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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龍》 第六十二章 擐甲行(15)

就這樣,大約兩三刻鐘后,正在城南雨幕中倉促整理部隊,試圖做到最好逃亡效果的李樞忽然一抬頭,然后整個人愣在了當場,甚至雙手發抖,恨不能一刀剁了自己……因為他清晰的看到,剛剛接管了南城城墻的軍從中,赫然舉起了一面悉的“魚”字旗。

這意味著,來者本不是徐州強敵,只不過是張須果的部隊。

而張須果既然選擇襲,必然是倉促之下的一搏,軍隊數量、質量和此時的狀態,必然都很差勁,尤其是這廝還分兵去應對了雄伯南、單通海和程知理……所以黜龍軍未必不能靠著頑強固守與及時反撲守下去。

但他李大龍頭卻輕易因為一時之恐懼與搖,而放棄了這座濟水之咽,東線之首府。

“李公。”

似乎意識到什麼的又一位大頭領,出名門的祖臣彥上前拽了下李樞的袖。“事到如今,多想無益,趕走吧!”

雨水中,李樞回頭看了眼一只腳上鞋子都無的祖臣彥,面無表點點頭,甚至前不忘讓人取一雙新鞋子給祖臣彥換上。

當日無言。

接下來三日,在梁山匯集的黜龍軍意外發現,鄆城并沒有過多增援,而樊虎率領的主力部隊也在離戰斗后居然順著濟水迅速東進,折回齊郡方向,并沒有夾擊之態。

這讓他們稍微燃起了一點希,在雄伯南和張長恭實際上兌子的況下,開始集中優勢兵力,嘗試反撲,但一連四五日,卻始終難以造突破,反倒是雨水的影響越來越明顯,使得局勢變得越來越糟糕起來。

到了五月十四日,黜龍軍軍心沮喪到了一定份上,部隊正式選擇東撤,乃是退到了范縣。

而也就是同一天,位于西線的張行接到了明顯遲緩的東線驟變軍匯報……但他也來不及表達什麼了,因為剛剛完南線布置,也就是自家兼并孟氏義軍控制汴水以北,梁郡軍控制虞城,侍軍重歸碭縣的布置后,他幾乎是同時接到了一個讓整個西線局勢也徹底扭轉的軍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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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說,就是韓引弓忽然了。

一萬五千之眾分為前后兩軍,正式離開了蕭縣,一萬之眾在南,顯然要轉換后勤路線,轉而倚靠淮右盟的渙水補給線;五千之眾偏北,直接順著汴水南岸往剛剛易手的碭縣而來。

這一次,沒有人敢說吃下這五千兵了,因為對方兩軍靠得太近了,而且上一次的大勝,反而讓上上下下意識到了東都驍士和關西屯軍的強悍。

當然,最重要的是原因是,鄆城忽然莫名失守了,東線那里什麼況,會不會一敗涂地,都不清楚,這使得西線這里本不敢有任何作。

五月十七日,沒有等到白有思折返,甚至始終都沒有見到態度曖昧王振的張行被迫匆匆折回濟

這個時候,東線反撲不,被迫撤到范縣的報也已經抵達,濟,則也已經做一團……信使不斷往來四面,而匯集在此的幫中留守中高層則展開了激烈而混的爭論,所有人都在喝罵東線的無能,但所有人爭來爭去卻也都無法達一個共識……恐慌和混,開始重新蔓延。

便是之前稍微振作的張行,此時也有些沮喪和無力,因為到此為止,最起碼辛苦重塑的汴水防線已經徹底無效。

之前數月辛苦,淪為泡影。

什麼兼并了孟氏義軍,什麼引梁郡吏抵達接手虞城,所有的小手段此時都顯得可笑起來。

實際上,張行比誰都清楚,如果軍進一步追來,要不要放棄濟城都了必須要考慮的現實問題了。

這是一件從心理很難讓人接的事,尤其是西線以較為劣勢的留守兵力還做得比較出表現的時候,那就更加如此。

“張大宣張護法的住現在在哪里?”

五月雨水中,開了一日會后,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從絕大多數幫高層那里獲得有效建議的張行剛剛回到郡府后院,便想到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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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出去了,在郡府旁邊的吏員公房,尋了個住。”雨水中的閻慶同樣狼狽,這時候,幾乎人人狼狽。

張行點點頭,示意對方帶路。

二人連口茶都不喝,便去尋張世昭。

然而,冒雨來到張世昭住,不及呼喊通知,張行便直接闖,但僅僅是進來瞅了一眼,他復又當場愣住,因為張世昭他娘的居然在收拾行李,包袱皮都打好了!

一瞬間,張行便理解曹為什麼要殺楊修了。

但是,理解歸理解,張大龍頭卻終究是沒有殺了對方,只是與對方相對干笑了一聲,各自出大白牙來,然后便負手離開,而且腳步從容。

儼然是不愿意在此人面前,輸了陣仗和臉面。

李樞已經敗了,韓引弓隨時抵達,黜龍幫烏合之眾難以達共識,張世昭不可靠,那張行回到自己住后,理所當然的開始寄托于自己新的法寶上,也就是拿出紙筆來,開始嘗試做最后的總結和分析。

不過,說是總結和分析,也不過就是在表層上算一算一些淺顯的東西。

首先,到這個時候,招兵已經來不及了,所以要從兵力上分析,還剩下多人:

西線原本總的部隊,包括什麼張金樹的軍法巡視隊伍,包括地方治安部隊,是兩萬人,但此番南下招降和兼并了五六千人,加上芒碭山的四五千人,約有三萬。

東線原本有三萬五六,但這次失利后,應該還有三萬人……當然,這個數字是包括五千眾的臺軍,和數字不定的巨野澤水匪的。

東西線加一起是五萬五六人,符合張行之前與杜破陣會盟時的言語,只是此消彼長罷了。

軍是韓引弓一萬五千人,自東線的南面來,已經近碭縣;張須果的兵比較多,應該在控制了濟北、魯郡,并大肆招降后,擴充到了總數三萬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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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一起是四萬五千人。

數字上來說,似乎還是黜龍軍較多,但考慮到戰力,應該是持平。

但張行剛剛寫下一個等號,便立即意識到還是不對,因為黜龍軍的很多部隊是依附在地方上的,一旦退卻,部隊肯定會自然減員,但不退卻又似乎不可能,因為反過來沒法集中兵力應對大魏軍。

而且,臺軍和芒碭山因為半獨立質與地理位置的緣故,實際作戰時,很難起到作用。

那麼從這個角度來說,黜龍軍的部隊其實已經在紙面上跟軍差不離了,甚至稍差了,實際戰斗力也已經落于明顯下風。

考慮到軍心士氣,尤其是東線在正面戰場上本沒有打贏過張須果那個老革,說不得實際戰力對比還有繼續走低,甚至一路崩塌的意思。

其次,還必須要計算修為高手的對比,因為一旦高手層面出現缺口,很可能會造戰略上的缺口,繼而引發戰力上的連番崩塌:

最上面的丹高手似乎是兌子的,因為白有思來了,跟徐州司馬正是兌掉的,而張長恭和雄伯南更是已經在東線糾纏了快半年。

而凝丹高手呢,這是一個很麻煩的事,因為算不清楚。

且說,從大魏三征失利、黜龍幫造反為兩個節點來看,天下人,包括黜龍幫部和主要對抗的齊魯軍那里,明顯出現了龍蛇起陸的姿態,很多原本就有資質的將領卷大勢后紛紛起勢,以至于每月都有誰可能凝丹的傳聞過來,張行自己都是傳聞之一,而他也的確在一個不尷不尬的詭異狀態,許久沒有彈,但也說不定隨時會凝丹。

而且,張行又沒法像在西線這里搞直接統計,只能說,將這些可能的凝丹和準凝丹高手做個羅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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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軍那里,韓引弓、張須果、魚白枚、樊虎,都應該算是凝丹高手。

自家這里,類似的人有徐世英、單通海、程知理、王叔勇,自己勉強算半個,李樞況不明,也算半個……五對四,似乎是占了點便宜。

但實際上,韓引弓軍中有沒有其他凝丹高手?

不知道。

韓引弓有沒有突破到丹?

不知道。

附近的郡國地方里,有沒有類似魚白枚那種最近突破的高手?

也不知道。

東都會不會臨時派遣高階戰力增援?

還不知道。

但是,這些個不知道放在一起,反而可以從基本的邏輯上推出來一個結果來,那就是不可能哪個問題,答案都是否定的。

所以,這里基本上算是打平。

換言之,最基本的戰力,現在應該是軍稍微強大一點,且軍隊戰力應該有一點很清晰明顯的優勢,只是還沒到那種讓徹底讓人到沒法打的地步。

可與此同時,局勢是在往壞了走的。

張行嘆了口氣,在紙上重新畫了個圈,正是在白有思和司馬正的名字上,司馬正有一定概率不會出徐州,這樣的話,思思就會為一個突破點……這是他眼下能想到的,唯一一個突出點。

正想著呢,門外雨聲中,忽然有悉的親衛高聲通報:“龍頭,張大宣護法求見。”

張行微微一愣,倒是沒有甩臉,而是嘆了口氣,站起來,主開了門,果然,立在廊下遠端的張世昭攏著手,干笑了一聲,低頭走了過來。

二人得屋,各自坐下,卻又都覺得無語,因為之前那一幕實在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當然了,兩個人都是不要臉的,片刻后,張行便主懇切來問:“張護法找我有什麼見教嗎?”

“有的。”張世昭瞥了一眼桌子上倒蓋著的紙張,捻須凜然以對。“我聽說了局勢,又見到張龍頭似乎有些失措……覺得有兩件事還是有必要給張龍頭做個提醒。”

“閣下請講。”張行也立即強打神來對。

“其一,不管張龍頭要做什麼,若是不速速說服東線李樞和其他那些頭領,恐怕都是無稽,因為一旦他們自己垮下來,或者定了什麼決心,你便是再想做些什麼,恐怕都只是個笑話。”張世昭誠懇以對。

而張行也瞇了眼睛,他聽懂了對方的藏含義——這個局面再想做事,必須要東西兩線合力。

“其二,”張世昭繼續從容來講。“韓引弓一直不,之前麻祜兵敗了也沒及時來,此時忽然,是無法排除他是在呼應張須果的。”

張行當場失笑,便反問對方,韓引弓怎麼可能跟張須果尿到一個壺里去?他們若是想合作,早一個月便立于不敗之地了,他張世昭張護法也早就收拾好行李了。

然而,話到邊張行反而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嚴肅的問題:“閣下是說,因為張須果取得了突破,打開了局面,所以促使了曹皇叔跟韓引弓達了妥協?”

“還有麻祜兵敗的事,應該也起到了一定作用。”張世昭立即捻須頷首。

而張行居然無法駁斥,他甚至已經替東都和韓引弓想到了一種妥協方案——比如說,五千東都驍士做先鋒,推進向北,與張須果匯合,韓引弓率一萬關西屯軍北上,確保那五千人與張須果匯合后,就可以帶著自己一萬人回潼關老巢之類的。

完全有可能如此。

見到張行醒悟,張世昭猶豫了一下,大概是收拾行李被當場捉住這件事委實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再度開口提醒:

“這件事其實很容易驗證,看接下來幾天,有沒有其他方向的朝廷力量做呼應,因為曹皇叔肯定想盡全力剿滅黜龍幫的;再看看,韓引弓是不是急著北上,而張須果是不是急著西進……便一目了然。”

張行當然曉得如此。

五月十八日,碭縣再度落軍手中,而與上次不同,五千軍兵不刃控制碭縣后,即刻冒著雨水北上虞城,兵鋒直指汴水。

十九日,梁郡兵沒有任何抵反應,曹汪仿佛早就有所預料一般,這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張行讓出虞城之事,屬于自作聰明了。

而轉換到渙水補給通道的韓引弓也沒有停滯多久,也很快便帶兵北上,并于同日包圍了渙水通道上的下邑。

下邑城中的侍軍立即嘗試與韓引弓做涉,卻被韓引弓連連拒絕,其人態度強,只許城出降,這讓侍軍上下心驚跳,惶恐不安。

二十日,雨水稍停,最起碼濟這里是暫時停了的,而兩個最嚴肅的消息,分別于下午和晚間抵達。

一個來自于東線,李樞派杜才干親自送來文書,告知了樊虎去而復返與鄆城張須果合流,很有可能會主來攻的消息,而且他讓杜才干私下告訴張行,他已經做好了放棄東平郡,撤回東郡的準備,也讓張行盡量做好準備。

這就是要徹底放棄據地的意思了。

只不過是按照原計劃放棄而已。

而這日晚間,剛剛回到汲郡澶淵的牛達親自折返回了濟,面見了張行。

“當真嗎?”饒是張行早有心理準備,饒是覺得還有白有思可以倚仗,但此時面對著這個消息,依然心臟跳。

“當真。”

牛達面蒼白。“屈突達去而復返,出現在了汲郡,正在口倉整備……這是郡中多條線索分別傳回驗證的消息。”

“有多人?”

張行勉力來問,只覺得口干舌燥。

“一萬。”牛達回復干脆。“都是東都過來的。”

“知道了。”張行面不變,似乎也只能如此說了。“你趕回去,必要時帶著船只撤到南岸,隨時聯系……順便把這件事親自告知徐大郎,讓他心里也有譜。”

牛達似乎還想問些什麼,但想了想,卻只是一拱手,便轉離去了。

人一走,張行便猛地長呼了一口氣出來。

事到如今,軍在東都的協調下多路圍剿已經毋須多言了。但是,曹皇叔在自己那麼艱難的況下,還舍得把近乎于戰略預備隊一樣存在的屈突達和一萬兵馬給扔出來,準備參與圍剿,達三面包圍的態勢,甚至不走滎而走河北,明顯已經猜到黜龍幫可能要逃到河北,靠著大河反復的況,卻還是讓張大龍頭有些心里發虛,手腳發

難道真要孤而走,去做幾年俠客嗎?

想到這里,張行幾乎有學張世昭那般收拾行李的沖。而片刻后,他真的起翻騰了起了床頭小柜,并從中出了一個已經許久沒有過的東西。

那是一個羅盤。

借著燭,張行可以看到,羅盤上的字跡依舊清晰無誤。而這提醒著他,是時候問一問自己的心,做出一個選擇來了。

但是猶豫了片刻,他又把羅盤放了回去。

這倒不是說他忘記了那句口令。

而是說,張行很確定,聽到消息的白有思應該很快會回來,甚至隨時會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希等自己的俠回來之后,再做決斷。

他相信白有思,相信對方的強大與本心,他與對方一起共同作出決斷,與對方一起走向一條共同的道路。

如果要失敗,就一起失敗,如果要為英雄,就一起為英雄。

PS: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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