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傷他傷得深,即使告老還鄉也不愿意回真正的故鄉,而是選擇他只住過幾年的地方。
丁香問,“陶舉人跟族人有什麼矛盾?”
楊虎道,“聽夏三祖說,陶舉人十二歲的時候,他父親突然得病暴亡。族親為了強占他家的瓦房和二十幾畝地,就誣陷他東西。還收買他母親的繼母和同父異母弟弟,要強嫁他母親,他們母子連夜逃來咱們北泉村。
“族人以他畏罪潛逃把他除了族,占了他家的房子和地。陶舉人不能上學,就在家自己學。十五歲那年,他悄悄回去找了之前的先生,先生知道他的為人,找了幾人為他作證。
“事鬧到縣太爺那里,他才得以參加科考。當年考上秀才,四年后又考上舉人。族人知道后,趕過來求他回去,愿意歸還房子和地。他不堪其擾,搬走了……”
陶舉人在村里時中的舉人,搬走后再沒回來過,村里人還是習慣喊他“陶舉人”。
丁香暗誹。吃絕戶就是這麼可惡,沒男丁的要吃,男丁歲數小的也要吃。
陶舉人年時就心堅韌又有勇有謀。
村里能有個知道天下事的人,讓丁香非常興,又暗自打著小算盤。
再看看陶舉人的人品,若是不錯,就想辦法套上關系拜師,再打探打探外面的世界。
臘月初四傍晚,丁釗和丁立仁、丁利來回到家不久,院門又響起來。
丁壯的大嗓門,“香香,爺回來了,哈哈。”
丁香第一個跑出去,其他人隨其后。
楊虎已經打開門,丁香沖上去跳上爺爺的懷里。
丁立春給了車夫車錢,同丁釗、楊虎把幾個大筐拎進屋。
他們買了整整六大筐好東西。
再看他們的笑容,脂香肯定賣了個好價錢。
屋里人多,不好說錢,丁立春把東西一樣一樣往拿。
先拿吃食出來。
江南點心和藕聞名天下,桂花糕、茯苓糕、夫子、松糕、蘿卜甜糕、各種口味的藕,裝了滿滿兩大筐。
兩筐裝了七匹綢緞兩匹細布、繡線,這是給自家、親戚買的料子及兩匹丁香要做生意的上好錦緞。
兩筐是各種擺件飾品、筆墨紙硯、茶葉等東西。
丁壯把禮作了分配。不出意外,丁香的東西最多。不僅有吃的穿的戴的,還有一套五彩瓷茶,一個青花瓷花瓶,一架小貓咪蘇繡桌屏,一面锃亮的雕花銅鏡。
爺爺也太破費了,鄉下地方哪里用得到這麼金貴的東西。
丁香還是笑著表示了謝。
丁壯把送親戚朋友的東西理出來,送三房兩個孩子的禮是最好的,給丁四牛的一銀項圈和一個小銀鎖,丁珍兩塊漂亮綢子。
他們又講了江南的繁華富庶,那里的房子和風景就像畫的一樣……
吃完飯喝完酒,丁壯讓張氏和丁立春送去大房和三房送禮,丁立仁和丁利來送關系好的村民。
;屋里只留丁釗和丁香了,丁壯拿出一厚摞銀票,笑得老臉像個包子,眼睛都找不到了。
“嘿嘿,兩樣脂香都是極品。紅的重一些,賣了七千六百兩銀子。棕的輕一些,賣了七千兩銀子。”
丁香早有心理準備。頭峰出品,必是極品。
丁釗小眼睛瞪得像二筒,“不就兩帶香的黑兒嗎,一下賣了一萬四千六百兩銀子?”
他知道脂香值大錢,真的賣了這麼多還是讓他有種不真實的覺。
丁壯笑道,“那還有假,他們制品,賣得更貴。嘿嘿,慶芳齋的掌柜看到咱家的香脂,張開半天才合攏,趕把東家請了來。慶芳齋主要是賣龍涎香和麝香,第一次收到這麼好這麼多的脂香。
“那幾個都是聰明人,沒問我們哪里人,從何搞到這麼多脂香。只是讓我們以后有了這好東西,再賣給他們,他們決不價。東家高興,送了我們一個銅底玉蓋小香爐,這個香爐就送縣太爺了。”
丁釗著手笑道,“剩下的就再賣給慶芳齋。”
丁香也這麼覺得。之前不敢多拿去賣,還是怕遇到黑店家。如此上道,明后年再去賣兩。還好脂香是木,沒有保質期。
丁壯又道,“我買東西花了五百多兩銀子,又用了一些,還剩一萬四千兩。我留四千兩,先去當鋪把安安的那個玉鐲贖回來。
“玉鐲當初是活當,我總想著以后掙錢贖回來。當了四百二十兩銀子,每年加四十二兩留滯金,利滾利,我始終無法攢到那個數……”
他的臉沉下來,起去了臥房,從里面拿出一發黃的票據。他緩緩把票據打開,折疊的地方已經裂開,他的眼里涌上淚意。
“我以為這輩子只能這張紙陪著我了,沒想一下得了這麼多錢。真是天意,今年正好是第二十五年,活當最后一年,我居然能把鐲子贖回來。一定是安安在天之靈保佑香香……”
丁釗幾人都以為丁壯把那個鐲子賣了,沒想到是活當。
丁釗笑道,“若這樣再好不過,爹明天就去贖。四千兩不夠再加,無論花多都贖回來。”
丁壯道,“我每年都會去當鋪一趟,提醒他們把那個鐲子保管好,等著我去贖。朝奉和司柜換了一個又一個,他們面上答應,但我知道,他們心里都在罵我智障。時間拖得越久,
“贖金越貴,許多年前贖金就超過玉鐲本價格了,再去贖是傻子。今年年初我又去了當鋪,朝奉說今年是最后一年,若年底再贖不回去,他們就會理了。
“若是贖,一共是二千八百六十六兩銀子。他們哪里知道,玉鐲于我來說,是無價寶。當初為了把釗子好好養大,不得以當了它。”
他沒說的是,因為還有一個更寶貴的玉佩做紀念,他才把玉鐲拿出去。還想著,若董義闔不找來,有玉佩作念想。若董義闔找來,他把玉佩出去,手上贖玉鐲的錢又不夠,就找董義闔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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