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3章 芝麻開門

  馮晨知曉自己肩頭的擔子有多重。

  北疆軍南下以來，堪稱是勢如破竹，可汴京哪些蠢貨……這是韓壁的原話：“汴京那些蠢貨就如同是兔子，聽到點風吹草便嚇的魂不附，第一件事便想著逃跑。”

  若是讓那群高權貴跑了，整個南周也就離崩潰不遠了。

  這一次年胥很給力，徑直攔下了那些逃跑的車隊。

  一句話，人，可以走，但東西留下。

  你是要錢，還是要命。

  人是很古怪的生，錢財明明是外之，明明那些高權貴去到別的地方，依舊有法子撈錢，可他們在令之下大多選擇了留下。

  為了那些死，他們願意與大周一起赴險。

  汴京的局勢暫時住了，但卻暗流湧。

  若是戰局繼續不利，乃至於大敗，韓壁的判斷是：皇帝會不住那群吸蟲。

  馮晨當時不解，韓壁分析道：“此次陛下製住了他們，不是他們懼怕了陛下，而是他們覺得戰局還有希。當大勢一落千丈時……”

  韓壁當時眸深邃，眼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哀和譏誚之意。

  “帝王在他們的眼中，什麽都不是。”

  在此之前，君臣父子，其樂融融。臣子忠心耿耿，帝王威嚴。

  馮晨這才知曉，原來，這一切都是假象。

  只是維系彼此利益的一種均勢。

  而此戰的勝負，將會決定大周朝中局勢。

  勝，帝王威嚴將會空前強大。

  敗……

  帝王將會為孤家寡人。

  大周，自然也就了風雨飄搖中的破屋子，秦王隨意一腳就能踹倒。

  韓壁說這些，是在告知麾下將領：此戰，關乎大周生死存亡，當傾盡全力。

  馮晨記得韓壁說到這裡時，便站了起來，平靜的道：“老夫的後便是穎水，穎水之後便是汴京。除非大勝，否則老夫，不過穎水！”

  韓壁赴死的決心激勵著馮晨等人。

  馮晨發誓，今夜定然要把北疆軍的大營攪個七零八落。

  有心算無心，韓壁為了他能突襲功，冒險全軍上。

  還有數千騎趕到了金州城附近牽製北疆軍。

  一切的一切……馮晨覺得再無瑕疵。

  可眼前那片烏的黑影是什麽？

  那個站在前面，親切問他：“來了？”的黑影是誰？

  電石火間，馮晨喊道：“突擊！”

  襲被發現，而且對手有準備，在這個時候你能幹什麽？

  撤！

  可一旦撤離，在黑暗中，這一萬騎最終能逃的不會超過三千。

  若是沒有韓壁那番話，馮晨會下意識的選擇撤離。

  但此刻他的心中充斥著悲憤，以及一種悲壯。

  既然被發現了，那麽，就殉國吧！

  “殺！”

  對面的的大營中，裴儉也有些錯愕，“竟然不撤？”

  “後面難道還有人馬？”韓紀一想不對，“不可能，韓壁七萬大軍，就消失了萬余人，這裡就對上了。”

  可他們為何不退反進？

  “為了大周！”

  這聲悲壯的呼喊告知了韓紀答案。

  韓紀須讚道：“殿下判斷敵軍必然會行險一擊，果然如此。”

  “放箭！”

  弩陣發威了。

  一波波弩箭洗劫著那些一心赴死的敵人，接著，一排排步卒把長槍平放。

  “再快些！”

  馮晨喊道。

  唯有快，才能給敵軍陣列最大的衝擊。

  前方，一個騎兵突然一矮，接著連人帶馬摔了出去。

  一匹接著一匹的戰馬摔倒。

  各種骨折的聲音令人膽寒。

  “地上有東西！”

  有人尖道，接著這人就飛了出去。

  “太平那邊弄的鐵蒺藜就是好使啊！”老賊得意的道。

  戰馬一匹匹的摔倒，那些南周騎兵想勒住戰馬，可後是同袍，一旦戰馬停住，就會造混……

  “了。”裴儉搖頭，覺得這一戰打的太輕松了，“出擊！”

  嗚嗚嗚！

  號角聲中，兩側騎兵出擊。

  步卒嚴陣以待，鐵蒺藜阻截，騎兵包抄……

  這就是個坑！

  就等著馮晨來踩。

  “殉國吧！”

  馮晨絕的看了一眼南方。

  “韓相，下，去了！”

  他帶著十余騎衝出了鐵蒺藜的范圍，出現在了北疆軍陣列前。

  “殺！”

  長槍如林。

  ……

  阿梁被吵醒了。

  他睜開眼睛，帳篷裡黑麻麻的。

  “醒了？”

  聽到父親的聲音，他心中一松，撐著坐起來，眼睛，“阿耶，外面是鬧什麽呢？”

  “沒事，幾隻地老鼠來回折騰，這不，那些將士在打老鼠。”李玄輕聲道：“為父在此，睡吧！”

  “哦！”

  阿梁躺下。

  耳邊，是父親的輕聲音。

  “從前，西域有個男子做阿裡，阿裡有個親兄長，親兄長因為繼承了丈人的財富，為了富人，而阿裡卻很是貧困……”

  阿梁昏昏睡。

  “……那些男子走到山壁前，一人喊道：“芝麻開門！”，山壁應聲而開。”

  外面有腳步聲。

  “阿裡躲在那裡，等強盜們走後，就走到山壁前，學著他們喊……”

  “殿下！”外面傳來了裴儉的聲音，“敵軍萬余，除去數百騎之外，戰死五千余，俘獲四千余。”

  “知道了。”

  “是！”

  “阿裡學著喊，“芝麻開門。”那山壁果然裂開了一道門，裡面是個山。他走進去一看，山中全是金銀珠寶……”

  阿梁的吧嗒一下，沉沉睡去。

  講完這個故事，秦王出了帳篷。

  烏達在外值守，低聲說了此戰的況。

  那眼神，看著就像是狼般的，會閃。

  秦王吩咐道：“讓人去告知韓壁，讓他別等了。”

  說完秦王進去，裡哼著歌，好像是什麽……

  “阿裡，阿裡……”

  這什麽歌？好生歡快……烏達對手下侍衛說道：“先前韓先生說，韓壁前日出擊便是為了掩護這些騎兵繞到咱們後，本以為能一舉擊破咱們，沒想到早就被殿下識破了。韓壁，怕是要吐了。”

  命令下達，裴儉等人琢磨了一番。

  “韓壁必然在等候這邊的消息，一旦發現咱們大，就會攔截。”韓紀說道：“殿下的意思便是派人去告知他。”

  “有趣的一件事。”赫連榮看看眾將。

  “我去！”王老二躍躍試。

  老賊乾咳一聲，“論夜裡出手，誰能比得過老夫？”

  “老賊，你也就是打厲害。”王老二不服氣。

  二人爭執不下。

  裴儉頭痛，“要不，你二人猜拳吧！”

  “八匹馬啊！”

  “六啊六！”

  “我去！”

  王老二歡呼一聲，帶著百余騎出發了。

  “殿下並非是想辱韓壁。”韓紀看著王老二消失在夜中，微笑道。

  “韓壁用兵老道，殿下很難一舉擊潰他。兩邊從一開始便在琢磨彼此的心思。

  韓壁故作莽撞之態，掩護那一萬騎兵夜襲。殿下見招拆招，一步步摧毀敵軍信心……

  二人之間手，看似平常，可若是有人一步走錯，那便是萬劫不複。”

  赫連榮歎道：“用兵之道啊！當真是如琢磨人心。韓壁也是個中好手，可卻有汴京掣肘，帶著七萬大軍進退兩難。殿下不如山，從容應對。二者相比，韓壁終究太過急切了。”

  “他沒法不急切。”赫連榮當年是潭州刺史，也算是主持一方攻伐的重臣，更通武事，“我軍圍城攻打，韓壁率軍在外牽製。可他能如何牽製？小人馬襲無濟於事。大軍掩殺他不敢。且殿下圍點打援的手段出神化，玩這個，他不是對手。此次為了掩護那一萬騎繞到咱們後，他的作之大……由此可見他對殿下的忌憚。”

  “人的名，樹的影。”韓紀笑道：“希今夜他還能睡得著。”

  “他能否睡著貧僧不知，不過，殿下定然會睡的極好。”

  ……

  韓壁帶著麾下在等候消息。

  按照他和馮晨的預定，今夜醜時末便是突襲的時機。

  那邊功，這邊就掩殺過去。

  汴京那邊的使者一個接著一個趕來，看著很是和氣，可那些話卻一次比一次激烈。

  ——朕翹首以盼！

  這是昨日汴京使者帶來的話。

  看似和氣，實則是在催促。

  韓壁知曉，此時的汴京定然是暗流湧，皇帝這是有些不住了，就期待著自己能在這邊取得進展，好安那些高權貴。

  這也是韓壁冒險發襲擊的緣故。

  今夜，便是他的回答。

  數騎疾馳而來。

  “殿下，北疆軍大營那邊有靜了，燈火通明。”

  “好！”

  韓壁心中振，“速速再去打探。”

  他回頭對麾下員將領笑道：“馮晨不負眾，只等那邊開始潰逃，咱們便出擊。一戰，定下勝負。”

  幕僚說道：“北疆軍一旦敗北，秦王唯一的選擇便是回歸關中。關中那些大族豪強可不是善茬，得知他戰敗，定然會蠢蠢。此後，秦王的麻煩會多不勝數。”

  “而咱們，坐山觀虎鬥就是了。如此，大周可得五十年太平！”

  氣氛很是輕松。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黑暗中傳來了馬蹄聲。

  “可是韓相？”有人在衝著這邊喊。

  看著就是百余騎的樣子。

  黑夜中無法分辨對方的份，但這邊以為是馮晨的人，喜氣洋洋的道，“韓相在此！”

  對面黑影喊道：“殿下令我來告知韓相，大晚上的，就別等了，趕回去睡覺。”

  笑容在韓壁等人的臉上僵住了。

  “對了，我王老二！”

  黑影們掉頭就跑。

  風中傳來了王老二的嘀咕，“老賊說什麽賊過留名，雁過留聲。非得要我報個名。”

  韓壁的在黑暗中僵著。

  周圍一片死寂。

  直至遠方傳來了斥候的喊聲。

  “韓相，敗了！敗了！”

  韓壁開口，苦的道：“告知陛下，臣，無能，初戰……失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