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心思，瞞得過誰？

不過，他不準備因為這個就起什麼逆反心理，因為這些人多是做事的，多是一邊干正事一邊順手考慮私心的，與之相比，程大郎的做派越來越讓他張首席不滿加深。檪

張行不信如程知理這種細人會沒察覺到自己的不滿——之前自己鼓所有人去祝賀，然后等到程知理真的結婚了，卻既無禮也不登門。

結果一直到現在，也不見對方有什麼主表態。

確實需要給這廝，也是給幫上下一個明確警告了。

“原則上可行。”張行點點頭，然后看向竇立德。“但要先問問程大郎本人的意思才好。”

眾人如釋重負，可能心底還有一點“彈冠相慶”的覺，卻也不好說了。

而張行應許這個方案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公房，先是給遠在濟的“資歷護法張大宣”寫了一封信，誠懇邀請對方擔任自己的民部分管，然后猶豫了一下，復又寫了一封比較意外的信，卻居然是寫給鄴城李清臣的，乃是一封誠懇的勸降信。

這封信，本來寫或者不寫都是無妨的，但考慮到之前拜托了李定給秦二轉訊，然后又讓謝鳴鶴給那個算卦的轉訊，卻是忽然意識到，李清臣現在在河北算是孤影只形了。檪

而且，他這里確實是用人之際，也相信李十二這種人，一旦腦子轉過來，還是比較得用的。

寫完信，著賈閏士進來安排人送出去，張首席卻又看著窗外細雨，莫名想起了許多故人，也不曉得這個多事之秋里，自己曾經經歷的那些人都在何了。

正想著呢，外面秋雨再度大了起來，雨聲嘩啦，瞬間驚醒了他。

張行不一聲嘆氣，喊了一個侍衛：“去請竇大頭領與曹頭領。”

須臾片刻，本就在倉城的竇氏夫婦一起抵達。

“如果繼續下雨，會不會鬧出水災來？”張行認真來問。

“不好說。”竇立德有些不安，然后看向自家夫人。檪

“澇總是有的，但莊稼都收了，就無妨……若是擔心大的水災，那只有清漳水可能會出事，而清漳水的事，得去看高泊的水位。”曹夕對答如流。“那里是沿途唯一沒有堤岸的。”

“那我現在就去一趟吧！”張行站起來。“這事不弄清楚，我心里總是不安……你們夫婦就不用陪我了，到地方我找本地人問就好。”

竇、曹二人到底是無話可說。

不過，就在二人隨張行出來的時候，竇立德忍不住來問：“首席，這些日子上下都說首席臉不好，竟然是因為擔心下雨嗎？”

“旱災之后秋日又雨，如何敢怠慢？”張行無奈相對。“不過，煩心事太多，十這事能占三五就不錯了。”

果然如此，竇立德心中悵然若失。

雖然他早就意識到，自己最擅長的仁義在這位首席面前常常有一種甘拜下風的覺，可再次遇到，還是不免沮喪。檪

閑話說，張行當日與賈閏士等數十騎出發，晚間在長河休息了一夜，翌日又得巡騎護送，中午之前便抵達了高泊的屯田點，果然見到高泊水漲，原本在夏日見到過一次的斑駁沼澤早已經連一片。

不過，本地老農給的答案倒是讓人稍微安心——雖然水漲，但遠沒到鬧洪災的那個份上，只要接下來雨水不發瘋就行。

這主要是因為周邊的水利渠在夏日時為救旱災做過一次及時清理，所以疏通妥當。

張行稍微放下心來，便離開，而就在這時，有一人忽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不是偶遇，是聞得他在此，剛剛抵達，便追索過來。

“雄天王……何事如此急促，居然扔下那王臣廓匆匆折返？”張行不免詫異。

“大概得七八日前的消息了，巫族大舉侵，中部、東部，聯兵近三十萬眾，陳凌那些人十個里八個降了，正往關中而去。”來人正是之前去代郡、恒山的雄伯南。“事關重大，我直接從代郡回來的……也不曉得這一回曹林會不會出。”

細雨中，周圍侍從、巡騎，早已經驚駭失，就連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竇小娘也明顯有些不安。檪

但張行張首席居然真的是面不改：“總得來……說實話，來的算晚了，這說明他們部還是沒有掰扯清楚。”

見對方如此反應，雄伯南反而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

“對了，恒山、代郡山地多，你從那里來，可見到有多山洪暴發嗎？”張行正來問。

“有……”雄伯南想了一想，還多。“秋日雨水明顯多了，而且因為天旱，河道都不干凈，渠堵塞的很多，所以山洪格外多，還有市鎮被沖垮的消息。”

張行終于變，他比較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自然災害已經發生了，只是黜龍幫堅持維護水利的努力使得自家境沒有那麼明顯罷了，而自然災害的影響其實并不比兵禍小，如果兩者疊加，再加上今年的歉收，很可能會引發真正的全局總崩潰。

這樣的話，他辛辛苦苦維持的所謂“河北秩序”，很可能會付之東流。

當然，那是往壞了想，往好了想，黜龍幫作為唯一一家還在世中堅持清理維護水利的一家，只要狠下心來，似乎會有那麼一點優勢也說不定。檪

不管如何，張首席一時心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