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9章 你哪來的自信

  元日，當祥和。

  當喜氣洋洋。

  這是多年來中原的規矩。

  陳化家也是如此。

  元日的上午，他的妻子，也就是潁川楊氏的遠房親戚發現了他和俏婢在書房裡行雲布雨。潁川楊氏出的子自然不會吃醋，對於們而言，婚姻更像是一次易，自己只不過是籌碼而已。

  有了籌碼的覺悟，自然看什麽都沒興趣。

  你玩你的，但這是大早上啊！

  “早上不宜！”

  潁川楊氏的子多多都學了些保健常識，晦的在書房外規勸了一句。

  然後……

  “滾！”

  正在得趣的陳化被這一下打岔了，怒不可遏。

  楊氏也沒怒，規規矩矩的行禮走了。

  我勸了，你不聽那是你的事兒。

  這便是世家，行事滴水不。

  回到自己的地方，從家中帶來的婢冷笑道：“那賤人私下和人說，若是能生個孩子，便能住娘子一頭。這人真是失心瘋了。”

  “但凡吃些菜，也不至於說出這等昏話來。”楊氏坐下，神平靜，仿佛先前在書房和婢白日那個啥的是個陌生人。

  “本家那邊很是看重陳化。”婢說道。

  “他從小便有神之稱，更是被潁川楊氏看中，這份驕傲，長安幾乎無人能及，狂一些，正常。”

  楊氏指指外面，“出嫁前阿耶說過，天黃有雨，人狂有禍。夫君從小狂到大，若是親後能收斂些最好。可我嫁過來大半年了，你看看他，依舊狂傲。”

  陳化那句話說出去，自覺打了皇帝的臉，於是昨日在家喝酒，酒後作詩嘲諷皇帝愚蠢，狂的沒邊了。

  咚咚咚！

  腳步聲傳來，帶著怒火。

  楊氏眸微冷，端坐著。

  怒氣衝衝的陳化出現在門外，“我說過，無我的許可，不可接近書房，你沒聽見？”

  楊氏平靜的道：“聲音大了些，不好！”

  陳化惱怒，想罵楊氏，可想到楊氏背後的家族，就指著婢罵道：“賤人，還不去給我弄茶水來。”

  婢福出去。

  陳化進來坐下，氣籲籲的看看屋裡。

  “本家那邊說了，此次之後會給我謀劃一個職位，至是參軍。”

  陳化抬頭，那種俯瞰眾生的優越油然而生，“我出外為，你在家照看好耶娘……”

  “是！”楊氏微微欠。

  夫妻對坐著，竟然再也找不到話說。

  這就有些相敬如賓的滋味。

  等婢送了茶水來後，楊氏才開口，“夫君才華出眾，我很是欽佩。”

  楊氏也得向我低頭……陳化喝了一口茶水，眼中多了傲然之意。

  “只是皇帝能從邊陲小城起家就帝業，自然不是愚鈍之輩。”楊氏的告誡頗為晦，“夫君莫要小看了他。”

  “他若是聰明，就不該與關中世家大族鬧翻。那些可是大唐的基，他這是自掘墳墓。昨日我便衝了他一掌，他又能如何？”

  陳化笑的從容，“長安多人對朝堂指指點點，更難聽的話都有，難道他能置了這些人？不能，否則他便會千夫所指。既然不能置那些人，他哪能置我？天下事，天下人說，我說了，他能如何？”

  他喝了一口茶水，自信的道：“我已令人去皇城外打探消息，只等皇帝今日灰頭土臉，我便去本家道賀，到時候你也一起去。記住，你我是夫妻，那個人不過是玩玩罷了……”

  給皇帝一掌，然後去楊氏道賀，實則是邀功。

  這人的心思，都用在了功利上了……楊氏心中歎息，“還是謹慎些好。”

  “婦人之見！”陳化冷冷的道。

  “郎君！”這時他吩咐在皇城外等候消息的隨從來了。

  “如何？”陳化的眼中迸發出了異彩。對於他而言，娶了楊氏好多多，但壞也不。比如說科舉。楊氏的死對頭登基後，科舉取士會取哪些人不得而知，但楊氏的親戚必然會被打。

  所以陳化想走另一條路，那便是舉薦，征辟。但這需要用楊氏的人脈。他的娘子只是楊氏的遠房親戚，楊氏是否願意用自己的人脈來幫助他，看的便是他的能力。

  所以，他才會出手放話打皇帝的臉。

  隨從說道，“大朝會上史蘭雲建言，奴仆制度多年，深固……后宮之中也是大唐人。”

  “妙！”陳化拊掌微笑。

  他拿起茶杯，看了妻子一眼，神如玉的臉上多了些矜持之意。

  “皇帝說，宮中的宮侍今日將會放出去一批，且從此後，宮中人將恢復自由，變為雇傭製。從此，宮中再無……奴仆！”

  呯！

  茶杯從陳化的手中落下，掉在了案幾上。

  茶水順著案幾往左側流淌。

  滴答，滴答……

  楊氏看著他，心中湧起一快意來，隻覺得神清氣爽，“我說過，這江山是皇帝一手打出來的，這一路倒下的對手中，不乏聰明之輩。可那些人哪去了？要麽在京觀中，要麽，便在修路的人群中。”

  “賤人！”

  陳化猛的起，面漲紅，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婢站在邊上，微微搖頭。

  楊氏端坐著，說道：“他覺著自己才華無雙，可在皇帝的眼中，卻如同小醜一般。”

  婢低聲道：“娘子，小心被聽到惱怒。”

  “惱怒又如何？總比最終丟掉命強。”

  楊氏幽幽的道：“我最好奇的是，連皇帝和國丈都對李玄忌憚不已，他一個讀書人，仗著些小聰明就覺著自己能打李玄的臉。他哪來的自信？”

  ……

  淳於典在家中看帳簿。

  淳於氏的基是工坊，每年這些工坊為工部提供，為兵部提供兵。

  府的訂單是最穩定的，而且利潤也最為厚。這數百年來，淳於氏據此吃的盆滿缽滿。雖說後來遇到了王氏的挑戰，但基本盤還是維持住了。

  “不錯。”淳於典把帳簿放下，對管事說道：“和工部、兵部的關系還得維系好。那些人，該給的好……再加兩。”

  “是！”

  管事告退。

  接著幕僚來了。

  “今日我本想去大朝會親眼看看熱鬧，可那個孽種卻沒請我去。如何？”淳於典笑著問道。

  “宮中此刻正在釋放宮人……皇帝放話，從今日起，宮中人，盡皆恢復自由。”

  ……

  楊新相接到消息比淳於典更早一些。

  “可是急智？”楊新相問道。

  給他通消息的是參加大朝會的權貴，他歎息，“皇帝籌謀此事至十余日了，每一步都想的扣。若是他能在瞬息想到這些手段，老夫從此便打消與他為敵的念頭……”

  “是了，那樣的急智令人驚怖。”楊新相幽幽的道：“元日，也是永德元年的第一日，那個孽種，意氣風發！”

  ……

  皇帝和皇后已經回到了宮中。

  此刻報名出宮的侍和宮數百人聚集在一起，見到皇帝來了，紛紛行禮。

  “拜見陛下！”

  那一雙雙眼眸中都是激。

  在宮中帝王和貴人們的眼中，他們便是牛馬，便是芻狗。他們的生死榮辱就在貴人們的一念之間。

  日子久了，他們也把自己當做是牛馬，當做是芻狗。

  所以，當先前怡娘令願意出宮的人報名時，所有人都驚呆了。等怡娘說從今日起，宮中人恢復自由後，宮中，炸了。

  “原來，陛下把咱們當人看！”

  那一刻，不知多人熱淚盈眶，甚至有人嚎啕大哭。

  皇帝來時，便有人還在嚎哭。

  皇帝默然看著那些嚎哭的人，那些人哽咽行禮。

  “朕說過，大唐人不該為奴。朕也不需要把自己的族人當做是牛馬來彰顯自己的威嚴。從此後，你等，都自由了。”

  皇帝對皇后頷首，隨即走了。

  皇后上前，“晚些，會有人拿了契約給你等，願意留在宮中的，自行選擇，有十年的，二十年的……就一條，宮中不比外朝，誰若是居心叵測，該置的，陛下與我不會手。”

  “陛下萬歲！”

  皇帝行走在宮中，聽著後傳來歡呼聲，很是唏噓。

  赫連燕在前面等他。

  “陛下，襄王到了州。”

  “那正好，老賊和老二在路上了。”皇帝止步，“那些人在大朝會上發難，朕若是不反手一掌，他們也不知曉馬王爺有幾隻眼！”

  ……

  州。

  州距離長安已經不遠了。

  到了這裡後，各家的人聞訊趕來，哭的哭，笑的笑，那等劫後余生的歡喜，讓那些人在州來了一場狂歡。

  “喝酒！”

  襄王舉杯。

  幾個宗室和他在一家酒樓裡飲酒，個個都是紅滿面。

  酒過三巡，襄王須微笑道：“那人登基了。”

  “是啊！”

  幾個宗室換一個眼，一人說道：“聽聞，他依舊走了孝敬的老路。”

  “與你我無關。”另一人說道。

  “那人睚眥必報。”先前那人說道：“他既然要繼承父志，自然也會繼承那些恩怨。要小心。”

  “這些與老夫何乾？”襄王舉杯。

  晚些，眾人醺醺然分手，襄王回到了住所後，來了從長安來迎接自己的隨從。

  “長安那邊，可曾盯著咱們家？”

  隨從搖頭，“並未發現。”

  襄王滿意的點頭，“那些，可曾抹去了？”

  “殺了三人，不過有兩人急切間並未找到。”

  襄王眸鬱，“找到他們，弄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