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8章 那就掉頭

  當街上出現了穿著薄的時，各傳來的消息漸漸了些。

  北遼故地幾乎是沒有任何反響，悄無聲息的度過了這個變革期。各地剛有些雛形的豪強都被告誡了一番。

  掙錢可以，沒問題，但人口是一條紅線，誰了這條線，殺無赦，斬立決。

  在這個問題上，長安的皇帝意志如鐵。

  北疆發生了幾起，但規模都不大，迅速被鎮。宋震快馬令人稟告皇帝：北疆，穩若山嶽！

  東邊沒啥可說的，大唐東疆本就不發達，那些大族和豪強的勢力也不夠強大。故而被輕松鎮。

  西疆就不用說了，此次就沒派人去。西疆節度使，邢國公趙嵩是楊松等人一黨的，旨意傳過去，只會被當做屁的草紙。

  至於南方，此次卻是反抗最為激烈之。

  南方富庶，大族豪強也就比關中一些。哪怕是經過了石忠唐的叛軍清洗，以及皇帝南征時有意無意的清理，可清理人口的旨意依舊引發了大規模叛。

  南方各地駐軍當即出鎮，皇帝甚至從關中調遣了援軍南下。

  南方的大規模叛被鎮住了，但零星和小規模的叛依舊此起彼伏。

  關中大族們都在咬牙切齒的說著皇帝的險。

  “那是運氣！不，是天命！”韓紀對赫連榮說道：“石忠唐叛席卷南方，削弱了南方大族豪強，正好方便陛下下手革新。”

  這是部的看法，而在外界看來，皇帝的狗屎運真是不錯。

  北疆是皇帝的基本盤，而當時皇帝調員去長安坐鎮時，留下的不是劉擎，也不是羅才，而是宋震。

  在此刻看來，皇帝便是故意留下宋震來鎮叛。

  可見對奴籍下手是皇帝早就有的謀劃，甚至是在北疆時就有了想法。

  關中之外的天下，局勢漸漸平緩。

  所有人漸漸把目投向了關中和長安。

  皇帝既然清理了各人口，自然不會放過關中。

  關中的氣氛漸漸張起來。

  但宮中卻沒這個覺，至阿梁沒有。

  皇帝最近刻意製造了些輕松氣氛，說天下各局勢漸緩，大唐革新最關鍵的一手棋算是功落下了。

  他甚至又拉著一家子在宮中來了一次燒烤，不知的侍們以為是哪起火了，拉著水車就準備噴……

  “阿耶，我出宮了。”

  今日是阿梁出宮察民的日子，他換了便裝，帶著兩個侍準備出門。

  皇帝在看奏疏，“去吧！”

  阿梁告退，走到殿外時聽到裡面皇帝好像在嘟囔著什麽。

  “這苦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啊！”

  阿梁問兩個侍，“你等聽到了嗎？”

  看著憨直的蔣會搖頭，“奴婢沒聽到。”

  羅松卻說道：“陛下好像在說什麽苦……”

  蔣會看了羅松一眼，笑道：“你的耳朵倒是好。”

  阿梁帶著二人出宮，侍衛們在後面和周圍不著痕跡的跟著。

  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個錦袍男子指著街邊的攤販罵，甚至舉起鞭子，作勢要打。

  “沒人管？”阿梁問道。

  “殿下，那是權貴之子吧！”羅松說道。

  “殿下萬萬不可干涉。”蔣會低聲道：“若是被人知曉，史會彈劾殿下。另外，此等事……殿下若是出手，便越權了，容易被人詬病。”

  阿梁點頭，“也是，只是有些憋屈。”

  羅松說道：“等陛下何時令人殿下理事，自然就有了權力。”

  “那也不妥。”蔣會說道：“當初孝敬皇帝便是如此，可最終……哎！”

  阿梁看了他一眼，“你懂的不。”

  蔣會心中一跳，賠笑道：“奴婢就是在宮中道聽途說。”

  “道聽途說也是一等本事，好好乾！”

  “是！”

  蔣會低頭，眼中閃過得意之。

  阿梁一路在市井中轉悠著。

  “說是陛下要對關中那些貴人下狠手呢！”

  幾條水渠貫穿長安城，每條水渠的邊上便是浣洗的場所。

  婦人們聚集在水渠邊洗裳，一邊清洗，一邊說著各種消息。

  “是呢！說是關中之外殺的人頭滾滾，也不知陛下為何這般！”

  “說是要出籍，不許蓄養奴隸。”

  “不許蓄養奴隸？”

  “是啊！”

  “可……可若是活不下去了，除去做奴隸還能作甚？”

  “可為何活不下去了？”一個年輕子反問道。

  “田地沒了。”

  “誰拿走了田地？”

  “那些貴人……咦！你這話說的很是犀利啊！誰告訴你的？”

  眾人好奇，年輕子說道：“那人是個小胖子，做什麽……東寶還是東包來著，很是誠懇。”

  “是呢！咱們的田地可不就是被那些貴人給奪去了？”

  水渠邊的氣氛驟然一變，變了聲討貴人們的大會。

  阿梁很是歡喜的順著水渠走下去，就看到一個小胖子和一群婦人在說著些什麽。

  “那不是包冬嗎？”

  包冬口沫橫飛的道：“那些貴人蓄養奴隸，朝中就了賦稅，可國用卻那麽多，沒錢沒糧了尋誰要？只能尋咱們百姓要。加稅之事難道你等還沒夠？到頭來，貴人們得了好，卻讓咱們來背鍋……”

  “就是，貴人們可不用繳稅。”

  阿梁聽了一會兒，包冬發現了他，晚些尋個借口過來，“殿下怎地來了這裡？”

  “我在此轉轉。”阿梁讚道：“先前聽你一番話，果然是蠱人心，難怪阿耶這般信重你。對了，國子監如你這般人才有多？”

  “殿下是自己人，臣就不說虛的，早些時候國子監就是個大框子，那些貴人子弟尋不到出仕的路，便會托關系進國子監，人才不多。”

  “現在呢？”

  “現在臣也不知。”

  皇帝登基，作為同窗的包冬也到了重用，如今在禮部為郎中，據說就等某位老邁的侍郎告老，他便會頂上去。

  進了禮部後，大夥兒知曉他是皇帝的同窗，自然另眼相看。這不，上面的大佬便經常安排活兒給他做，以示重用。

  “那孤去看看可方便？”阿梁問道。

  “方便！”包冬說道：“進了國子監殿下就無需擔心安全，隻管隨意轉。”

  這個阿梁知曉，“在北疆時，孤不知去了多次玄學山門。”

  只是現在玄學變了育人子弟的地方，他不知是否方便。

  “隻管去！”

  包冬說道。

  “如此，你忙你的。”

  “是！”

  阿梁看著包冬走到了一群婦人中間，笑的格外的誠懇，開始忽悠，不，是開始宣傳出籍的好……

  可怎地有婦人在他的腰呢？

  而且包冬一臉拒還迎的模樣。

  阿梁搖搖頭，覺得包冬真慘。

  到了國子監，門子便是北疆山門的門子，見到阿梁剛想行禮就被止住了。

  “殿下只是來轉轉，不要怎呼。”隨行的虯龍衛上前說道。

  “是！”

  等阿梁進去，門子樂道：“陛下是咱玄學出，太子殿下也是如此，這般下去，我玄學當領袖方外。”

  ……

  “老夫對領袖方外這等事沒興趣。”

  寧雅韻對來訪的雲山掌教郭雲海說道：“玄學以後也不會對此興趣，這與玄學修為的宗旨相悖。”

  玄學傳承下來的氣氛是灑不羈，越灑越好。而要想灑不羈，就必須得看淡名利。

  什麽領袖方外，哪如哥幾個在玄學中喝著小酒，就一些虛無縹緲的問題辯駁爽快？

  郭雲海笑道：“可上次陛下說過，大唐必須得有宗教鎮什麽場子。”

  “鎮場子？”寧雅韻眼皮子跳了一下，這時有弟子進來，說道：“掌教，殿下進了國子監。”

  “便裝還是……”安紫雨問道。

  “是便裝，後有護衛。”

  “那就不管。”安紫雨對郭雲海矜持一笑，“在北疆時，殿下沒事就來玄學，次數多了，我等也就懈怠了，不該！”

  呵呵！

  有本事你讓太子去雲山山門，老夫保證倒履相迎。

  安紫雨一番凡爾賽，令郭雲海心中有些發酸，隨即告辭。

  等他走後，安紫雨問道；“陛下說的鎮場子何意？”

  “老夫也不知，擱下吧！”

  老帥鍋從不糾結這些，躺平的心安理得。

  阿梁在國子監裡遇到了個有趣的人。

  “看你談吐不俗，且舉手投足也有些氣度，怎地穿的這般破破爛爛的？”

  馬溪撓撓頭，“你這年好生無禮……”，他有些難為的道：“為了來長安，我與阿耶鬧翻了，沒臉去要錢。”

  “哦！”阿梁笑道：“你家在哪？”

  “鹹。”

  “好地方。”阿梁讚道：“那地方人傑地靈，說是大族豪強不？”

  “是啊！不，此次說是要清理關中，一直沒手，也不知後續會如何。”馬溪愁眉苦臉的道。

  “你家難道是豪強？”阿梁問道。

  “算是吧！”

  阿梁仔細看看此人，故作不經意的問道：“既然如此，你怎地不在家中請先生授課，卻來了國子監？”

  “那些先生一看是豪強子弟，教授的都是些如何把家業弄的更大的學問。”

  “那不好嗎？”

  “好個屁！”馬溪扯扯裳，“我最欽佩的便是當今陛下，陛下說過，小家要顧，大家也得顧。可阿耶卻只顧著小家，我與他吵了一場，怒而來了長安求學。”

  嘖！

  這人也算是……阿耶口中的什麽？

  對了，做有志青年。

  阿梁難免生出了些同心，“此次各地死了不人。”

  “什麽意思？”馬溪問道。

  “那些大族豪強不肯出人口，被當街斬首的就不。反抗的一律鎮。”阿梁說道：：“你不會認為關中能安然吧？”

  馬溪最近就為了此事糾結，聞言問道：“你如何知曉？”

  “我阿耶在朝中。”阿梁得意的道：“我聽阿耶說了。”

  馬溪越發焦慮了，“我那阿耶執拗，若是他不肯低頭……”

  “那就掉頭。”阿梁說道，見馬溪愕然，“這是陛下的話。我阿耶便在陛下邊為。”

  “還是陛下侍從的子弟？難怪小小年紀就能進國子監。”馬溪心中焦慮，“不行，我得回家去勸勸阿耶。”

  “我不是這裡的學生，不過他們看在阿耶的面上，許了我進來閑逛。對了，趕去，晚了，可就真的沒了。”

  馬溪拱手，“多謝了，若是避過一劫，回頭請你飲酒。”

  你覺得我能喝酒嗎？

  阿梁笑的拱手。

  邊羅松問道：“殿下為何幫他？”

  “阿耶說過，一味強力鎮也不好，得兼施。如此，若是有人主低頭，便是榜樣。有了榜樣，其他人便會猶豫……”

  “殿下聰穎過人啊！”羅松讚道。

  去方便的蔣會回來，見羅松一臉敬佩，就問道：“可是殿下說了什麽？”

  “沒什麽！”羅松心中冷笑，心想你和老子都在爭奪殿下的信重，你覺著老子會告訴你？

  阿梁看著兩個侍之間暗流湧，角微微翹起。

  這個局面，好像越發有趣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