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似乎還將阿筆給惹怒了。
阿筆先是以略有些呆怔的表看了近藤幾眼,隨後臉“騰”地一下,變得漲紅起來。
“哼!勇,你以為我是因為什麼才反對那3個到我們家白吃白喝?”
“我還不是因為擔心我們家的錢!”
“是!我們家現在的確是沒有窮到連多付3個人的飯錢都辦不到!的確是能綽綽有餘地再多養3個人!”
“但我們家的這些錢可並不是大風吹來的啊!”
“是你和周助、總司、源辛苦經營劍館,一點點賺來的!”
“你們不心疼錢!我心疼錢!”
說罷,阿筆氣呼呼地用力拍了下側的榻榻米。
然後……因緒不穩,下意識地嘟囔道:
“哼……農民就是農民,真讓人不省心……”
阿筆的這聲嘟囔,音量雖不算大。
但也並不算小……
的這聲嘟囔……相當清晰地傳在場眾人的耳中。
近藤的神頓時一變。
沖田眼中的目,也於此刻微微閃爍了起來……
“……夫人。”
“幹嘛?!”仍氣頭上的阿筆,氣勢洶洶地將凌厲的目掃向旁的周助。
目剛掃到周助的上……阿筆便怔住了。
平常總是笑瞇瞇的周助……此時面無表,神嚴肅,斜眼瞥著阿筆。
他那雙細小得讓人都沒法看到其眼珠的瞇瞇眼……睜了開來。
平日裡一直藏在眼皮之後的雙目,於此刻顯現。
這是一雙……能讓人聯想到寧靜古潭的眼睛。
與這雙眼睛對視,會讓人有一種自己的正在被不斷拖進深不見底的潭底的錯覺。
“夫人,你現在的緒太激了,都開始語無倫次了,稍微冷靜一下吧。”
“……”聽到周助的這句話,阿筆呆了下。
接著,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轉視線,用複雜的目看了眼臉現在已經恢復正常的近藤。
抿,看了看周助,然後又看了看前的近藤。
原本凌的呼吸,漸漸恢復平穩。
漲紅的臉,也慢慢變得正常。
見阿筆的緒冷靜下來後,周助微微一笑,然後將剛睜開的雙目又給閉上,恢復回那副笑呵呵、和藹可親的模樣。
“阿筆,我覺得——即便不談啊、義啊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論錢啊、權啊這種庸俗的玩意,讓橘君等人住進我們家,給予他幫助、賣人給他,也是好多多。”
“橘君他可是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
“在‘三回’奉公的人,都是些什麼人……你應該也很清楚吧?”
“都是一幫位卑權重又有錢的大爺。”
“雖位不高,但卻掌管著江戶的治安工作,江戶每座自番的町名主、家主,都聽他們的調遣。”
“好這種在‘三回’奉公的員,對我們只有好,沒有壞。”
“日後若是攤上了什麼事了,也能多個解決麻煩的門路。”
“還有——好橘君,對日後推廣、發揚我們的天然理心流也有好。”
“我記得我之前跟你講過,這個剛我試衛館沒多久的新人,有著極出眾的劍天賦。”
“論劍天賦……我覺得他完全不輸給總司。”
“北辰一刀流自創立以來,不過才30餘年的歷史。”
“為什麼只有30餘年歷史的北辰一刀流能發展得那麼快,僅用這麼點時間,就發展現在的‘天下第一流派’了?”
“還不是因為他們人才輩出,而且他們的門人對北辰一刀流有著極強的歸屬。”
“從北辰一刀流中出師的門人,因對自己的門派有著強烈的歸屬,都自發地宣揚、發展北辰一刀流。”
“這就是北辰一刀流為什麼能用短短30餘年的時間,就制霸了整個日本劍界的最主要的原因。”
“阿筆,想想看吧——我們好這麼一位有著極強潛力的學徒、與他發展出一段極深厚的誼,我們日後將能得到些什麼?”
“等未來,橘君他出師後,他說不定就會像北辰一刀流的那些門人一樣,自發地宣揚、發展我們的天然理心流呢。”
周助的講述不急不緩,有條有理。
阿筆把腦袋微微埋低,不發一語。
在周助的話音落下後,近藤和沖田雙雙將視線集中到阿筆的上,等待著阿筆的回答。
房間……陷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
……
試衛館,一樓,廳房——
在周助、阿筆、近藤、沖田4人上到房間的二樓,討論是否要將青登他們給留下時,青登、齋藤、九兵衛他們3人則留在一樓的廳房裡,靜靜地等待著近藤他們4人的討論結束。
似乎毫不擔心自己今夜會沒地方住的齋藤,一臉淡定地抱著他的佩刀,坐在房間的一角,睜圓著雙眼,發著呆。
今日早上還在舟車勞頓,下午剛回到家沒多久,便撞上自家被燒、追擊縱火犯的倒黴事,心都已相當疲憊的青登,倚靠著後的牆壁,閉目養神。
唯有九兵衛心神不寧地在將手腳到擺。
“九兵衛。”青登緩緩睜開雙眼,向九兵衛無奈地笑了笑,“稍安勿躁,坐下來,冷靜一點吧。”
“唉……主……”九兵衛盤膝坐到青登的前,重重地嘆了口氣,“如果這試衛館的人最終不同意我們暫住在這兒……我們該怎麼辦?”
“沒怎麼辦。”青登笑了笑,輕描淡寫道,“等真到了那個時候,就再想辦法唄。”
“主……”九兵衛怔怔地看著青登,“你好樂觀啊……”
“我是那種始終相信著方法比困難要多、只要人還活著就一切都有希的人。”青登閉上雙眼,繼續閉目養神起來,“無需憂慮,九兵衛。”
“咱們目前的這些危機,本算不上啥。”
“不就是家還有家裡的財全都沒了嘛。”
“這些東西,說到底只是一些死。只要人還活著,總有一天都能全部再次擁有。”
“唉……”九兵衛臉上浮起苦之,“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我就是覺很痛心啊……”
嗵嗵嗵嗵嗵……
這時,廳房外傳來了雜的腳步聲。
聽著這陣陣腳步聲,青登連忙將雙眼重新睜開,然後整理著上。
坐在角落發呆的齋藤,這時也迅即地提著他的刀,與九兵衛一起快步走到青登的後,禮貌地跪坐在地。
廳房門被拉開——剛分別沒多久的周助、阿筆、近藤、沖田4人,順著被拉開的廳房門魚貫而。
在這4人進來後,青登不由得多看了阿筆幾眼。
今夜是青登第一次見到近藤的這位養母。
對於近藤的這位養母,青登算是久仰其大名了。
在第一次來試衛館時,就有從那個鈴木的口中聽說了其“試衛館五大金剛之首”、“試衛館第一麻煩人”的名號。
阿筆是那種看其外表,就覺得不是什麼好惹人的人。
眼神犀利,較薄,臉型和五較兇……一副刻薄臉。
周助4人按照周助坐在最前方、阿筆坐在右後方、近藤和沖田坐在最後面的排位,在青登三人的前坐定。
“橘君,關於你的事,我都已經從勇那兒聽說了。”
周助從容地向著青登緩緩道。
他先是例行地跟青登說著一些“對於你今夜的遭遇,我很憾”之類的場面話。
待這些寒暄都落下後,周助清了清嗓子,將腰桿得更筆直了一些。
“我們試衛館的徒弟,遭遇了麻煩,我們可不能坐視不理。”
“橘君,我們已經都一致同意了——在你們重新獲得穩定的住之前,就在我們試衛館住下吧,想住多久都行!”
聽到周助這麼說,坐於青登後的九兵衛面雀躍。
齋藤他……嗯,他擺出很有他風格的表:沒有表。
“激不盡。”青登俯低子,向周助等人躬致謝,“此番恩,在下銘五。”
“待在下的家祿、俸祿、供奉下發後,定會清我等暫住於此地時的租金與所花費的吃喝用度的。”
“哈哈哈哈,不必不必。”周助豪爽地大笑了幾聲,“讓你們暫住在我們這兒,也花不了幾個錢……啊!”
周助陡然慘一聲,引來青登、近藤等人疑的視線。
“啊,沒事沒事……就只是稍微有點坐麻了而已。”向著青登等人打了個哈哈後,周助用委屈的視線,瞧看著剛才用極蔽的作,出左手,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指尖掐住他後腰的一小點皮,然後扭了個180度的圈的阿筆……
阿筆裝作沒有看到周助的視線,面無表地凝視前方。
……
……
在結束了與周助等人的談話,從廳房離開後,近藤和沖田開始了分工合作。
近藤去幫青登他們準備被褥等必需品。
而沖田則負責帶青登等人去他們未來一段時間所居住的房間,並帶他們簡單地參觀下這座與道場連為一的家。
試衛館,二樓——
“橘君,這裡之後就是你們的房間了。”
領著青登、齋藤、九兵衛3人登上試衛館的二樓的沖田,向著位於角落的2扇紙拉門一指。
拉開房門,向房一瞧——這是一座極空曠、極寬敞的房間。
視線剛投進這座房間,青登便不一咂舌:“這房間真大啊……”
這是一座……佔地面積約有30平方米的大房間。
一的話,別說是住3個人了,哪怕住10個人都能綽綽有餘。
“這座房間本是準備拿來供食客們居住的。”沖田道。
“食客?”青登反問。
“嗯。”沖田點點頭,然後接著道,“師傅他當初在營建這試衛館時,因考慮到劍館日後說不定會招攬一些食客,所以特地蓋了這麼一間相當寬敞、準備專門用來供食客們居住的大房間。”
“然而……”沖田的臉上這時泛起無奈的苦笑,“如你所見……我們試衛館自建立以來,一直沒有功招攬過食客,所以這座‘食客之間’就這麼一直荒廢著……”
江戶時代的劍館,一直有著招攬食客的風氣。
一些財力較雄厚的劍館主常常會招攬一些劍頗高的劍客道他們的劍館裡,供他們吃、供他們喝,養著他們——這種人,就被稱為食客。
他們的質,和中國春秋戰國時代的那些被豪門貴家養在府邸裡的那些食客的質是一樣的——沒事幫閒,有事幫忙,吵架幫腔,打架幫兇。
最開始的時候,劍館招攬食客,純粹是為了防範那些來踢館的人。
若是讓某些踢館者踢館功,丟了面子事小,導致劍館的名聲下降事大。
所以,為了杜絕這種況發生,就養著一些實力高強的、專門負責對付踢館者的食客。
養食客的風氣,就這麼流傳了開來。
時至今日,很多劍館主養食客的理由都變得千奇百怪了。
有的是為了壯大劍館的聲勢,讓劍館的人看上去更多。
有的則是因為欣賞強者,想將強者都收攏在自己的邊。
“專門用來供食客居住的房間嗎……”青登笑著將視線轉回到前的“食客之間”,“從另一個角度來想……現在要在這裡蹭吃蹭住一段時間的我們仨,現在似乎也算是試衛館的食客呢。”
“嗯……好像是呢。”沖田向青登笑了笑,“你們三個的確算是我們試衛館的第一批食客呢。”
“這‘食客之間’因為一直閒置著,所以稍微有點髒。我們待會一起地好好打掃下吧。”
話說完,站在“食客之間”的房門前的沖田,出手指向著左邊一指。
“那邊那座房間,是近藤兄的房間。對面的那座房間,則是師傅和嬸嬸的房間。”
沖田將指頭一轉,指向右邊。
“然後……那座房門打著個大補丁的房間,是源叔的房間。”
“源叔?”突然聽到一個此前從未聽過的人名,青登不由得一怔,“這是誰?”
沖田愣了下:“對噢……我們好像還沒有跟你講過源叔的事呢……”
……
沖田用盡量簡略的話語,跟青登介紹他剛才口中的“源叔”是何許人也。
源叔——全名井上源三郎。
乃他們試衛館的門人兼資歷極老的老人。
今年已經31歲的他,在弘化四年(1847年)拜試衛館門下,修習天然理心流,論輩分,是近藤、沖田、青登他們的大師兄。
在試衛館有著極老資歷的井上源三郎,和近藤他們一家人的甚篤,和近藤的更是極好——因為他們是老鄉。近藤和井上源三郎都出自多。
為劍館的大前輩的井上源三郎,一直盡心盡力地輔助近藤等人,協助他們教授劍、經營劍館。
為了能更好地協助近藤等人管理這座試衛館,井上源三郎在好久之前,沖田都還沒搬進試衛館時,便應周助之邀,住進了試衛館裡,與近藤一家人住同一屋簷下、同吃同住。
能被周助他們直接邀請到家裡居住……這說明周助真是完全不把井上源三郎當外人。
據沖田所說:井上源三郎因老家出了些事,所以前陣子回老家了,要過上一段時間才會回江戶,這就是青登此前一直沒有見過井上源三郎的原因。
聽完沖田的解釋後,青登輕輕地點了點頭:“井上源三郎嗎……”
將“井上源三郎”這個人名含在中,細細咀嚼了一遍,默默記住這個人名後,青登笑著以半開玩笑的口吻向沖田問道:
“既然這個源叔是咱們試衛館裡有著十幾年資歷、還有能力協助近藤君他教授劍的老人……那他的實力一定很厲害吧?”
“哼哼。”沖田雙手叉腰,出自豪的神,“那是自然。”
“雖然源叔長著一副人畜無害的臉,但他可是咱們試衛館的頂尖強者。”
“源叔他前陣子剛從師傅那拜領了‘免許皆傳’。”
“不算師傅他在的話,全試衛館上下,源叔他的實力僅次於我和近藤兄。”
“免許皆傳……?”青登發出低低的驚歎,“能拿免許皆傳……那的確是很不得了呢……”
青登默默地將“井上源三郎”這個人名記得更了一些。
沖田這時開始接著繼續給青登介紹這座屋子的構造。
“源叔房間的隔壁是雜房,屯了很多覺年齡比我都要大的不明。”
“然後雜房的隔壁……也就是位於這條走廊的最角落的那座房間,就是我的臥房了。”
“橘君,你們之後如果因什麼事,要到我的臥房來找我時,記得在進房之前先敲門哦。”
“喔喔。”青登看了眼沖田的房間,點點頭,“好,我會的。”
站在青登側的齋藤和九兵衛此時也跟著點了點頭。
“記得哦,在進我房間之前,一定要記得先敲門哦。”平常總是笑瞇瞇的沖田,此時難得出了嚴肅的表,“我很討厭別人在未經我允許的況下,就進我的房間。”
“好。沖田君,放心吧。”青登再次向著沖田點點頭,“我這人本來就有進他人的房間前先敲門的習慣。”
說罷,青登於心中暗道:
——這孩子很注重自己的私呢……
對於沖田這種要求他們在進他房間之前先打個招呼的這種行為,青登也沒做多想——因為他覺得這種行為相當地正常。
青登他也不怎麼喜歡別人在未經他允許的況下,擅闖他的私人領域,正因自己不喜歡這種行為,青登才會養在進他人的房間之前先敲門的習慣。
“嗯,你們能注意就好。”沖田恢復回那副笑瞇瞇的開朗模樣,“走吧,我們去拿水桶和抹布,一起來好好地打掃下這座‘食客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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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青登的全名】
我知道肯定有很多對古日本的姓名文化不的人,一定很疑——青登的全名不是“橘青登”嗎?這個“源橘青登盛晴”是怎麼回事?
這個“橘青登”其實只是青登本名的簡稱而已,這個“源橘青登盛晴”才是青登的本名。在府文書等一些正式檔案裡,青登的署名都不會是“橘青登”,而是“源橘青登盛晴”
青登的名字可以進行4種排列組合。
你可以他“源青登”、“源盛晴”、“橘青登”、“橘盛晴”。以上的這4個名字都是正確的,都是指青登。
本書目前登場的所有武士,都是這樣,都有著一個冗長的本名,大家目前所看到的名字,都只是他們本名的簡稱而已。
就以沖田為例——按照史實,沖田的本名是“藤原沖田總司房良”。
你可以他“沖田總司”、“藤原總司”、“藤原房良”、“沖田房良”,這4個稱呼都是正確的,都是指沖田。
為什麼他們的名字都這麼長?
青登本名中的這個“源”與“盛晴”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本書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一個人在做自我介紹時,是報上自己的本名的?
作者君之後會出一個免費的科普來跟大家好好講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