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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龍》 第三十九章 雪中行(8)

“黜龍幫右翼大龍頭張行令下:

茲有北衙督公高江,素行不法,極善迎君之惡!兩修通天塔,變本加厲,累死、砸死無辜逾萬。又違逆天時,驅侍宮人數萬,乘雪南行,凍餒無數。其人輕賤人命,與昏君無二,合當極刑死,以正視聽……”

“黜龍幫右翼大龍頭張行張三爺有令下:

這有北衙督公高江……山英俊知惡……累死無辜好幾萬……這人輕賤人命,與昏君沒啥兩樣,正該一刀兩斷,以作榜樣!”

小周低聲念一句,雄天王跟著念一句。

聽得出來,用真氣放聲大喊對丹境的雄天王而言并不是一件很辛苦的事,關鍵是喊什麼……雄天王也不是不識字,但對上張行這種假模假樣文縐縐的話還是不對路,前半截學的很是艱難,后半截聽懂什麼意思以后干脆自由發揮了。

當然了,張行也沒有在意,因為他一開始這麼不文不白的寫,就是為了讓對面兵中的軍都聽懂,讓這些群龍無首的管事人們悠著點、老實點……說到底,殺人啥的,怎麼殺固然是要講一個規矩,但殺人本,歸到底還是要個震懾才行。

那麼后半截改了,讓那些環繞觀侍、屯軍、宮人、民夫都聽個差不多,似乎更好。

張行都后悔沒一開始就用大白話喊了。

喊了兩遍,雄天王回頭來看,卻見到坐在兔園別館外渙水岸邊的張行微微一點頭,便干脆轉,親自將那個被打斷了、又被綁了卻還在努力掙扎的高督公拖來,然后只是反手兩下,便如掰甘蔗一般直接又將兩個胳膊掰折,直接癱一片。

這一幕,看的周圍黜龍幫自家人都心驚跳,更遑論癱在那里的曹太守,還有扭頭不敢去看的皇后本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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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流程跟之前那些沒喊話的過程沒什麼區別,直接拽過來……值的黜龍幫騎士運足真氣,直接便是一刀梟首,然后首級與各自被扔雄伯南親手鑿開的冰窟窿里,再拿竹竿一搗,人就這麼輕飄飄的沒了。

沒有掙扎,沒有聲音,尸首這輩子很難再被拼全。

而且,被殺前就很不面了……饒是高江激烈,可一夜的制,也早已經神萎靡,甚至也不好說的味道是不是他本人小便失

當然了,這些都無所謂,權位、職、名號、、經歷,以及他的一切,都在落清澈干凈的渙水冰潭里以后化為一團在水中擴散開來的殷紅,卻又迅速被潛流給沖刷的干干凈凈。

彷佛這個人的一切從未出現在這個世上一般。

清晨的有一點點刺眼,河對岸,麻麻探頭來看的宮人和侍們陷到了一種恐怖的安靜中。

但很快,河上寒氣與相對昨夜輕松了不的北風中,行刑點北側屯軍大營那里,就開始起來……那里是昨夜的突襲與后,有品級文武特侍匯集的地方,很多北衙有品級的公公們都在此,并率先打破沉默陷到了歇斯底里的哭喊中去。

接著,是本地文武的失態,是羅方以下一眾靖安臺殘兵敗將的驚嚇。

要知道,這事說起來很簡單,做起來也很簡單,甚至早在之前那些黜龍幫的人開始殺人時他們就已經在心里打鼓了,但事到臨頭,他們還是很難接,一位一度權傾朝野的北衙督公就這麼被一個“盜匪”頭子給行刑式的宣判死刑,然后被另一個土匪迅速執行了。

還扔河里了?

這可是北衙的督公!

北衙是什麼?

是長久以來宮廷的直接管理機構,他們掌控著金吾衛,并借著紫微宮控制了大半個東都的經濟命脈,而且還靠著陪都制度和行宮制度,將影響輻到了全天下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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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將北衙與南衙并稱,將北衙督公與南衙宰執相提并論,可能確實有這麼一點夸張和戲謔的意思,但任何人也都知道,在柱國制度被刻意澹化的大魏朝,他們本找不到第二個可以跟南衙并稱的機構好不好?

靖安臺的中丞都只是南衙的一員。

先帝建立了南衙以圖在整個天下的范疇對抗關隴的軍頭們,然后又忍不住設置了北衙在權力中心來稍作鉗制南衙與靖安臺……這個簡單的權力制衡小手段對于兔園周邊的這些人而言可能有點稀里湖涂,但心里那個基本意識都還是有的。

大家都是吃大魏飯的好不好?

“讓這些白皮餃子閉!”

哭喊聲中,羅方忽然一聲怒喝。“死了就死了!皇后都被劫了,誰還在乎一個督公?!”

羅太保的發怒起到了效果,再加上這些歇斯底里的哭喊聲確實超出了限度,所以這些有品級的侍幾乎是被屯軍當場打出了軍營。

說起來可笑,幾乎是一瞬間,大家就意識到了,這些公公們已經沒資格參與到決策中去了……當然,這不代表他們可以無視高督公死亡帶來的震撼。

公公們剛走,就有梁郡的黃郡丞直接盯住了羅太保:

“羅朱綬,誠如你所言,死了一個督公,其實無所謂,但我家郡君怎麼講?此地吏、屯軍,都是我家郡君下屬,便是曹皇叔都視我家郡君為臂膀;還有皇后,那到底是皇后,還有幾位后妃與公主,簡直是圣人和全大魏的面,要是張逆繼續殺下去,咱們到底怎麼辦?”

此人說到最后,已經有了哭腔,幾乎可以想見,若是太守曹汪死了,他們這群本地吏只怕也要學著那群公公哭喪。

實際上,隨著歇斯底里的公公們被趕出屯軍軍營,哭喊聲已經開始在層的侍營地里傳染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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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行刑式的威懾,本不是一頓板子能解決的,尤其是對宮里人而言,斬一位督公實在是太嚇人了。

轉過頭來,羅方面對著黃郡丞近乎哭喪的求救,也只覺得腦子里一片發麻。

昨晚他想了一夜,怎麼都想不通,張行到底是怎麼帶著黜龍幫的銳核心力量到兔園那里而不驚任何人的?為什麼沒人喊出來?為什麼沒人發現?為什麼出手那麼準,那麼狠?

和這個相比,谷和下邑的丟失,昨晚上遇到雄伯南的震驚,看到薛亮被另一個莫名其妙的凝丹高手剁了半個手,聽逃回來的人說張行很可能也無限制接近凝丹,反而都不算回事了。

因為就像這位郡丞提示的那般,問題的嚴重在于,那場突襲讓皇后和曹太守落到了賊人手里……皇后自不必多說,可曹太守也是現管啊!

這倆人才是真正的首腦!

沒了曹太守,本地吏甚至本地屯軍誰聽你的啊?

而沒了這些人,他拿什麼去救皇后?

無論如何,皇后都不可能不管啊!

這相當于一擊致命,癱瘓了整個隊伍。

“他要是都殺了。”羅方恍恍忽忽,對著黃郡丞回了話。“咱們倒也妥當,直接發屯軍圍起來,殺他個干干凈凈……然后各自回去請罪待死便是。”

黃郡丞回頭跟其余幾個本地吏對視一眼,然后繼續急促來問:“他要是只留皇后一個人當人質,其余都殺又如何?他敢殺督公,難道不敢殺太守?到時候怎麼辦?”

羅方看了看對方,沒敢吭聲……因為他怕再分析下去,這些本地吏會敏銳的意識到,他們到時候能怎麼辦?

簡直可以去造反了好不好?

甚至可以直接就近投了黜龍幫,甚至可以鼓屯軍一起投了黜龍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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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想到這里,這位羅太保終于醒悟,對方固然是絕下來求助的,但對方也是來警告自己的……人家是想說,別拿豆包不當干糧!

現在肯定來不及去談判了,那麼如果曹太守馬上死了,是不許他羅太保將這些本地吏像北衙那群公公們一樣一腳踹出去的,也不許讓他們這些本地吏來背鍋!否則指不定誰讓誰難看呢。

反過來說,如果曹太守逃過這一劫,他們就要立即去談判。

反正他們不慣著這些靖安臺的殘兵敗將!

一念至此,羅太保的眼神難免犀利了一點:“等一等,等一等再談,他們要殺誰,已經不是我們能定的了……現在也來不及去做談判。”

黃郡丞也意識到對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卻只在寒風中微微了下腦袋,然后帶著一群本地吏,沉默著等待了下去。

不過好在張行沒讓他們久等,幾乎是立刻,雄天王的聲音便再度響了起來。

“南衙張世昭,素無品行……”

“是張相公!他如何敢……郡君這是越過去了?”

隨著雄天王的聲音再度在空中回,黃郡丞等人差點打了個趔趄。

而羅方以下,眾靖安臺的殘兵敗將們有一個算一個,卻全都目瞪口呆起來……半晌之后,竟是捂著肚子的李清臣率先大怒:

“他敢殺南衙相公?!而且是張相公?!”

“我若當年直接在水畔殺了他,哪來那麼多事?!”羅方居然也再度失態大怒,卻又忍不住驚惶躍上帳篷去看,復又匆匆跳下,掩面來嘆。“這是這廝第二次在我面前殺張相公了!”

秦寶和呂常衡也面面相覷,同樣心中恍忽,然后齊齊涌上去,立在土堆上去看。

便是沒了半個手掌的薛亮,此時也踉蹌走出帳,隨即跌坐在了軍營的土堆上,與李清臣對視,各自毫不避諱自己的驚駭。

無他,靖安臺的人早已經習慣了張世昭與自家中丞的并稱,而南衙相公的地位,也實在是比北衙督公更上了一個臺階,更別說什麼家世和一度的權位與傳奇經歷了。

靖安臺的人失魂落魄,梁郡本地文武心復雜,卻都是一起探著頭去看,果然親眼見到一個花白頭發的被勒著、斷了雙的人被拽過去,如法炮制,也是一刀梟首,然后扔下水潭,再拿竹竿捅了冰層下方潛流。

也是駭然一時。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那邊殺了這張相公之后,遠遠便看到張姓賊首過去,居然使出寒冰真氣,封了冰窟窿。然后,幾個俘虜被當眾釋放,四五個明顯被打折的男俘虜也被扔到了渙水西岸。

;一時間,只有寥寥四五名卷與一位男俘虜被留在了渙水東岸。

消息迅速得到反饋,被送回來的人是一些皇后側的以及四五名名聲比較好卻沒選擇投降的俘虜,其中包括一位朱綬沉定,而被留在對岸的人里,赫然是皇后與一位低階嬪妃,外加一位認了皇后做養母的小公主,以及區區兩名,和一位全程坐在那里打擺子的曹太守。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同。

片刻后,群龍無首的本地吏便打起神,自行其是了。

而靖安臺的殘兵敗將們,雖然滿腹虛火,卻不敢再與這些人發生沖突……畢竟眼看著張行殺了北衙的督公和南衙的相公,這些昔日同僚們也是真慌,如果對方真的繼續殺了曹汪,那本地吏只怕真要反了。

而且,他們也委實無能為力了。

梁郡本地使者抵達,正在收拾東西的張行倒也干脆,直接將條件擺了出來:

“此番出來,一是為了拜謁皇后,二是為斬殺佞,三是幫中乏糧、乏錢、乏……如今佞既然伏誅,只要梁郡愿意將所攜的民脂民膏,以及宋城的軍械、府庫盡數贈我,同時全郡開倉濟民,那我便即刻撤回濟,曹太守也即刻請回……至于皇后,本是拜謁,等回到濟,請殿下看看濟風景片刻,便立即重新奉殿下上路。”

“確定無誤嗎?只要錢糧資?”片刻后,倉促率眾迎上使者的本地的黃郡丞追問不及。“城池怎麼說?”

“他說都可以談。”信使坦誠以對。

聞得此言,梁郡郡丞、都尉,包括兩位屯軍中郎將以及那位駐地黑綬,都怦然心了起來,甚至已經有部分人開始有些彈冠相慶的姿態……說到底,在沒有任何主權的況下,還有更好的道路可走嗎?

拿財、軍械、糧草換回曹太守,城池復原,即便是上面追查,不也有曹太守頂著負責嗎?

他們都是為了救郡君,郡君難道要怪罪他們?郡君難道不該勇于承擔責任?

甚至更進一步,若是事了,郡君又維持住了曹皇叔的關系,那這點東西是不是可以走口倉報銷啊?

唯一的問題似乎在于隊伍的隨行財,那畢竟是宮里的東西。

就在這群人漸漸火熱起來的時候,另一邊,相隔不過數十步的一帳篷,則氣氛凝重……在聽完躺在榻上的沉定講述完了條件后,靖安臺的人全都有些心累。

因為他們已經意識到,局勢不是他們這些殘兵敗將可以控制的了。

或者說,事從昨晚上被人一刀了咽后,就已經注定要任人擺布了……只不過,靖安臺的人作為張行的昔日同僚,總還有一不甘,一恥,外加一憤怒。

“事已至此,我覺得只要不迫過甚,張行未必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殺皇后。”半晌,李清臣提出了一個最后勉強有些說法的路數。“而曹太守生死又關我們什麼事?他張三不是要隊伍里的這些寶貝嗎?我們住不給,又如何?屯軍敢手?”

這是要著張行殺了曹太守,以圖控制局面的意思,羅方等人頗有些意

倒是秦寶,明顯言又止。

“秦二郎。”李清臣自己發覺,旋即主來問。“哪里不妥嗎?”

“幾位。”秦寶長呼了一口氣。“你們覺得張三……張三哥昨晚上那一擊是蓄意為之,還是見機得手?”

“秦二郎覺得呢?”呂常衡冷冷來問。

“我覺得是見機得手……因為太妙的時機是不可能靠計策安排出來的。”秦寶認真以對。“所以,他之前本沒指會有這麼大戰果,那敢問,他之前的計劃又是什麼?”

帳篷沉默了好一陣子,沉定都趁機裝死。

“到底是什麼?!”羅方又有些焦躁起來。

“我猜,應該是靠著谷和下邑兩座城為據點,鎖住隊伍進退,然后以小核心銳監視我們,糾纏住我們靖安臺的銳力量,確保我們靖安臺的銳力量不能跟屯軍一起合力去攻城而已……”秦寶居然將張行計劃的底子給說的七七八八。“只要我們打不下這兩座城,天寒地凍,幾萬人的補給,又不可能越過兩座城的范圍轉運得當,那只要幾天而已,我們就會自潰!”

“去問黃郡丞,隊伍中自帶的還剩幾日補給?”羅方立即指了一名尚能活妥當的巡騎。

而后者剛一站起,便被呂常衡抬手制止:“不用去問,我知道,三日。”

“三日?”羅方目瞪口呆。“為何……”

“因為原本明日就能到下邑的。”李清臣捂著肚子,若有所思。“甚至,便是出了補給的岔子,也可以今日發谷或者下邑來接濟的……還居然多了一日,往富裕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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