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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沙主宰》 第270章 金鎖

第270章金鎖

宴席上,話題很自然地在「招婿」這件事上拓展而開。

不止劉沈兩家,西京大族哪家都不缺適齡的兒。

白老爺子提到寇永北上賀州,與巨靈鋒。

梁家家主談及古意新駐紮淮國,替庶民張目。

然後,蔣啖虎轉過話頭,狀不經意地問起敖伏威收了多聘禮。

回話的卻是敖知弦本人。

「兩箱綾羅,兩匹駿馬,一對玉璧,奴婢十人。」

溫聲說道——以大華世家標準來看,頗為寒酸。

「待迎親之日,嫁妝自當倍之。」

敖知弦又補了一句。

蘇佩鋒微微垂首,舉杯掩面。

蔣啖虎見狀發笑。

「古時王侯納徵,規制不過駿馬玉璧,可見誠意十足。」

他說著朝蘇佩鋒舉杯。

敖知弦笑意頓時凝噎。

如是酒過數巡,眾人漸不再飲。

氛圍稍冷。

這是要聊正事了。

敖伏威旋即瞥了一眼兒。

敖知弦自是瞭然父親意思。

「各位尊長慢用,知弦先行告退。」

站到席前一禮,恭聲道。

「嗯,去吧。」

敖伏威回得簡短。

一隻縴手按上蘇佩鋒肩膀。

他略一躊躇,終是起

「晚輩送知弦回去。」

蘇佩鋒作揖道。

他正,便聽到劉修開口。

「一直聽說你二人形影不離。」

「不過征禮既納,兩便不在朝暮。」

「待會要說些正事,你可以留下聽聽。」

劉修為在座地位最高者,既開口,自沒有晚輩回絕的餘地。

蘇佩鋒拱手稱是,從命回座,再后瞥一眼,只見到敖知弦轉過玄關屏風的背影。

閉,話題旋即嚴肅。

「今日衡巍被請來我衙上質詢,再沒有以往的趾高氣揚。」

先說話的是涼州布政。

「伏波行關於舟楫署滋擾運營的請願狀與一應材料也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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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是敖伏威。

「我家老祖打算在年前再約許年小酌,也給天鵬山的二位送了帖子……」

話音漸低,語義漸深,再沒有什麼蘇佩鋒能夠搭上茬的容。

他沉默地坐在下首,聽著涼州諸事在席間一件件決斷分明,眼前彷彿見了瑤河風煙、西京日落。

小半個時辰后,氣氛恢復鬆弛。

眾人喚來侍,上了新酒。

此時蔣啖虎突然開口。

「我家最近新得一門生意,本金四萬貫,分一百。」

「我吃了四十,倒是有些吃力,願意讓一半出來。」

他說著看向下首。

「蘇賢侄家中若有結餘,要不合夥玩玩?」

蘇佩鋒一時發怔。

蘇家事,他一偏房庶子向來管不上;而個人事,從每日著到社往來,這幾年也全憑敖知弦做主。

開後者做決定,這覺已遙遠到陌生。

但當席間靜下,當他接住「震驚百里」蔣啖虎的目里便陡然湧起力量,讓他意識到對方此舉的意味,並做出反應。

「多謝世伯提攜!」

蘇佩鋒回道,起敬酒。

蔣啖虎笑著了。

不多時,眾人散席。

在敖伏威領著兩位晚輩的陪送下,各家家君先後離去。

最後停到樓下的是伏波幫的馬車。

「我剛問了管事,說小魚兒早就走了,實在是不懂事。」

敖知機對準妹夫抱怨一句。

「你不必等,自去便是。」

他落下一句,走下石臺,與其父登車離去。

白玉階上,獨留蘇佩鋒一人孑立。

廣照,鵝大雪漫天飄落。

眼落,人間好似玉做,自時中定格。

白夜靜極,風止語。

【我該往何去?】

蘇佩鋒起了個念頭,而後心頭久久發空。

怔然站了片刻,他步江巷,在巷口西轉——彼,敖知弦有一座私人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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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過兩條街。

當小院氤氳著月的雪瓦遠遠映視野的時候,蘇佩鋒終是駐步。

蘇家大宅在西京城南。

緩步踏雪,腳程差不多半個時辰。

門房半夜被喚醒,本來不滿,但見了雪夜來人的面貌,哪還敢有憊怠。

房間陳設簡單,卻一塵不染。

蘇佩鋒坐在床邊,了上,散出濃郁酒氣。

手持熱巾,替他

「嫣然,我不在的時候,這房間伱也天天打掃?」

蘇佩鋒問道。

「還換了褥子。」

他按了按床面。

爺上回在家過夜,秋老虎都還未過去,如何能與臘月用同一套褥子?」

嫣然噗嗤一笑。

「日日灑掃是奴婢本職,不值爺一提。」

「只是家什若不常用,反而老舊得快……」

蘇佩鋒不知怎麼作答,只是點頭。

自去年春末,他便很回家,或者隨敖知弦住在伏波幫大宅,或者夜宿城西的小院。

以至於這位得了「巨靈相」后族中賜下的貌侍,與他還談不上相

嫣然將冷下的巾浸回臉盆浣洗。

領間,出一抹金,映著燭火。

這是一條細小的黃金項鏈。

「哪兒來的?」

蘇佩鋒手過去,將鏈子置在指尖挲。

「是大夫人賜的。」

嫣然回道。

「就是在爺上了天驕榜后。」

「大夫人說,戴上這鏈子,奴婢便定了歸宿,是爺的人了……」

說著臉頰微紅。

蘇佩鋒沒有回話。

他收回手,按上自己頸間的金鎖鏈。

二十個月之前,正和二十七年的春花還未落盡。

他剛剛進渾然境,公開斗殺了赤手幫的幫主,正式有了赤面神的「雅號」。

當夜,帶著七刀傷,第一次進敖知弦的閨房。

銅盆盛著清水,白絹浸去髮上半乾的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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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著上,跪在床前。

而後,敖知弦俯下子,替他戴上了黃金鍛鑄的鎖鏈。

輝煌,笑輕舞。

他嗅到了帶著腥味的默許,欣喜狂,戰慄著爬上了綉床。

好似罌粟。

他早已知道的危險。

那一夜,他亦品嘗到

PS:

「人間好似玉做」化用自晁補之《仙歌》。

原句是「看玉做人間,素鞦韆頃」。

我書里有不比喻、擬是出自讀過的中外詩詞——幾千年來中外才人無窮,我想必不太會是任何一個比喻的初創者。

這些修辭有的我記得出,有些我「自以為」原創。

專門提這茬,是因為最近讀到了西貝的現代詩《路人》,2015年發表,裡頭有一句「風雖大,都繞過我的靈魂」,特別好。

然後我想起我在第一卷寫過一句「山風吹得很烈,卻都繞開他落下的淚」,自以為不錯。

顯然,我那句是從西貝這來的。

但我已經記不得什麼時候、在哪裡第一次讀過《路人》。

這種事我第一次意識到發生是在上本書。

我寫的角龍魔戰死,言是「吾生吾涯譬如此拳,一往無悔」。

當時我自鳴得意。

後來有讀者留言說像北斗神拳裡頭的角拉奧的言「我的生涯一片無悔」。

我沒看過這漫畫,只聽說過名字和主角健次郎。

但回頭看了切片,我很確定這靈是從拉奧這裡來的——或許是我聽說,或許是我小時候在電視點播臺看過這一集,只是我不再記得。

如果有類似況,歡迎大家替我標註。(PS是后加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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