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7章 大朝會上的伏擊

  孝敬皇帝當年被人稱之為瘋子。

  盛世大唐的底下危機四伏，並非只有他看出來了。

  許多時候，日子太過安逸，日子還能維持，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得過且過……包括世人眼中英明神武的帝王將相，皆是如此。

  大夥兒都想安樂死，可有個人蹦了出來，喊道：“我覺著咱們還能再搶救一下！”

  搶救一下……就意味著得把自己上的腐給割下來。

  衝著自己刀子，誰有這等魄力？

  孝敬皇帝有，他不但說，而且做。

  他的刀子高舉，那些腐在憤怒的咆哮，在瘋狂的詆毀他……

  大唐人不該為奴！

  這話當初被人嘲笑，可孝敬皇帝真的去幹了。

  他去長安、萬年兩縣清查戶籍，發現最近十年許多戶籍莫名消失了。他想追查，可外界的力突然而至……

  “那時候都他瘋子！”

  淳於山冷冷道：“許多人都在想，那個孽種坐在座之上，好歹能知曉輕重，可沒想到，瘋子的兒子，依舊是個瘋子！”

  “大唐人不該為奴。沒有奴仆，世家門閥還剩下什麽？”楊新相屈指叩擊著案幾，冷笑道：“他這是醉翁之意，目的是想讓咱們自行消亡。”

  “人口，田地。沒有奴隸，就沒有世家大族，就沒有地方豪強！”淳於山搖頭，“那人真是個瘋子。”

  “郎君！”幕僚進來，對楊新相說道：“外面有人說，既然皇帝說大唐人不該為奴，那宮中的是什麽？”

  “妙！”淳於山一拍案幾，“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他問道：“這話誰說的？”

  幕僚說道：“陳家的那位二郎君。”

  “當年人稱神，後來娶了你楊氏的那個陳化？”淳於山問道。

  “正是。”

  “好一個神，妙不可言吶！”淳於山大笑。

  “宮中那些皆是帝王奴仆，那個孽種開口便是大唐人不該為奴，可他自家卻在役使著無數奴仆，這是打自己的臉啊！”

  楊新相微笑道：“他剛登基便急不可耐的對我等出手，這一下，算是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掌。明日便是大朝會，老夫真想看看那個孽種要如何面對那些臣子的異樣目。”

  ……

  “外面都在說，宮中使喚的都是奴隸，陛下有何臉面說大唐人不該為奴？”

  劉擎和羅才坐在一起喝茶，二人都有些鬱。

  “陛下急切了些。”羅才說道：“此等事就該徐徐而進。”

  “那些人不肯罷休啊！”劉擎倒是理解皇帝此刻出手的緣由，“十余萬奴仆被陛下放了，那些人家痛徹心扉。翻過年就得準備春耕，沒了奴隸，他們拿著那些田地有何用？只能白白荒廢了。”

  “此事，難！”

  二人愁眉不展。

  宮中，皇帝卻沒把此事當回事，帶著兩個兒子在轉悠。

  “這裡弄個小花園多好。”皇帝指著一廢棄的宮殿說道。

  秦澤說道：“陛下，去年偽帝在時，曾說準備重修此……”

  “不必了。”皇帝搖頭，“朕一家就那麽些人，弄那麽多宮殿作甚？每年還得花費不錢糧維持，沒必要。”

  秦澤苦笑，“好歹也是面吶！”

  “面能當飯吃？”皇帝負手看著有些破舊的宮殿，“當今天下百廢待興，各都在手要錢糧，宮中當首先做出垂范。”

  不過，皇帝好吃，在吃上宮中倒是肯花錢。

  一個侍走來，到了秦澤邊，低聲說了一番話。

  秦澤面微變，上前說道：“陛下，外面有傳言，說……陛下在宮中使喚的也是奴仆。”

  “所以，朕沒資格說什麽大唐人不該為奴？”

  “是！”

  “知道了。”

  皇帝興致不減，帶著兩個兒子一路逛過去，提出了不整改的措施。

  而外面已經炸鍋了。

  “陛下乃是天子，天子自然能用奴仆。那些人家算個什麽？也敢和陛下相比？”

  國子監中，學生們炸了。

  有人說道：“可陛下說的是大唐人不該為奴，難道宮中人不是大唐人？”

  這邊語塞，但旋即有人反駁道：“陛下乃是天子！”

  “陛下親口說了，帝王也是人！不是神靈！”

  艸！

  眾人黑著臉。

  寧雅韻和安紫雨在邊上遊廊中看著這群學生辯駁，也很是頭痛。

  “他自家說的話，堵住了自家的路，你說這事乾的。”

  安紫雨把戒尺轉的飛快，“此事得想個法子彌補，否則剛登基，年號都還沒啟用，這威信就被人下去一截，哎！”

  “別看老夫！”寧雅韻搖頭，“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

  ……

  第二日，皇帝早早起來。

  在韓澤憂心忡忡的目中吃了早飯。

  “阿耶！”

  阿梁來了，李老二在後面，耷拉著腦袋。

  “這又是怎麽了？”皇帝問道。

  “昨日有人帶著孩子進宮做客，二郎和人玩耍，為了爭玩……打了起來。”

  “結果呢？”

  皇帝不聲的問道。

  “二郎先前尋我說，就打了那人一拳，回頭就忘記了。”

  李老二的一拳……

  這是覺得闖禍了，卻不敢告知耶娘，熬了一夜，這才說出來。

  “打哪了？”皇帝問道。

  “肚子。”李老二說道。

  “打吐了？”

  “打……跪了。”李老二辯解，“可那個玩是我的，他先手搶……”

  呯！

  皇帝把筷子拍在案幾上，“朕給你的封號是德王，便是告誡你要以德服人，以德服人！”

  呵斥之後，父母還得為孩子屁。

  “韓澤，回頭告知皇后此事，就說朕說的……送些禮去賠禮，就說……朕責罰了德王。”

  “是！”

  “阿耶，那我就沒事了吧？”德王一臉歡喜。

  外面多了十余宮人侍，捧著皇帝大朝會要穿的袍服。

  皇帝起，“二郎今日足！”

  “阿耶……”

  “再說便多一日！”

  李老二捂著自己的，用哀求的眼神看著阿梁。

  “阿耶，二郎只是控制不住力道……”

  “他如今還小，大些後，一拳便能打死人。到了那個時候，你也說他只是控制不住力道？都滾蛋！”皇帝擺擺手，把兩個兒子轟出去！

  換好袍服，皇帝走出了大殿。

  看看天。

  “今日，會很熱鬧！”

  不遠，皇后和太子在等他。

  這一家子將會一起參加大朝會。

  ……

  陳氏只是個豪強家族，但自從出了個神後，家境就一發不可收的青雲直上。

  那位神做陳化，五歲作詩，令父母家人震驚。六歲便能通讀典籍，和先生探討裡面的容。十歲時，這娃竟然在典籍中找到了先賢的錯，這一下轟長安學界。

  十五歲時，陳化已然聲名鵲起，隨後娶了潁川楊氏的遠房子為妻。從此，陳氏就了楊氏的附庸家族，日子那做一個蒸蒸日上。

  陳化今年才十九歲，長的神如玉……這也是楊氏當年願意嫁的緣故之一。

  畢竟，值在任何時候都是加分項。

  早上，他坐在書房裡，邊有俏婢紅袖添香。

  “郎君！”

  一個隨從在門外稟告：“楊氏那邊說了，郎君此次出手正當其時。”

  “知道了。”

  陳化拿起筆，在紙上寫了一行字！

  婢也識字，“沐猴而冠？”

  “鄉野小子，不知輕重緩急，這是自找沒趣，可不是沐猴而冠？”

  陳化把筆丟在案幾上，“此刻，想來含元殿外很是熱鬧。”

  含元殿，便是今日舉行大朝會的地方。

  含元殿前是廣場，很是寬敞。

  此刻廣場上有不人，正在三五群的低聲說話。

  蘭雲便是其中的一個。

  作為史，他的職責是糾錯，可今日他卻有些心不在焉。

  一個員過來，低聲道：“準備好了？”

  蘭雲點頭，眼中有些悲壯之。

  員低聲道：“你是史，下可彈劾員，上可規勸帝王。你開口，皇帝也不能拿你如何。”

  “他會等！”蘭雲有些張。

  “至一兩年無恙，此事後，咱們自然會尋機把你弄去蜀地。安心，此後榮華富貴不在話下。”

  “他今年只等穩住了局面，定然會攻伐蜀地……”

  “你覺著天下有那麽好安定嗎？”員冷笑道：“這個天下是世家大族的天下，是豪強們的天下。他想革新，可也該看看南周。”

  “南周毀於新政。”蘭雲面紅潤了些。

  “正是如此，他想革新大唐，就得做好滅國的準備！”員輕聲道：“你覺著是他好，還是蜀地的那位好？”

  “自然是蜀地那位，畢竟，那位願意與咱們一起榮華富貴。”

  “那些人都是這般認為的。所以，天下安定？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員拍拍他的肩膀，“晚些要大義凌然些，那人越狼狽，蜀地的陛下就會越賞識你。明白？”

  “放心，我豁出去了。”

  “好！”

  晚些，侍出來，“陛下到！”

  隨即，這些人開始。

  含元殿很大。

  員、權貴、宗室、各國使者……

  按照規矩站好。

  隨即是太子獻壽。

  皇帝微笑著。

  接下來是中書令上奏地方賀表。

  黃門侍郎上奏各地發現的祥瑞……

  一句話，就是要在新年的第一天，營造出一種祥和與喜氣洋洋的氣氛。

  事兒完了。

  但今日的氣氛有些古怪，喜氣沒有，反而有些詭異的憋悶。

  儀式結束，就在皇帝準備開口，總結去年，展今年時，有員說道。

  “臣，監察史蘭雲有奏！”

  這是個意外事件，劉擎冷冷的道：“且等下去再說！”

  蘭雲說道：“下有重大事稟告陛下！”

  皇帝眸微，“哦！說！”

  “陛下曾說大唐人不該為奴，可多年來階級早已深固，未曾有不妥之。”

  那話兒，來了！

  皇帝瞇眼微笑，“那麽，你覺著當如何？”

  蘭雲說道：“臣冒死……”，他抬頭看了皇帝一眼，“宮中的也是大唐人吶！”

  含元殿。

  雀無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