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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龍》 第一百四十二章 苦海行(9)

馬銳死,人心浮,因為不管再怎麼遮掩,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所謂關隴門閥之間的造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人盡皆知例子太多了。

而與此同時,大長公主的尸尚在行宮停著呢。

只能說,一時間,人人都為這位圣人的涼薄到震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也可能是為了躲避某種尷尬,圣人再度下旨,將西巡隊伍大略分兩部分,主部分即刻向東出大河,河東,轉太原,巡視汾宮;剩下一小部分隨留守的虞常基一起守著大長公主靈柩,等待著張世昭至仁壽宮一起總攬大長公主下葬事宜。

上下此時早已經戰戰兢兢,只能倉促啟程。

不過,據張行觀察,也就是行程倉促,留下來的人都是被一刀切,否則一定會出現明顯的賄賂風波——因為很多人都對能留下來的那部分人表達了強烈的艷羨之意。

沒走幾日,大興的蘇巍等人剛剛迎頭匯合,后便傳來小道消息,說圣人的婿、大長公主唯一的外孫馬洪,忽然病重不治。

稍微減后依舊龐大的西巡隊伍好像在繼續逃避著這些消息似的,又好像是在刻意逃避圣人和大長公主一起長大的故鄉關中,只是不做多余理會,一路急匆匆向東,十來日便抵達津,然后便是不顧將士、宮人疲敝不堪,準備渡河了。

這個時候,西巡隊伍部發生了明顯的賄賂風,人人都想開小差,人人都想離隊伍,人人都想回……這當然是有可原,但也同時有些荒唐。

之所以說是荒唐,是說之前圣人興致要往降城的時候,大家雖然震驚,雖然畏懼,雖然也都擔心東都家里,

可實際上就是沒幾個人敢開小差,隊伍堪稱秩序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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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汾宮呢?

宮在太原北面,算路程,距離東都大約千里開外,是東都到降城的路程一半都不到,而且是皇家宮殿,素來有祭祀、軍事、政治傳統的,不要說前朝,先帝在時也經常去巡視的更重要的一點是,出來的時候,大家就都知道,時限是半年,是今年年底東都的兩個工程修好,大家就回去過年,可現在距離過年還有三個多月呢。。

所以,現在的況是,西巡隊伍要在原定時限范圍.去一個比原本目的地路程了一半的“地”,居然引發了慌,引得人人想開小差。

只能說,實在是不知道大家在畏懼什麼東西了。

這個時候,本該宰執或者大員們出面調和、聯結上下,而此時隨駕的也確實還有蘇巍、司馬長纓兩位相公,外加段威、衛赤兩位尚書。

但是,經過今年上半年至此的政治風波,這幾人又能如何呢?

最后,乃是首相蘇巍出面,用了一種特別婉轉的方式提出了諫言——這位相公的意思是,去河東當然沒問題,但既然來到了河東,要不要去見一見本地的大宗師張伯?到張伯的書院里逛一逛,討論一下學問,探討一下治國理政的方略,順便在書院里簡拔一些人才?

畢竟張伯張大宗師的學問是公認的出,這些年也是一心一意在教書授人,有大魏師表之態。

對此,人圣人的回復非常直接和簡單:

首先,他不去見張伯,也不請張大宗師來見自己,隊伍直接向北找汾水,逆流而上去太原;

其次,著刑部尚書衛赤督查西巡隊伍,在津渡清點各軍、部有司吏將士,有擅自離隊者、謊言告病者,殺無赦。

這位圣人聰明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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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巡隊伍,戰戰兢兢,但沒人敢再賭,幾乎全員在九月到來前渡過了大河,抵達河東,然后繼續前行,往下一站太原而去。

而且這個時候,連一直裝病的張行都不敢裝了,卻也不敢忽然回到前晃悠…一則是之前的事尚有余悸,二則是裝病裝的太拉,怕回去以后活蹦跳太明顯了,被抓典型好在牛河牛督公給臉,稍微照顧他,順手給他安排了一個躲清靜任務,帶一隊金吾衛去給張大宗師送禮

畢竟,無論是從威脅度來說,還是從跟朝廷的友善度來說,又或者是從跟朝廷的牽扯來講,張伯這位大宗師都是非常無害的相對而言,西巡隊伍西行時一度經過太白峰,卻沒有任何問候,這就顯得意味深長了。

實際上,進河東后,隊伍整上的防護嚴程度也明顯下降了一籌,這就是一點點細微的敵人與朋友的辯證關系了。

只能說,到了大宗師這份上,就算是人家一聲不吭,你也不可能真的裝作對方不存在的。

當然了,張行愿意接這個活,也有這位張姓大宗師本被公認水平最不行有緣故——書院夫子,哪怕是砍過人的夫子,也肯定比什麼教主好說話一點,水平應該也更次一點。

這一點,從對方曾經猜錯自己份便可見一斑。

西巡隊伍向北,逆著汾水一路溯源向上,而張行則向東來到涑水,逆著涑水向上…一隊金吾衛,兩三個公公,

幾盒禮,馳馬而行,哪怕是刻意放緩了速度,也不過四五日便抵達了張氏祖庭所在的聞喜。

秦寶沒來,跟來的是小周,未免多話。

“真是奇怪。”小周遙山上的書院,言語奇怪。

“哪里奇怪?”張行無語反問。

“張氏祖庭在聞喜縣北,自家有棵祖宗公子針從紅山遷移過來時種下的神樹,那是黑帝爺和白帝爺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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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來已經兩三千年了,據說冠蓋如云,張夫子不在北面自己老家樹下建立個神樹書院,為什麼來這里建了個南坡書院?”小周言之有

“那就去問問唄。”張行想了一想,只能隨之而笑。

他怎麼可能知道?

眾人旋即離開大路,朝著南坡登山,山上的書院聞得是圣人使者抵達,如何敢怠慢?一時間鐘鳴陣陣,立即有數百名學生打扮的人在部分份不明的年長者帶領下列隊來迎。

只能說,無論什麼時候,學生都是充點門面的最好工人。

不過,這不是還有個大宗師在上面嗎?再加上張行跟張氏無仇無怨的,也沒有拿誰的意思,此行只是出來躲清靜,自然不會狐假虎威。所以,稍作迎合后就直接上了山,進了書院,同時主請求對方解散了學生,萬事以簡略為上。

來迎接的人自然沒有反對的道理。

很快,學生們便散去,一行欽差便被另一個年長之人帶著,直接迎到了書院后方一依山而建的二層簡單樓閣,然后其余人留在外面,張行則捧著禮,立即便見到了大宗師本人。

一見面,張行便曉得,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這位文武雙修、筆戈雙絕,后還有天下第一名門相輔相的大宗師是對朝廷威脅最小,而且很可能是實際修為最低的一位了因為年紀太大了。

須發皆白,老態明顯,再加上過傷的說法,便是有大宗師的修為加,也委實已經到了凡人的極限。可想而知,如果不能證位龍,超凡俗,那這位張氏夫子怕是真要為近些年第一個除名的大宗師。

而想要龍證位,何其難也?!

已經多年沒有過現例子了?司馬二龍的綽號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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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回稟圣人,就說老夫念他的牽掛,十余年未見,難得他還有這份心。”一番接和通報之后,張氏老夫子側扶著一個只到腰間的矮幾隨意開口。“禮老夫收下了,愿他行程順利。”

張行趕答應,并再度鄭重行禮。

到此為止,這次出來,就算是完任務了。

沒錯,這就完了…沒有人質疑張老夫子的失禮,沒有人嫌棄張老夫子話,因為對方是大宗師。

哪怕老的快死了,那也是大宗師。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明顯從力量和法理上制約圣人的存在,那就是這些大宗師了,不然也不至于有曹中丞的巍然不倒。

恐怕這也是圣人不愿意來見大宗師,甚至總喜歡繞著走的緣故了。

轉回眼前,張行行禮完畢,便看向了引他上山和來見張伯的那名年長之人,意思很明顯…是要這位安排一下,咱們該走走該散散神仙的歸神仙,圣人的歸圣人,咱們凡人還是回到凡間喝酒吃來的舒坦。

那位來不及問名字,只曉得姓張的年長之人立即會意,然后回頭:“伯父大人可有什麼吩咐,或者代,或者問詢?”

張伯低頭沉默片刻,再來看張行:“你剛才自稱張行,又掛著黑綬,是不是我知道的那個從落龍灘回來到靖安臺的張行?看來,果然是弄錯人了。”

“說起此事,自然是誤會…我本北地魔衛出的農家子弟。”張行當即行禮回復。“但因緣巧合,還沒有謝過張老夫子對張巡檢的叮囑,使在下逃過一劫。”

“怎麼回事?”張伯好奇來問。

張行便將當日曹林試圖收自己為義子,結果恰好遇到張長恭出面求的事說了一遍。

“這是你自己的本事,長恭的求說不上好壞,我當時也是因緣際會聽到了你的名字,他們拿你跟世昭相提并論,再加上確系有這麼一個張氏子孫在二征東夷中沒了蹤跡,不免有所猜想。”張伯隨口對道。“可惜,這麼一想,

那人到底是沒了。”

;張行沉默不語。

張老夫子立即意識到問題,旋即來笑:“老了,總是不會說話不是說你活著他沒了可惜,而是單純可惜他畢竟,你二人誰能活誰能死,又不是相干的”

張行也笑:“誰說不是呢?多名師大將、貴種強人,一朝潰敗,俱為泥沙,一同死無葬之地,真真是普天之下皆為草芥我能活下來,委實是天幸。”

張老夫子莫名一怔,然后一時喟然:“說得好,天意之下,皆為草芥,大宗師也好,名門貴族也罷,在天意之下又有什麼區別呢?未必有你一個農人子弟更得天眷。”

張行只當對方緒,立即閉口不言。

倒是那張老夫子回過神來,繼續緩緩來言:“你既是靖安臺的人,有一件事不得不說不過此事說來丟臉,

我只是一提,待會讓世靜跟你說好了就是劉文周的事。”

張行這才知道,那個人張世靜。

而張世靜也立即領首。

“除此之外。”張伯繼續言道。“你既是輕車簡從而來,只要在北面臨汾追上圣人一行便可,不妨多住幾日,然后我讓世靜準備一下,隨你一起折返回命,以作答謝。”

張行一怔,立即會意點頭,這是要給這個張世靜的子侄求了,大宗師求,圣人也得給面子。

果然,那張世靜聞言,猛地一震,繼而伏地叩首。

“不必如此。”張伯朝自己侄子擺手道。“你跟英國公白橫秋有舊,自從他大用以后你就日漸耐不住寂寞了,也不差我找圣人賣這個面子…既如此,何必強行拴著你?只是我當年給你算過卦,委實是六十歲后才能出將相……

你怕是還要再等兩年,才能找到機會,此去準備坐幾年冷凳子吧。”

張世靜只是叩首,而張行也詫異去看此人。

“讓使者見笑了。”張伯沒有再理會自己侄子,而是明顯不耐,只朝張行來說話。“我的子侄、學生,沒有幾個能耐住寂寞的,三五年便忍不住去做……使者跟我有同姓之誼,待會還要麻煩你引他一程路…這樣好了,你有沒有什麼修行、學問上想問的,我盡量來答,做的事就不必來問我了,我自己都不懂的。”

張行從白橫秋故上收起目,看向張伯言又止,再再止……很顯然,他當然有無數的問題想問,但有些問題過于敏,不如不問,而另外一些問題與其問這位大宗師不如去問其他人。

所以,最后這位張欽差最后問了一個很另類的問題:

“敢問夫子,我知道想要為至尊,需要順承天意,要有功德之類的東西,所謂沒有失德的至尊,那大宗師呢?

為大宗師,是不是也要有功勛于天地人?塔到底是什麼?”

“這麼說吧。”張伯想了一想,平靜以對。“想為大宗師,可以沒有功勛。但想要從大宗師往上再走,無論是證位神還是證位龍,都要有一定德行功勛。至于塔,想要為大宗師,更多的是要穎而出,為天意之表,引世間風但是這種事很難驗證,便需要立塔,以塔來做衡量.明白了嗎?”

張行恍然大悟——原來個人修為之外,宗師和大宗師最主要的是要為時代標桿,繼而推歷史進步,而立塔是為時代標桿的象化表現。

怪不得皇帝這麼容易為大宗師,而一個出眾的政治領袖那麼容易龍,因為他們天然就是標桿和時代的代表人

當然了,這種強行用上輩子思維來解釋和思考的方式肯定是不對的,與其如此,不如回歸本,立塔就是立塔,

統治之塔也好、學之塔也好、宗教之塔也罷,象的塔了,實際的塔自然而然就會了。

至于說塔背后的這些概念,也應該不是無源之,前面丹不就是要觀想外嗎?

這是一個人借用天地真氣,尋求自己“道”的一個過程——先丹于、然后建塔于世、后合道于天。

一念至此,張行點點頭,不再多問此事,而是忍不住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那敢問夫子,天地元氣到底是什麼?”

張伯明顯一怔:“你懂了?塔的事?”

張行點點頭:“應該懂了。”

張伯沉默了一下,然后緩緩搖頭:“那我沒什麼可教你的了…天地元氣的本質,我要是知道,就不至于還在這里教書了。”

這倒是個大實話。

“不過,天地元氣是天底下最不講道理的東西。”張伯想了一想,還是努力給了一點說法。“連因果都不講道理…等你修為上來了,就明白了。”

張行再度點點頭,毫沒有什麼失之態,也沒有再問,能得到一個問題的答案,他就已經很滿足。

而這,復又引得張伯認真打量了一下對方。

但也僅僅是打量了一下,隨即,這位昔日持戈而舞的大宗師便點點頭,然后抬起袖…很顯然,他已經倦了。

一旁俯首的張世靜趕爬起來,對著張行做了手勢,邀請對方離開。

張行也毫不留,直接轉

來到外面,也沒有出書院,而是匯合外面等候的其他人,來到書院的一側院,就勢安頓…接下來,張世靜并沒有失禮,也沒有過度熱

這是當然的,人家是白老爺子的故,張家的出,大宗師算命算出來過幾年要發達的人,謹小慎微是在大宗師面前,可不是在一個區區黑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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