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白有賓立即應聲，這是他此行最大的本錢，卻又不能有半分猶豫。

就這樣，李定迫不及待來問，白有賓則有問必答，雙方連續二三十個會合，方才止住。

“如何？”張行等了片刻，看向了若有所思的李四郎。“可有什麼想法？”

“想法自然有，但還是要去前線看一看的。”李定回復倒是妥當。

張行點點頭，看向了白有賓：“白將軍呢，你覺得如何？能打起來嗎？”

白有賓猶豫了一下，給出答復：“我不曉得。”

“那若打起來，你覺得我們能打贏嗎？”張行繼續來問。

白有賓張口言，但還是決定保持低調：“在下只是一個郎將，七八萬人的大軍勝負，如何是我能知道的？”

張行點點頭，不置可否，只是繼續來問：“那你覺得應該打嗎？”

白有賓抑住自己在江都軍變前平素帶來的沖，只是來笑：“張首席說笑了，既不知勝負，如何能說該不該打？”

張行也笑了，卻又回頭朝著聚義堂側房里喊了一聲：“虞文書，你瞧瞧，白將軍可比你謹慎多了……不像你，見到我就說，司馬化達可破，引得許多人覺得你是想報仇想瘋了。”

白有賓愣楞看向那邊，卻見到一位江都故人自側房走出，正是之前來“傳旨”的虞常南。

虞常南面無表走過來，當眾拱手一禮，言辭干脆：“首席，恕在下直言，白將軍其實也覺得該打，能打！而且比誰都想打！只不過，人逢巨變，多有逆舊新之態……譬如我之前還算斂沉靜，江都劇變后多覺得自己之前迂腐不堪一般，白將軍平素格沖，江都劇變之后，小心翼翼也是尋常。”

張行點點頭，復又來看白有賓：“果真如此嗎？”

白有賓長嘆了一口氣，再度行禮：“誠如虞舍人所言，殺父之仇，焉能輕棄？只是在下曉得，當下局面非在下一人可搖，強要多言，怕只會違逆了諸位黜龍幫豪杰，惹來不滿。”

“既如此，你也請坐，此戰能不能戰且不說，但必要做好萬全準備，就請你與虞文書留在這里一起為此戰做個參詳。”張行抬手示意。“若真要作戰，兩位須有奇效。”

白有賓心中大定，再三行禮，回到座中。

而虞常南卻昂然來問：“首席，我與白將軍的報既可以相互補充，也能相互印證，不知道首席自家可有判斷，這一仗可打的起來？”

“判斷稱不上。”張行思索一二，給出答復。“不過，我確實覺得，這一仗怕還是要打的多一些……因為司馬化達控制不住軍，也控制不住自己，軍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

不止一旁李定一愣、虞常南沉思、白有賓一喜，在場之人其實多有反應，但儼然大多數人都已經習慣張首席，卻只是有幾人潦草點頭罷了。

事實證明，張行那套玄虛說法還是有些道理的……四月廿六日，這邊張行剛剛往歸白馬，那邊軍剛剛離開徐州城，下午時分，淮北一線便出現了一場切實的戰斗。

必須要說明，這場戰斗沒有任何預謀，不是劉黑榥這種主戰者刻意深淮水一線發襲擊，也不是單通海得到張行令私下發的系統攻擊，而是一支軍確實出現在了黜龍幫一線防區范圍，與黜龍軍發生了沖突。

的地點是徐州城西側數十里的磐石山下小鎮，位于睢水北側。

很顯然，軍這支部隊并不覺得自己在挑釁或者如何，他們作為軍主力大部隊西北面的側衛加后衛，冒雨走了一日，因為沿途城鎮的雨多被前方其他側衛部隊給奪取，使得他們理所當然盯上了睢水對岸的城鎮，并在下午時分來到一座浮橋后，由一名隊將自作主張帶著一隊人渡河去對面那座看起來就很繁華的商業小集鎮“取”雨，另一隊人隨即跟上。

對此，正在這個集鎮旁邊磐石山后方駐扎的黜龍幫頭領尚懷恩沒有任何猶豫就下令發了反撲，這位被認為是張首席嫡系心腹卻素來戰績不佳的頭領迫不及待想證明自己是一回事，對方越過睢水進行劫掠的行為也足夠讓他理直氣壯……盡管沒有任何明文約定的界限，可被單通海直接指定到此地的尚懷恩有充足的理由認為自己防區是包括這座小鎮的。

不過，戰斗結果對尚懷恩來說例行有些丟臉，過程也丑陋的。

黜龍幫出了大半個營，一千四五百人，大約十來個隊，卻因為尚懷恩貪圖戰果，下令兩側分兵繞行包圍，使得各部隊行節，也給了原本在劫掠的軍重新集結起來的時間，以至于黜龍軍以多打居然不能迅速吃下這越界的兩隊軍。

非只如此，尚懷恩下令負責截斷退路浮橋的，也只有一隊人，反而被對岸的援軍迅速渡河，沖破了橋頭，生生將被包住的兩隊人給接應走了不。

仗打這樣，得虧這支軍缺乏騎兵，也沒有凝丹高手坐鎮，否則怕是要讓黜龍軍鬧大笑話的。

這一戰本只能算是所謂，只要雙方高級將領還有理智，就都不會以此為據就如何如何，但戰斗過程與結果在軍中自行傳開，原本其實有些張的軍自然是士氣大振，不由開始輕視黜龍軍，而最前線的黜龍軍各營也多憤然，深以為恥。

據說劉黑榥當場就罵了娘，單通海稍晚得知戰況，更是直接遣使呵斥，而且這只是上面的領兵頭領們的反應，下面的軍士、軍同樣會憤怒與傲慢起來。

而這些變化，很輕易的就導致了類似的數量迅速增長。

于是很快，雙方開始互有勝負，開始有人主越界進行挑釁戰斗或者針對破襲……沒辦法，這就是戰爭的混沌，兩只數萬人的龐大軍隊在漸漸漫延起來的數十里、乃至于百里長的戰線上，不用說本沒法做到令行止，甚至戰場氣氛的轉變也都由各種復雜因素綜合推，以至于顯得千奇百怪。

總而言之，到了四月廿九日那天下午，當休整回來的竇小娘回到前線時，迎頭就在睢水北岸遭遇了一場非針對伏擊，以至于有些手足無措。

彼時細雨正綿綿。

PS：四號晚上回來的，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