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4章 春風來了

  今年關中的氣候特別好，去歲大雪，開春後的氣溫卻高了不。地上的青草，樹上的葉都比往年要早些時日出現。

  各地員把這事兒當做是祥瑞上報，甚至有員屁顛屁顛的沐浴齋戒三日，親手剪了一支帶著葉的樹枝，令人快馬送到長安報喜。

  皇帝對此不置可否，沒什麽反應。

  錦衛的衙門中，依舊帶著些森的氣息，偶爾進來的人都說，春風在錦衛的大門外打著轉，就是不肯進來。

  “陛下說了，他若是流出歡喜之，下面的員便會絞盡腦來投他所好……可陛下剛登基，若是呵斥也不妥。如此，不置可否，那些員覺著沒好，自然就消停了。”

  值房裡，赫連燕在看各消息，捷隆在下面給眾人說著皇帝的政策，“陛下說，這也是一等無為之治。錦衛在各地的眼線要盯著員們，若是有人敢再弄什麽獻瑞，不是蠢，便是壞。記下來，報送長安。”

  眾人都應了。

  然後看向赫連燕。

  麗妃晚上自然在宮中，但白天卻不時去錦衛坐鎮。外朝有道學先生們很是不爽，於是便上疏，說讓皇帝嬪妃在皇城裡做事兒，有些不妥。

  什麽不妥？

  皇帝對此不屑一顧，說道：“朕知曉他們不是為朕考慮，只是覺著人天生就該被關在家裡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此，變了金雀，隻為男人活著。一顰一笑，一怒一喜，都為了男人。

  朕就想問問，這男人得多不自信，覺著唯有用這等法子方能讓人把心擱在自己上。”

  這話一出，頓時引發了輿論狂。

  “昨日幾位老先生求見陛下，陛下沒搭理，他們便在皇宮外大聲議論子拋頭面之事。”捷隆衝著赫連燕笑道：“指揮使不知他們說什麽男子為，子為。主外，主，如此才是天道……”

  眾人眼的看著他，“後來呢？”

  捷隆搖頭，“後來我也不知。”

  赫連燕抬頭，“後來……昨日陛下說了，數千上萬年前，這個世間是子為尊。男人只是子的附庸。也不見天道如何，可見純屬胡編造。這只是一群無能的男人為了在人上找到自尊弄出來的把戲。”

  眾人都有些不自在，覺著這番話好像都說到了自己的痛。

  “男人袍服下面的小。”這是皇帝對此事的評價。

  赫連燕深以為然，“奴仆之事要抓查探關中各的反應。特別是那些大族。”

  捷隆問道；“指揮使莫非陛下真準備手？”

  “不該問的不問！”赫連燕起，“北遼故地也得盯了。記住，一旦陛下發，錦衛便是先鋒。誰若是出了岔子，我錦衛的規矩在，嚴懲！”

  “是！”

  赫連燕隨即回宮。

  皇帝和群臣在議事，赫連燕便去了皇后那裡。

  從進宮後，皇后的事兒不減反增，皇帝也勸了，說該擱下的擱下，該給別人管的就給別人管。可皇后卻說得先立規矩，把事理順。

  皇帝的人不多，所謂的事兒，多是如何管理那些侍宮。皇帝自嘲，說弄那麽多人在宮中，不但要心養活，還得心如何管好他們，這便是作繭自縛。

  皇帝一家子人口不多，真正用得上的侍從也不過百余人。其它的都是……用皇帝的話來說，都是在宮中混吃混喝的。

  “其實陛下剛和我說宮中人太多時，我是不以為然的，總覺著宮中人多才正常。可等自己接手了這些人事後，才發現大多事都和我一家無關。用了那麽些人，不是說為了伺候我一家子，而是為了擺架子。”

  皇后和一群宦在說話，赫連燕在殿外聽了，知曉皇后這是在借事敲打這些人。

  “陛下是最厭惡弄什麽花架子，更不喜什麽錦還鄉之類的把戲。我也是如此。”皇后看到了赫連燕，指指自己的下手，繼續說道：“既然不弄那些花架子，以后宮中人依舊要削減。近些年只出不進。各項責罰中，加逐出宮中……”

  眾人隨即告退。

  皇后捂額，對赫連燕說道：“雖說在進宮之前我便有了準備，可每日面對這個攤子，依舊令人頭疼。”

  “方才我見那些人都有些悻悻然。”赫連燕捂笑，“以往他們可是宮中不可或缺之人，此刻在陛下和您的眼中，卻了多余的，恨不能從各想些法子，把他們請出去，一家子才能得了清靜。”

  “陛下就是這個意思。”皇后接過花紅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說道：“陛下不喜奢華，不喜弄那些繁文縟節，更厭惡排場。我這個皇后也得和他夫唱婦隨，這也是一等上有所好吧！”

  二人說了一番宮中的閑事，赫連燕才說了來意，“周氏有幾人在平康坊買了幾家青樓，說起來也是我錦衛無能，竟然不能幫上忙……”

  周寧一怔，旋即微笑道：“回頭我令人看看。”

  赫連燕又說了些外面的事兒，隨即告退。

  等走後，周寧來管大娘，“你去問問家中在平康坊買青樓之事，悄然打探。”

  “是！”

  管大娘去了，午後回來，稟告道：“是家中幾個小子在平康坊接了幾家青樓，說是也有個玩耍的地方。”

  “可有強買強賣？”周寧問道。

  管大娘說道：“他們亮了份。”

  “我就說，那些人做生意，除非是家中窮了，否則誰會賣青樓酒樓？這是扯著虎皮呢！”

  “那……要不告誡一番？”

  “告誡？太輕。”周寧說道：“你去一趟家中，告知他們，阿翁和阿耶雖說不在長安，我這個出嫁按理也管不著周氏。可陛下說過，天黃有雨，人狂有禍。誰若是用周氏的名頭乾些違律的勾當，自己置好，否則，這大雨，就該傾盆了。”

  “那畢竟是本家啊！”管大娘覺得皇后太苛刻了，“不說旁的，那些帝王登基即位，邊人都跟著犬升天。連個馬夫都能弄個做做。咱們家好歹是世家門閥，且您又是皇后……”

  “這等話以後無需再說！”周寧冷冷的道：“別人是別人，別人統大唐得了什麽結果？陛下與那些人不同……”

  朕自然和那些妖豔賤貨不同……殿外，皇帝擺擺手，示意別告知皇后自己來了。

  然後，角微微翹起，悄然離去。

  “告訴三郎他若是管不住周氏，那我便派人去接手！”

  皇后平靜的話，在周氏引發了地震。

  周新急匆匆的進宮請罪，皇后卻沒見他，只是令人傳話：“越是得意時，便越該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陛下說過一句話，我如今送給周氏。反者道之！”

  周新雖說學問不算深，可參加科舉過關也能輕而易舉，一聽這話，趕回去尋了幾個叔伯來商議。

  “反者道之，娘娘之意，極必反。周氏本是門閥大族，如今還出了個皇后。”周遵的阿弟周虎說道：“潁川楊氏當初便是如此，得意了數十年。到我周氏了，娘娘怎地把胳膊肘往外拐？”

  周新苦笑道：“二叔，娘娘說了，楊氏是楊氏，而且，偽帝能與當今比？”

  “呃！”周虎搖頭，“陛下乃是雄主，偽帝連給他提鞋都不配，如何能比？”

  “是啊！偽帝能容忍後族肆無忌憚的兼並土地，上下其手，可陛下卻不會。這便是娘娘的意思。”

  周新被皇后一番敲打驚醒了，“若是等阿翁和阿耶歸來，周氏的局勢便是鮮花著錦，火上澆油……富貴之極，正和了娘娘所說的反者道之。極必反吶！”

  周虎說道：“如此，先下去，等阿耶和大兄回來了再說。對了，宮中可曾說去營救他們？”

  周新搖頭，周虎歎道：“也是，偽帝定然把阿耶他們看的極嚴。”

  周氏在平康坊以勢人的幾個年輕人把青樓退了回去，隨後在家中被責打了一頓，足半年。

  這一下在長安城中引發了輿論，都說皇后果然是陛下的賢助。

  “富貴到了極致便是禍。”

  周寧看的很清楚。

  “歷來後族與皇帝之間的關系都很是複雜，合作中帶著暗鬥。阿寧你能看清這個，周氏的未來必然明！”

  帝後躺在床上，皇帝剛鞠躬盡瘁了一番，氣籲籲的讚著皇后。

  “周氏富貴太過了。”周寧卻在琢磨反者道之這句話，“我把那些知曉的人的經歷琢磨了一番，果然是極必反。”

  “就是所謂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睡覺！”

  皇帝早就把這些看的清清楚楚的，不神，便把周氏剛冒起來的那驕矜之氣了下去。

  他最近看著很清閑。

  直至一日羅才進宮請見，遞上了一本厚厚的名冊。

  “陛下，這些員可用。”

  皇帝接過名冊，翻了幾頁，看似漫不經心的道：“春風，來了。”

  羅才隻覺得脊背發寒，“陛下，真要手？”

  “人口之爭，關系到國祚興衰，更關系到大唐未來的發展大計。要想大唐能長久不衰，就必須得調所有人的積極。伱覺著，僅靠著那些貪婪的食者，這個大唐能長治久安？靠著他們，這個大唐只會衰敗的更快！”

  “唯有把百姓拉進來！讓百姓為這個天下的一力量，這個大唐，才能屹立不倒！”

  皇帝斬釘截鐵的道：“大唐人，不該為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