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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龍》 第四十五章 雪中行(14)

午后下,一便裝的單通海雙手握著馬鞭,踩著河上冰面,一步一步往前試探,走過二三十步的時候,忽然一個趔趄,腳下冰面直接塌陷。

不過,單大郎腳下旋即生出一金邊的真氣來,赫然是正宗的斷江真氣。

唯獨斷江真氣本就以斷江得名,鋒銳異常,如今真氣下,直接將下方的冰面割碎,復又切水中不停,好在單通海運用真氣自如,及時更改了真氣施展的形狀,抹去鋒銳邊緣,使得他功借力往后一躍離開了塌陷區。

而如此作,落到后冰面上復又引起新的塌陷,形雄壯的單大頭領也只好連續后躍數次,方才落在了河岸上。

如此作,不失矯健自不必多言,如岸上程大郎更是曉得對方修為已經到了一定份上,甚至不亞于自家,也是不由微微瞇眼。

但意外還是出現了,來到汶水南岸上,單大頭領收回真氣,回頭來看程大郎,一邊含笑來說話一邊往上走,孰料,剛一開口,聲都沒冒出呢,腳下卻被河道面浮雪下面的爛泥一,猝不及防之下直接用手撐住了子,愣是粘了一袖子泥。

程大郎見狀哈哈大笑,直接翻下馬,前去攙扶,同時不忘打趣:“單大頭領這可真是馬失前蹄。”

單通海失了尷尬,直接大笑,然后就勢借著對方胳膊走上去,卻不忘腳下斷江真氣甩出,順勢將那塊痕跡整個削去。

二人回到岸上,翻上馬,才談到了公事。

“雪化了、冰薄了,汶水這里似乎可以稍作放松。”單通海指著河上被他踩碎的冰面來言。

“是這個道理。”程大郎就勢點點頭。“但也應該謹慎一二,那齊郡老革不是個糊涂人,打起仗來虛虛實實的,很得兵法髓,我算是見識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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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看輕他的意思。”單通海也正起來。“實際上,我正有個虛實的計劃,正要與程大哥你做個章程。”

“單大頭領請吩咐。”程大郎也立即肅然,并在馬上拱手,毫不顧自己也是大頭領,而且年長許多。

“哪里敢吩咐程大哥?”單通海也笑,卻又正來言。“不過也不瞞程大哥,我是想著,既然熬過了年關那幾日,這些天天氣轉暖,春耕在即,連汶水也快開封,正常人怕是都覺得要等到春耕后再作戰了……但我這人,素來喜歡速戰速決,所以便想著,何不趁機反其道而行之,主出擊,了結魯郡戰事呢?”

程大郎沉一時,并未直接附和。

而單大郎只是繼續來笑:“若能擊敗那齊郡老革,非但魯郡能迅速到手,便是齊郡也將唾手可得……屆時,張龍頭在濟,李龍頭在東平,小徐在東郡,我在魯郡,王五在濟北郡,而齊郡,程大哥也可自取,咱們黜龍幫六郡連一片,再向東可服了登州的那兩位河北大豪,便是瑯琊也可分給知世郎,這樣便可拿八郡之地順著濟水貫穿整個東境……”

程知理怔了征,愣是沒敢接口。

而單通海卻越說越來滋味:“真要是那樣,便是所謂大局已了……然后咱們隨便如何,向南,咱們可以掃徐州,直撲江都;向北,咱們能掃整河北,向西,咱們可以進取中原,奪取東都……天下說不得真就要落在咱們手里了!”

程大郎終于覺得荒唐起來。

倒不是后面荒唐,出來造反,指著遠景口嗨幾句,誰還不許誰啊?這種腦總比什麼老子要一怒安天下靠譜吧?

關鍵是程大郎終于意識到,單通海怕不是真存了要借這種一人一個郡的意思來拉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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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安排,對他程知理來說,當然聽起來力的,但問題在于,對莊稼漢來說,在家躺平睡覺也力的,可為什麼要不顧寒暑出來種地呢?

造反這種事,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嗎?

真把六個郡打下來了,真這麼安排,首先便是摧毀了黜龍幫自上而下的制,失去了一個有效的決策層,到時候,你說向南,我想向北,誰說了算?

而且兩位龍頭是沒本事的人嗎?你要把他們拉下來,就靠這個空口白牙一人一個郡?

打下自己的地盤了,想作妖可以,但別來找他程大啊?他程大郎底子薄,不敢摻和這種掉腦袋的事

一念至此,年紀大了一圈的程知理卻是稍作沉后點點頭,直接越過這些話去了:“若是這般講,咱們在魯郡到底要怎麼做?”

“我想請程大哥這幾日在龔丘這里向東掃推進,盡最大力氣迫住梁父的樊虎,也是吸引他的注意力。”單大郎抬手示意其他人止步,自家繼續與程知理打馬前行,然后低聲說出了自己的計劃。“然后我自己親自率主力兩萬眾渡過汶水,自側后方突襲前進,直撲博城……之前探子來報,齊郡老革正在那里大饗士卒,以作休整呢,恐怕連番得勝,也在驕怠之中。”

程知理怔了征,旋即意識到這是一個好主意,甭管這個單通海在一些事上是否心浮氣躁,都不耽誤此人是個有決斷、有能耐、有想法的軍將。

你甭管別的,敢打,敢算著天時人心做突襲,就已經勝過很多只會被打仗的什麼義軍領袖了。

怪不得能輕易掃大半個魯郡。

“委實妙策。”程大郎毫不遲疑的回復。“但還是有個問題,乃是說,你主力所在瑕丘距離他主力所在博城約一百三十里,我剛剛駐的龔丘距離博城也有九十里,便是從龔丘渡河,你也要想好是準備徹夜奔襲還是要中間休息一下吧?若做休息,如何確保不被發覺?而若徹夜奔襲,臨到城下會不會全軍疲敝,弄巧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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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此次奔襲的關鍵。”單通海立即應聲。“我不準備從瑕丘那邊渡河,也不準備在龔丘這邊渡河,而是要從此,也就是龔丘和梁父中間渡河……這樣,可以在渡河前休息妥當,渡河后也只要奔襲五六十里……五六十里,足夠奔而襲之了。”

程大郎立即醒悟:“所以你要我向前住、鎖住樊虎?確保渡河之事不被發現?”

“是。”

“但河上如此況,兩萬人如何能驟然渡過去,不耽誤行程?”

“白日冰薄,晚間卻稍厚,分散開來,輕裝拖拽甲胄兵,可以輕松渡河,路上同樣如此,白日泥濘,晚間堅……我晝伏夜出至此。”單通海說到此,嚴肅至極。“程大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就是要借這幾日的冰路況來做遮掩,他們以為我們不會去的時候,我們偏偏去!”

程大郎徹底服氣,連連點頭:“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恰如黎明前夜襲,黃昏時放火,都是取一點出其不意……剛剛連你這種高手都能在岸上到,遑論軍事……若是單大頭領你決心已下,我現在就回龔丘城,領騎兵帶著干糧出來向前推,務必替你封鎖汶水南岸的況!”

單通海大喜,就在馬上拍了拍對方肩膀:“事,乃是程大哥首功。”

剛剛還許了一個郡,轉眼間這就把自己當屬下了。

程大郎心中當然略有不自在,卻他還是立即點頭應聲,同時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那夜奔襲瑕丘功后便凝丹了嗎?我看你剛才在冰上那幾下,已然有些騰躍姿態了,反而是在故意掩飾藏拙。”

“是。”單通海毫不做遮掩。“這便是另一個勝算!”

程知理點點頭,不再猶豫,立即轉打馬而歸龔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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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便果然員本部五百騎兵,撒向梁父。

程大郎認真起來,再加上騎兵在控制野外區域的天然優勢,果然立即起到效果,不過是第二日罷了,便連續拔除了多個兩城之間的小據點,清理了多個巡邏隊,擊殺攔截了多斥候,算是將樊虎撒出來的屬下清理妥當,給單通海留出了三十里的進軍空間。

你還別說,單通海果然是“飛將”之資,這邊程大郎稍微兜住了局面,他便立即出兵,乃是自更遠的魯郡郡治瑕丘準備了五日的干糧,便即刻率主力晝伏夜出,往之前程大郎屯駐的龔丘這里來。

當晚出發,翌日一早便來到龔丘,封閉四門,睡了到中午,便繼續悶頭前行,下午時分便來到距離城外三十里的渡河地點,然后偃旗息鼓,養蓄銳,等待傍晚到來……當然,這兩日程大郎也發了狠,親自引騎兵繼續極速推進,不管不顧的將部眾抵到了樊虎所在的梁父城外數里的距離,努力給單大郎騰出更多的運作空間。

但也到此為止了。

面對著程大郎的掃進作戰,算是鄉里鄉親,同為當地大豪出的樊虎毫不猶豫,率領一千五百步卒出城相對,乃是隔著城西一條結冰的汶水支流,與對方對峙。

雙方耀武揚威,互不相讓,而因為后幾十里的地方有大軍在休整并準備晚間渡河,有心要拖住對方的程大郎甚至主挑戰,發起了一場典型的團隊單挑戰。

這是以往東境鄉下豪強們在爭奪田地、財產、生意、人口時的常見手段,不是當家人親自上陣,而是選擇豢養的莊客、豪客出戰,進行連續的單挑比試……沒辦法,整個東境從上到下都是反朝廷的,最也是對朝廷有抵的,而下面的人遇到事可以找豪強們來理,上面的人遇到事也可以找豪強們來攤派,那豪強們自家出現對立,又能怎麼辦?

;不能找府自投羅網,不能搞出大靜吸引朝廷目,但這個時代的利益爭端又不能不付諸武力,還有真氣修為這個東西,那自然就需要這種古典而又腥的斗爭方式了。

不過,和以往三五人、七八人的規模不同,這一次,程、樊兩家,進行了一場持續了一整日都沒有結束,十五對十五,合計三十騎的腥單挑戰。

雙方騎士互報名號,籍貫,然后擂鼓助威,馬上鋒,刀槍劍戟,弓弩錘網,什麼武都可以用,什麼戰都可以使,但必須要一人死,一人勝。

如此而已。

“我其實素來都討厭這種單挑的。”

程大郎后夕了一下空氣中微微的涼意,然后轉過來,對側立著的賈閏士慨了一句。

“為什麼?”賈閏士詫異至極。“他們都說程老大你當年曾在本地連勝過二十八場,便是樊虎都曾是你手下敗將,被迫把小時河的生意讓給了你家。”

“因為要死人。”程大郎看著前面的激烈戰況,喟然以對。“都是東境的好漢,本可以說理的,說理不行去打司也好,給府一點錢就是,結果非要死人,死好漢,但不死又不行,去打司只會羊虎口,說不得會淘散更多人命……而且,你想過沒,當爹的得多為難,才要自家兒子去玩刀子?做個文修不好嗎?這跟你爹將你送到我這里的心思又有什麼區別?”

“都是被的。”賈閏士稍作醒悟。“今日也是,這種法子是死最人的法子。”

“是。”程大郎點點頭。“都是被的……你爹對你應該有點啥代吧?”

“有……一心一意做反賊,就跟他一心一意當軍一樣。”賈閏士愈發焦躁。“總得死一個是嗎?而且生死還不是我們自家能定的那種?”

“老安撐不住了。”程大郎沒有理會反應敏捷的晚輩,而是拿手往前一指。“七勝三負,馬上變七勝四負……時間也差不多了,今日最后一場,你上,拿下這一仗,就能死三個好漢;拿不下,我也不給你收尸,讓樊虎去收,給你爹送去,我估計你爹就在博城呢。”

賈閏士怔了征,扭頭去看河畔戰場,果然,數個呼吸后,那名己方騎士被抓住了左臂傷、盾牌提舉乏力的弱點,連續遭遇猛擊,被對面的騎士生生用裹著土黃真氣的錘子給從馬上砸下。而那名敵方騎士勝券在握,猶不放松,居然沒有下馬,而是就勢提起馬蹄,重重落下。

腥的一幕引發了怪異的鼓噪……那名得勝騎士縱馬在河畔場地中耀武揚威,而樊虎部屬則大呼小,歡呼雀躍。

與程大郎這邊的安靜,形了鮮明的對比。

片刻后,騎士躍馬走上石橋,歸往對岸,了一杯勝者才能用的酒,而此人剛剛飲下這杯酒,賈閏士便毫不猶豫,翻上馬,手持長槍,疾馳越過石橋,來到對面場地上,然后放聲呼戰。

下,穩坐在馬扎上的程大郎瞇著眼睛,探細細來看。而果然,賈閏士的出場引發了對面的微微……片刻后,一名敵方騎士出場,卻沒理會賈閏士,而是打著白旗過橋來了。

“什麼?”

程大郎冷冷相詢。

“我家都尉說,天太晚,明日再送賈家公子上路。”那騎士睥睨了尚在河對岸場地中耀武揚威的賈閏士一眼,從容以告。“我章丘郭三親自來送。”

“好。”

程大郎點點頭,居然當即起,收起馬扎,然后翻上馬,率部屬,外加四條尸首,向西面退卻。

賈閏士看到這一幕,驚疑一時,但很快醒悟到是怎麼回事,也是面紅,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匆匆追上。

而行不過數里,就在西面最后一消失不見的時候,程大郎忽然降下馬速,朝跟在后的賈閏士開了口:“小賈,你不必疑,我剛剛確實是拿你做試探……就好像之前說的那般,這種事我不喜歡,但實際上卻是如今死人最最能拖時間的手段,我有理由做,樊虎沒理由附和,我們是在打仗,是要死千上萬人的,除非他……”

“也在拖時間。”年輕的齊郡豪強子弟立即將之前的事拋之腦后。“程老大,你和單老大是什麼主意,對面呢?”

“我們跟對面說不定是一樣的主意,至于是什麼主意,你待會就親眼看到了。”程知理嚴肅相告。“不過,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敗下去了,再敗,或者說張須果再勝,就要養出軍陣上的氣運來了!你立即過去,告知單大郎這邊的事,讓他知曉對面軍可能跟我們一般無二的計策,我隨后便到。”

“是!”賈閏士厲聲應喝,直接拍馬先走。

而程大郎也即刻在后一面維持騎兵軍陣,一面繼續向西而去。

但是,賈閏士快馬加鞭,卻依然來的有些晚,或者說,來的不夠早,因為當他找到單通海的時候,兩萬義軍主力,已經趁著暮迫不及待借著一些木板的輔助,越過了汶水近半。

今晚的溫度似乎稍低一點,冰加厚的特別快。

對應的,單大頭領在聽完賈閏士的匯報后,也沒有任何多余的反應,只是讓副將夏侯寧遠去迎接即將到來的程大郎,然后再讓人點起火堆,打起旗幟,靜待后者的到來與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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