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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龍》 第一百六十四章 隴上行(13)

“龍頭,陳務帶客人到了。”

春暖花開,賈閏士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正在寫什麼的張行,而后者趕蓋上文書,起準備出迎。

不過,尚未走到門檻前,他便詫異起來:“賈越呢,不是讓他去接人嗎?怎麼是陳大頭領領來?”

“不是賈大哥帶的北地客人,是陳務帶的清河客人。”賈閏士立即補充道。“在前堂坐著,陳務說請龍頭去一趟……三四個姓崔的,一個姓房的。”

張行瞬間恍然,可不是嘛,北地都來人了,近在咫尺、馬上要發生大規模戰斗的清河當面這里,這家人要是坐得住就怪了……再清高,最起碼也得來求個平安符吧?

不懂這個,怎麼從白帝爺之前一直延續到現在的?

實際上,看人家專門找了跟黜龍幫關系的房氏做梯子便曉得,恐怕該懂的都懂。

一念至此,張行想了一想,便來吩咐:“謝大哥不是從西面來了嗎?請他過來,還有那個馮氏出的降將馮端一起來,去做陪客,我馬上就到。”

賈閏士得令離去,張大龍頭又回去案后干坐了一會,盯著自己的文書發了會呆,這才重新起,乃是出了后院門,轉過彎去,上了一道挨著公房的長廊,再拐進縣衙前大院。

到此,便已經聞得縣衙大堂上謝鳴鶴的聲音,聽起來還快活,但張行并不出聲,而是徑直從側門進了撤了主位、擺了許多幾案椅子的縣衙大堂

得堂上,只見除了陳斌與謝鳴鶴、馮端,負責文字工作的頭領祖臣彥居然也在此,然后一起陪著五個人閑坐,其中,兩個中年人,三個青年人,全都是進賢冠、寬袖長袍,面偏白……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行總覺得為首的那個中年人似乎還有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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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見到張行突兀進來,陳斌幾人自然是齊齊起行禮,馮端更是驚的如兔子一般跳起來,躬執手,不敢失了禮數……崔房五人當然曉得這是正主到了,便也都一起避席,正經躬執手,倒是也不曾失了禮數。

張行只是給自己預留的座位旁從容拱手還禮,便順勢來問:“在下張行,諸位喊一聲張三便可……不知清河何貴客,如何稱呼?”

“龍頭,這位是崔肅臣,清河崔氏六房之一的鄭州崔出,族中行二,三征后棄歸家;旁邊這兩位是他族弟,清河本家大房二十六郎崔宇臣、二十七郎崔宙臣,還有小房下一輩的七郎崔元并;還有這位,是清河房氏十七郎房玄遠……他算是幫三位房頭領的侄子。”引人的陳斌自然一一指點。“聽說龍頭將陵這里設行臺,便往這邊來探。”

張行聞言,說是沒有半點驚訝那是假的。

一個明顯的問題在于,這清河崔氏主脈雖然號稱六房,分布極廣,但這次到底是清河本家大房小房當面遇到了事,結果派來一個家在滎的鄭州崔過來是什麼意思?….當然,這個問題很快也就得到了解答。

“暴魏無道,打賢良。”謝鳴鶴接過來搶先在旁言道,很顯然也知道問題所在,而且表達過盛。“崔氏六房,只有鄭州崔一房因為早年一并關隴得以出仕,稍得延續父祖耀……但便是鄭州崔里崔二郎他父親,一度都督六州軍事,也在暴魏開國后免了要職,做了空頭郡公……這一代,更是只有崔二郎兄弟三人來得及做到登堂室,所以清河崔氏河南河北四房,多是他們往來出面。”

張行這才醒悟,卻又覺得可吐槽之太多,以至于無力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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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知道,無論再怎麼造反,再怎麼清高,一切底氣的源都還是過政治權力來表達的,而從這個角度來說,家在滎的崔二郎替河北這里的同族出面擺事當然是有可原。

可反過來講,發跡于白帝爺之前,在大唐、大周這數百年間出過十幾個宰相、上百個郡守將軍,號稱文修天下第一的清河崔氏當然是當世頂尖世族,不然也不至于人人都要來攀親戚……包括大魏皇室跟大魏仲姓楊氏,其實都跟崔氏有姻親……但恰恰因為家世太高了,又是標準的河北基,所以結親歸結親,打歸打,有大魏一朝,非但河北三房給得死死的,就連早早參與關隴系的鄭州崔一房,也被明顯的打起來。

這麼大排場的清河崔氏,居然只有眼前這位從河南滎過來的崔二郎兄弟三人拿得出手可還行?

唯獨話還得說回來,被打到這份上,卻還是能忍住,行事這麼統一不說還不見兔子不撒鷹,說明宗族向心力也不是一般二般的強。

當然,這些七八糟的自我反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表面上張行沒有半點耽擱,只是正來問:“崔二郎面善,咱們是哪里見過一兩次嗎?是東都嗎?”

“慚愧。”崔肅臣平靜拱手。“自二征時,在下便一直是上柱國來公帳下的監軍司馬,三征后,張龍頭沽水殺張含,全軍,我才趁機棄歸家……應該是三征路上,或者是敗退時在登州大營見過數次。”

居然是來戰兒的監軍司馬,這份出估計跟陳斌是對等的了,張行點點頭,便手示意,請諸人落座,自己也一屁坐在被預留的、對著大門的這個空位上。

結合之前的拖延,很顯然,這位大龍頭并沒有對這些世家大族子弟表演什麼握手言歡之類的……沒意思,真沒意思,對這種出的人而言,你表演了,人家上不說,說不定還心里嫌棄你手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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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后,張三郎繼續來問:“大家既是人,就不說廢話了,崔二郎,你們自是同族,替清河大小房來說事本無不妥,但你曉得清河那邊勢嗎?”

崔肅臣怔了一下,認真反問:“張龍頭想知道什麼勢?”….“從前到后按順序來問,先問個簡單的,清河諸族是怎麼看黜龍幫的?又是怎麼看暴魏朝廷的?又是怎麼看清河郡守曹善的?”張行口而對。

“張龍頭,三征之禍咱們都是當事人,我就不多說了,圣人棄天下,以至于天下大,可我也不想多說什麼,因為畢竟曾出仕為人臣。”崔肅臣明顯有些措手不及,但稍作思索還是有條不紊,緩緩來答。“至于黜龍幫的諸位豪杰,我其實是非常佩服的,因為三征之后,大河兩岸雖全號稱是義軍,但其實盜匪、義軍本分不清,尤其是張金秤這種人,就在清河南半郡隨便殺人,殺得人頭滾滾,誰不厭惡?這個時候,恰恰是黜龍幫為義軍表率,與還是縣令的曹郡守一起平定了此人,我們都是念在心……”

話剛剛說到這里,將要巷,忽然間,一人匆匆踏門檻,打斷了眾人,卻正是賈閏士,后者徑直拱手:“龍頭,賈大哥帶北地客人馬上也到了,只一位年長者,據說還是個副司命,帶著兩個中年人,三四個年輕人,明顯都是好手,也全都是魔衛出。”

張行瞬間失笑:“這倒是巧了,平日里客人一個沒有,今日卻貴客連番不斷……諸位若不嫌棄,不妨一起迎進來,一起說話。”

說著,便兀自起往外去迎,陳斌、謝鳴鶴、祖臣彥、馮端等人神各異,崔氏房氏幾人面面相覷,但也只能起,隨張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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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片刻,便在門外見到了北地一行人,只見為首一人正是年紀約莫已經五六十,皮黝黑,眼角皺紋布,但行走姿態來看儼然是壯、修為不弱,后幾個年輕人雖高矮胖瘦不同,卻也都氣充足,頗有修為。

至于幾人打扮,其實與大魏本地裝伴類似,但卻人人佩了一把跟賈越類似的半長直刀,然后在幞頭上加了個武士小冠……實際上,大唐南渡后,天下漸漸流行的小冠應該本就是北地風俗,軍中流行的直刀也應該是北地常見式樣轉過來的……其中,那位年長者的小冠后,似乎還掛著一個白做得什麼裝飾,跟朝廷里武禮服也有些不謀而合。

見到對方年長,張行倒是客氣了許多,直接下階來握手:“敢問是哪一衛的司命?如何稱呼?跟張三有沒有……賈越或許已經說過,張三離開北地許多年,腦子還了傷,委實什麼都不記得了。”

賈越便介紹,孰料,那北地來的副司命見到張行主來握手,便含笑上前握住,然后徑直使出寒冰真氣來,明顯是個凝丹打底的高手,同時不耽誤言語:“無妨的,小賈全都說了。”

張行面不變,同樣寒冰真氣涌出,與對方在手上對抗,然后好奇:“司命這是何意?試探修為還是北地真有這個禮節?”….“都有的。”那老司命只是來笑,同時手上真氣不斷。“這坦誠相見,最好耗得雙方真氣全無,才好說話……張三郎盡管放開顧慮,盡力試一試。”

張行自然不客氣,寒冰真氣漸漸放開余地,只往手上輸送不斷,且越來越強,兩人“手”,灰白宛若實的真氣也都清晰可見。

但對方修為明顯不止是個凝丹,一手寒冰真氣也是深厚至極,。

而不過十數息后,試探完畢的張行干脆全力施為,對方明顯也嚴肅起來,一時間,周圍冷氣與熱氣相,弄得水汽彌漫,但很快冷氣的范圍越來越大,地上憑空出現霜花,許多人都忍不住打寒,只是強行撐住罷了。

又過了一會,那老司命估著什麼,強撐著來笑,卻似乎笑的更開心了:“可以了……”

張行面不改,緩緩減下真氣,二人這才在滿是白霜的縣衙前重新正經握手說話。

“老夫姓黑,黑延。”老司命笑道。“是魔七衛里白狼衛的副司命。”

“所以黑司命這掛的是白狼尾了?”由不得張行想,剛剛對拼的時候,一半眼神都在對方頭上的這晃的白皮上了。

“不是……那是貂,跟朝廷大帽子上的貂是一回事,或者說朝廷大的貂尾本就源自北地傳統……不過,便按照這邊說法,北地七衛七鎮,我也算個登堂室的,戴了不算壞規矩。”握著對方手,黑延依舊笑意不減。“至于白狼衛,得名于白狼水,而白狼水得名于當日黑帝爺當年獵殺龍種白狼,隔了那麼久,不是真有白狼的……唐時那里又在白狼水北面筑城,喚作柳城,所以柳城鎮和白狼衛,便是北地東側三衛三鎮中最靠南,最方便過來的兩地了,大司命也為此把這活就歸到我上了。否則,真要說親近,還是讓你舅舅過來最合適,但他在鐵山衛,中間隔著許多勢力和山脈,反而不方便。”

雖然早就出于好奇對北地的地理、軍事、經濟稍作研究,但適應了真氣好多年的張行還是有一種回到當年剛剛穿越時的奇異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那位舅舅可還好?”

好。”黑延有一說一。“聽說你出息了,也不說要打斷你了,但還是憂心你。”

“那我那舅舅……是什麼況?”張行終于把這話問出來了。“我只曉得他黃平。”

黑老司命愣了一下,周圍人無論是跟出來的頭領、明顯警惕的崔房子弟,又或者是北地來人,包括賈閏士等親衛,也全都愣了一下。

然后黑司命強忍某種怪異來答:“他也沒什麼好說的,年輕時闖過,然后你爹媽去后,只在鐵山衛做執事,算是衛中比較出挑的,修為也高,天下后……地氣翻騰,他應該已經凝丹了。”….張行點點頭,記下了這個訊息。

接下來,真氣撤掉,兩人都不談什麼私事,而賈越也繼續做了正經介紹:

“除黑司命外,這兩位也是執事……這位朱去疾朱執事,在白狼衛里負責對外商貿的;這位黑衷黑執事,是負責軍務輔佐的;剩下這幾位俱是護法,也俱是奇經修為,為首的這位白沛熊,看他形便曉得為何這個名字,任督二脈已通,是個好苗子,另外兩個是大洪小洪兄弟,大洪已經通了督脈,最后這個劉恩,卻不是北地人,而是東境人,二征壞了事,是從東夷渡海逃到北地的……”

張行連連點頭,一一記下,然后卻是與那老司命一起把臂進

得堂上,兩撥人通了姓名來歷,重新又推讓了一番,到底是讓老司命堂而皇之與張行并坐中央……只能說,好在撤了主位,方便擺椅子。

眾人坐定,一時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尤其是兩撥人各有說法。

便是謝鳴鶴也都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不過,尷尬的片刻之后,張行倒是直截了當的選擇了對話的對象:“老司命親自來,必然是有教導,既然已經握手試探,便不必說虛話了……你們找我來做什麼?”

“行吧,老夫倚老賣老,先說一下……”那黑老司命得了言語,也直接去了顧忌。“魔七衛是當年黑帝爺所設制度,流傳數千年,為此,隔著山海,外面人總以為我們是野人蠻種一般,尤其是白帝爺出來后這千年,凡事講制度,又說三輝什麼的,反正是瞧不起我們,但我們既然能數千年不倒,肯定是有我們說法的……”

;“這是自然。”張行面上頷首,心里卻有些無語,專門開場說這個廢話,不就是心虛嘛,肯定還是制度落后啊。

只不過,這話肯定也有道理,就是不知道原委到底是什麼,估計得親眼走一遭才能清楚。

“張三郎,我直說了,甭管你記不記得,若是不記得,還能做下這般事業,那就更說明我們是對的了。”黑老司命繼續來言。“而我們現在找你,自然是覺得你是能做大事的,是能像你自家說的那樣推翻暴魏、安定天下的……畢竟,黑帝爺點選了你。”

張行笑了笑,不置可否:“黑帝爺怎麼點的我?”

“當日在北地白峰天池里,托吞風君點的你,一共點了五個人,死了兩個,現在還剩你、賈越,還有另外一個在北地,而現在看,基本上就是應在你上了……”黑老司命嚴肅以對。“你就說黑帝爺此番選的爭龍之人。”

“不瞞老司命,我知道自己上有點怪異。”張行看了眼有些張的賈越,并不反駁。“但是點選了又如何呢?賈越可曾跟你們說過我家白三娘和司馬正的事?”

黑老司命沉默了片刻,然后點點頭:“說過。”….“所以天下不只是黑帝爺,還有四,至于三輝不說,但用輝真氣的肯定比用寒冰真氣、弱水真氣的多。”張行認真來講。“三輝四之上,還有一層天意,下面還有一層人心……老司命,我明白來告訴你,有些話,你來講,我不否定,甚至樂意聽個清楚,辨個分明,因為的確可能是真的,但也不必一定張口甚至大張旗鼓來認,畢竟,至尊們的事是至尊們的事,咱們是人,人跟人有人該做的事……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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