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間，不僅丁珍和夏三芬來了，夏荷也厚著臉皮來了。

丁香幾人都不搭理，裝作沒看出來他們的冷淡，自顧自說著話。

孫與慕玩到晚飯前才走，走前還邀請丁香明天去陶家玩。

所有人都知道他想邀請的是飛飛。

他在丁家呆了半天，一口茶沒喝，倒是吃了半盤椰蓉涼糕。

丁香等人剛在正房吃過晚飯，丁有財和王氏拉著丁三富突然來了。

丁有財一臉憤怒，王氏滿臉是淚。丁三富更嚇人，眼睛青了，一個鼻孔塞著布條，頭上還包了布帶，走路一瘸一拐，一看就被人打得不輕。

丁壯問道，“三富這是怎麼了？”

王氏哭道，“二叔，我家三富被洪大個打這樣，你要給我們做主啊。”

洪大個力氣大個子高，丁力、丁有財、丁大富加起來也不是他對手，只得來求更厲害的丁壯。

丁壯知道，洪家父子不敢引人注意，揍丁三富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

他問道，“洪大個為什麼打你？”

丁三富抹著眼淚哭道，“你們別問了，我說了他會打死我。”

丁有財氣得拍了丁三富一掌，“沒出息的東西，被人打這樣連話都不敢說。二爺爺比洪大個厲害，有他給你作主。快說！”

丁三富只是哭著搖頭。

丁壯可沒耐心跟這家人磨嘰，冷臉說道，“說，到底為了什麼事。不說就滾。”

丁三富哭道，“那話也不是我說的，是三叔說的。”

“什麼話？”

丁三富搖頭不敢說，“我說了，洪大個會打死我。”

他被打怕了。

丁壯了解洪大個，也了解丁有壽和丁三富，知道不會是好話。說道，“既然這樣就不要說了，欠招禍。”

王財哭道，“二叔，三富是你嫡嫡親的侄孫子，你要他給作主啊，不能由著外鄉人欺負……”

丁壯皺眉道，“洪大個是妄命徒，三富不知輕重惹上他，沒被打死就不錯了。你們先回去，我找洪大個問問怎麼回事。”

那一家三口只得走了。

丁壯走后門去了丁有壽家。

楊虎家的進來收碗，悄聲跟張氏說，“聽我當家的說，他從地里回來時，看到丁有財鼻青臉腫，不知被誰揍了。”

丁香了然，肯定是丁有壽跟丁三富說了什麼對洪家父子不好的話，丁三富拿出去說被他們聽到，收拾了那兩個人。

洪家父子是干什麼的？專門搞報的，有點風吹草就會知道。

真是踢到鐵板上了。

丁壯不多時回來。

丁立仁問道，“爺，丁有壽說什麼了？”

丁壯沉臉道，“那個牲畜還能有什麼好話，別問了，臟耳朵。以后離他遠著些，更不許跟他多說話。哼，我剛才也扇了他兩耳。”

他牽著丁香去了東廂，小聲說道，“你和珍丫頭是姑娘家，以后跟洪小哥說話。特別是珍丫頭，翻年就十歲了，不好的名聲傳出去不好說婆家。你勸著些。”

;丁香搞懂了，應該是傳洪小哥和丁珍如何如何。

那丁有壽也太缺德了，丁珍是他的侄，才九歲的小姑娘，他也能編那樣的瞎話。

說道，“我和珍姐姐也沒跟洪大哥說什麼話，就是去買個燈籠，偶爾請他們去家里吃個飯。”見丁壯瞪著眼睛看，趕道，“好，我知道了，以后跟他說話。”

丁壯又去了丁山家。

次日，丁珍去了縣城。

之后這幾家請客，都只洪大個一個人去。

一晃到了臘月，天寒地凍。

丁香與孫與慕已經比較悉了，飛飛與孫與慕更。有時丁香有事去不了陶家，飛飛就自己飛去玩。

它主要是去吃牛。什麼、羊、兔、蛇……統統沒有牛香。

丁香想讓飛飛勾住孫與慕的魂，結果孫與慕的牛勾走了它的魂。

相將近一個月，丁香對孫與慕有了進一步了解。

小年有不臭病，傲慢，清高，脾氣不太好，除了陶翁夫婦，只愿意跟丁香和丁壯說話，對別人都不搭理，丁立仁稍微好一點。

對丁香態度好是因為陶家夫婦和飛飛。對丁壯態度好，是因為他聽說丁壯為了保護孫自斷三手指，覺得他做為祖父有擔當，是真正的漢子。

或許因為家庭的變故，除了對老夫婦和飛飛有個笑臉，對別人幾乎沒笑過。

還有就是干凈得人神共憤，上一塵不染，喝水吃飯只用自己的杯子和碗。看到比較臟的孩子或是路段，眉皺得能夾死蚊子，恨不得趕消失……

知道他的這個臭病，丁香從來不請他在自家吃飯，偶爾他來家里找飛飛，也不用自家茶盅招待他。

其他方面還不錯。沒看到他欺鄉民，或惹事生非。

想讓他跟大哥為好朋友幾乎不可能。

這讓丁香很挫敗。

從小形的階級等級觀念，也改變不了。

這孩子進軍營肯定不習慣，不知能不能堅持下來。這個都堅持不了，只有回家繼續他二叔的氣，或是躲在孫參將府蹉跎歲月。

他要為有擔當的男子漢，為真正的軍人，就必須經得起社會毒打，能跟士卒同甘共苦。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話太對了。

臘月初七下晌，天空沉，飄著小雪。山上、房頂、大地鋪著白雪，一片銀妝素裹。

孫與慕在院子里逗著飛飛和黑娃，一人一鷹一狗玩得開心。

書房廳屋里，陶翁坐在書案前寫字。丁香盤坐在一把大椅上，上放著一個小炭爐，雙手抱著一本荀千岱寫的《農書草稿》看。

屋里燒了兩盆炭，還是覺得有些冷。

不多時，孫與慕進來喝水。

丁香舉了舉書問道，“孫大哥，這個字念什麼？”

孫與慕說了，又道，“沒看出來，荀二叔的這種書小姑娘也看。”

丁香似是無意地說道，“聽陶翁說，荀駙馬不僅學問極好，長得也極好。”

孫與慕點頭，“嗯，荀二叔哪怕人到中年，依然被奉為大黎第一男。”

丁香托口而出，“爾與荀公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