：“秦王主長安的格局已定，此等人一言九鼎。他既然說要南下攻打大周，那麽，此刻邊疆一帶，想來已然失陷。陛下，當早做打算！”

  年胥隻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一個念頭在轉。

  “他這是要滅國！”

  年胥揮舞雙手，“他這是要滅國！”

  群臣看著癲狂的皇帝，心中茫然。

  彭靖說道：“陛下，當下要務是應對啊！”

  韓壁看了他一眼，“老狗，此刻你的主意呢？”

  先前彭靖可是一套一套的，此刻卻把危機丟給了皇帝。

  “防！”

  彭靖冷笑。

  那是武人的事兒，和老夫有半文錢關系嗎？

  “無恥老狗！”韓壁罵人就是來回這幾句，“老夫觀秦王行事並非蠻橫之輩，每每出兵，必然會師出有名。他出兵攻伐北遼，那是大唐世仇。他出兵討逆，那是家仇。他出兵大周，必然有因。不弄清楚這個，如何知曉北疆軍的士氣何來？”

  韓壁盯著使者，“說！”

  使者低頭，“秦王開口便要出兵……”

  “住口！”

  韓壁走到了金瓜武士前，一把搶過金瓜，舞了一下，罵道：“竟然是空心的！”

  “陛下！”彭靖喊道：“陛下小心！”

  小尼瑪！

  韓壁拎著金瓜走到了使者前，“三息，說出秦王出兵的理由，否則，老夫當朝弄死你！”

  金瓜舉起，使者惶然抬頭看向彭靖。

  可彭靖在看著皇帝。

  皇帝……

  使者看了一眼，皇帝竟然神冷漠。

  “一！”

  “二！”

  “三！”

  金瓜落下。

  使者尖道：“是方相激怒了秦王！”

  金瓜就停在使者的頭頂上，勁風吹的他的須發飄飛。

  使者一屁癱坐在地上。

  隨即，把事兒緣由說了。

  “……方相見到秦王行裝都收拾好了，言辭便刻薄了些……”

  “他說了什麽？”

  韓壁喝道。

  “方相說，殿下領軍遲遲不歸，令大周上下頗為訝然。陛下令老夫來，是想問問，殿下何時歸去。”

  秦王何時歸去關你鳥事。

  你特麽的這是想質問他嗎？

  你在質問一位剛滅了令大周膽寒的石忠唐的名帥。

  訝然！

  朕訝然尼瑪！

  “賤狗奴！”

  年胥終於丟掉了所謂的溫文爾雅，破口大罵。

  隨後，常年的修養令他深吸一口氣，住了中的怒火。

  “接著說！”

  使者破罐子破摔，無視了彭靖掃過來的一眼，“方相隨後百般解釋……”

  “是哀求吧！”韓壁冷笑。

  使者並未反駁。

  這個蠢貨！

  為了一己之私，醜態百出。

  年胥只需想想，就知曉方崇的機……不外乎便是想營造出一種自己威武不能屈的大無畏形象。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在後續的首輔推選中能佔據上風。

  若首輔朕可一言而決呢？

  那這一切必然不會發生。

  這一刻，年胥在責怪祖宗。

  與士大夫共天下，看似穩住了江山，可也給後世帝王挖了一個巨大的坑。

  無論怎麽填都填不滿的大坑。

  “陛下，人司的諜急報！”

  年儒來了。

  “說吧！”

  年胥平靜的道。

  “方相走後，北疆軍開始集結，斥候向著大周方向發出了。諜示警，小心秦王南下！”

  “已經南下了。”韓壁冷冷的道。

  年胥擺擺手，有些疲憊的道：“朕，知道了。”

  韓壁說道：“陛下，當務之急是派遣援軍。”

  年胥強打神，“韓卿說說。”

  在這裡就韓壁一個半武人，他當仁不讓的令人去取了輿圖來。

  “陛下，此刻霍城定然失陷……”

  “等等！”

  彭靖說道：“算下來北疆軍出也沒幾日，霍城雖說不是雄城，可也算是堅固，怎會數日失陷？”

  韓壁沒看他，繼續說道：“隨後便是葉州。葉州守將陳麥頗為得力，臣不是很擔心。”

  “那你擔心什麽？”年胥問道。

  “臣擔心知州鄧掣肘！”

  “為何？”

  這是一個老臣問的話。

  “文製武人，早已了慣例。”韓壁看著老臣，“老夫就學時，學裡有個膽小的同窗，那些學生剛開始試探，見他膽小，便欺凌他。從辱罵到毒打……肆無忌憚。剛開始還勸阻的學生，後來也加了進去，打的更狠。人皆是如此。

  這數百年來，大周文早已習慣了鄙視武人。就如同那些學生般的。誰不製武人，便會被人看不起。”

  老臣赧然，隨口問道：“那位被欺凌的學生如今可還好？”

  “還好，如今為大周樞使！”

  眾人：“……”

  年胥蹙眉，“鄧……”

  鄧卻是保守派的一員，彭靖說道：“陛下，韓壁乃是臆測。”

  “調集大軍！”

  年胥看著朝堂上似乎又要起波瀾的架勢，果斷岔開，“下面當如何？韓卿！”

  韓壁丟開這些事兒，說道：“葉州不可有失，否則北疆軍就深了大周腹地。金州在其左側，信州在其右側，汴京之前，僅有一個永州相隔。風險太大。臣以為，當增援葉州。令三州修葺城牆，補充糧草兵，汴京馬上派兵增援……”

  “一一照行！”年胥不給反對派的機會，“還有什麽？”

  “臣此刻心了。”韓壁苦笑，“千頭萬緒，實則就是一個字：心！”

  他看著年胥，“軍心，民心，廟堂之心。三者合一，方能戰無不勝。陛下，可做好大戰的準備了嗎？”

  “這是決定大周命運的一戰。度過了，大周將會迎來明。過不去……你我君臣將淪為俘虜，在長安為秦王舞蹈助興。”

  讓俘虜中的貴人舞蹈助興，這是大唐的保留節目。

  眾人只是想想，心中就是一。

  年胥起，“朕，當與國同在！生死，一！”

  韓壁行禮，“臣，將傾盡全力！”

  年胥點頭，“此戰，由韓卿主導。”

  “陛下！”有人想反對，年胥冷冷的道：“你統過軍？廝殺過？”

  那員低頭，“不曾！”

  “那你跳出來作甚？”年胥咆哮，“做事不行，壞事有余，說的便是你等！”

  彭靖微微垂眸看著笏板，眼中鬱鬱。

  皇帝這是在隔山打牛呢！

  方崇這個蠢貨，為了和老夫爭奪首輔之職，竟然如此利令智昏。

  保守派部也有暗流湧，最大的一便是首輔之爭。

  而皇帝的態度從曖昧漸漸變了明朗，這是想提起新政一派來打我等嗎？

  彭靖抬頭看了皇帝一眼，心中冷笑。

  “陛下，北疆軍在南疆人馬約七八萬，不過後續定然會有增援。”

  “關中與北遼故地，他不顧了嗎？”年胥問道。

  韓壁說道：“北疆乃是秦王的本，他在北疆威高，只需一呼，便能集結壯士。臣斷言，此刻北疆那邊正在源源不斷的往關中，往南疆輸送人馬和糧草。”

  “如此，這一戰就難了。”年胥歎道。

  “我大周有大軍三十萬！”韓壁說到三十萬時，提高了聲音，果然，年胥神一振。

  “我軍以葉州為凸出，頂住北疆軍南下的步伐。借此加強金州等三州的城防，以及汴京之前的防……”

  “等等！”年胥停了他，“韓卿的意思，葉州最終也守不住？”

  韓壁艱難點頭，“北疆軍乃虎狼之師，秦王本人更是天下有數的名帥。在他的統領之下，臣不認為葉州能長久守住。臣此刻說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對葉城守將陳麥的了解之上。”

  年胥容，“來人！”

  “在！”侍從出來。

  年胥說道：“馬上派人去葉州，警告鄧，不可手廝殺之事。”

  “陛下，鄧當初也曾度過兵書！”

  有人不甘心的道。

  “讀你娘！”

  韓壁面鐵青罵道：“你等以為讀過幾卷兵書便是名將了嗎？方崇那條老狗便是如此認為的，卻被阿史那松石憑著留守的南疆軍大敗。蠢貨！”

  那人面紅耳赤，兀自不甘心。

  韓壁對年胥說道：“陛下，要快！”

  “速去！”

  年胥催促道。

  韓壁心中一松，“隨後便是要打開庫藏，調集糧草輜重，趕發運各。另外，當集結大軍整頓，嚴加練，以待來敵！”

  他行禮，抬頭時，眼中盡是滄桑。

  “臣希，這一切都還來得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