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侍寢之夜（2）

敬事房的管事派了漱卿池的嬤嬤過來給青楓梳洗打扮，等了小半個時辰，嬤嬤們早已經不耐煩了，茯苓看向閉了一個下午的房門，再看看邊憂心忡忡的夏，終於還是點頭回道：「我知道了，你先去準備吧。」

茯苓走到房門前，輕輕叩門，正要張，眼前忽然閃過青楓那雙銳利卻悲愴的眼，已到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茯苓僵在門前，久久，裡屋傳來一聲低，「進來吧。」

掌燈時分

夜幕降臨，各宮都點上了宮燈，來往的宮太監也都提了燈籠。敬事房后的小道旁，一名宮打扮的子不但沒有提燈，還刻意於樹影下，朦朧夜中，不細看幾乎看不出那裡有人。

小道上遠遠跑來一個人，舞兒往後退了一步，瞇眼看去，待看清來人的形樣貌后，才迎上前去，低聲問道：「打聽到了嗎？」

小太監左右看看，確定四下無人，才小聲回道：「回姐姐，皇上今夜欽點青嬪侍寢，此時還在西霞殿與西太後用晚膳。」

舞兒低眉思索了一會，才又問道：「青嬪侍寢，是翻牌翻中的？」

「不是，聽說皇上中午在花園偶遇青嬪，便決定今晚夜宿清風殿。」

偶遇？舞兒眼中劃過一不信，大中午的怎麼可能在花園偶遇？這青楓還真有兩下子，連皇上路徑都查清楚了，娘娘猜得果然沒錯，青楓確實不容小覷。

舞兒從袖間掏出一個小袋子，塞到小太監手裡，低聲說道：「好了，你先回去，以後機靈點，清風殿有什麼靜，都要告訴我。」

暗暗掂量著錢袋的分量，小太監獻的笑道：「姐姐放心，小的這顆心都向著慧妃娘娘。」

舞兒擺擺手，回道：「行了，快走吧。」

小太監將小錢袋揣進懷裡，底帽檐，利索的往回跑去。待太監走遠了，舞兒才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打磨亮的銅鏡前，坐著一名白子，素白的衫襯得墨黑長發亮妖嬈，子不耐煩的攔下面前忙碌撲的手，冷聲說道：「夠了，再遮也是這樣。」

青楓心下有些得意，有些暢快，那兩道疤，是用多都不可能遮上的，就像失去雙親的痛，也永遠不可能填補。

茯苓聽話的放下手中的脂，其實青楓的皮很好，欺霜賽雪，本不需要撲已是晶瑩剔。今日沒有盤發，垂下來的幾縷髮遮去了一半的疤痕，讓看起來很多，茯苓心下讚歎，人當如是吧。柳葉纖眉不畫而彎，雙目似漆浩如煙海，若扶柳玉骨冰，若是那容未毀，該是一個如何的絕代佳人？

茯苓拿起胭脂輕點菱，一抹殷紅脂立刻讓這張清冽的容明艷起來，茯苓不自覺的讚歎，「真。」

確實很，銅鏡中妖嬈的子，如一朵春日盛開的花，等人採擷，盯著銅鏡中千百的自己，好恨，為什麼！為什麼要把自己弄這樣樣子去取悅燕弘添！為什麼！

抬手狠狠抹去上的脂，在角留下一道殘紅，青楓似乎還不滿意，忽然抓起桌上的梳子、胭脂，一把砸向鏡面，原本亮的銅鏡立刻布滿了艷紅末，直到凹陷的鏡再也照不出艷的容，青楓才住了手。

青楓眼中的狂嚇得茯苓心驚不已，輕拍著青楓的後背讓順氣，茯苓急道：「主子，不可怒，您的傷還沒有完全康復。」

傷？現在寧願死……

靠在茯苓懷裡，看著鏡中容扭曲，滿目瘋狂的自己，青楓的心一下子痛起來，這是怎麼了？不是已經決定了嗎？為了最的姐妹，這世上最親的人，無論如何都要忍耐，只要能為們換來一世安寧，變什麼樣，又有什麼所謂？痛苦的閉上眼，青楓聲說道：「茯苓……再幫我上一次妝。」的驕傲和尊嚴，都將在這一夜被掐碎撕裂，還在乎什麼容？

「是。」茯苓拿起絹輕輕拭著青楓角的殘紅，心痛這個瘦弱而倔犟的子，宮中的生活，才剛剛開始而已。

月上梢頭，清冷的月灑在盛開的芍藥花瓣上，的花朵顯得有些慘白，與白天相比同樣的麗，只是展現的是另一番風而已。嵐兒托著腮幫，坐在門廊的臺階上，看向殿外黑漆漆的宮道，低喃道：「夏姐姐，亥時都過了，皇上今晚不會來了吧？」都這時辰了，要來的話早來了。其實皇上不來也好，青楓把敬事房派來的嬤嬤都趕走了，只留下茯苓在裡面服侍，整個人怪裡怪氣的，皇上若真的來了，保不準會鬧出什麼事來。

夏輕輕瞪了嵐兒一眼，低聲說道：「你啊，說話口無遮攔的，小心給自己惹麻煩。」

斜睨了一眼閉的房門，嵐兒微噘著，滿臉的不以為然。這時一道尖細的通報聲在殿外響起。

「皇上駕到！」

皇上真的來了！嵐兒吐吐舌頭，連忙起下跪行禮。嵐兒朝裡屋的方向撇撇，卻不肯出聲，夏無奈的搖搖頭，朝著屋低聲說道：「娘娘，皇上駕到。」

屋依舊靜悄悄的，青楓也沒有出門接駕，嵐兒和夏對看一眼，不知如何是好，而此時燕弘添高大拔的影已從殿外大步行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嵐兒低垂著頭，那雙明黃的靴子忽然停在臺階上不再向前，嵐兒心下一，悄悄抬頭看了一眼，只見皇上俊朗的臉上面無表，微瞇的黑眸冷視著閉的門扉，那種不怒而威的君王之氣，嚇得嵐兒趕低下頭。皇上駕到青楓卻不出來接駕，連房門都不開，皇上只怕是怒了吧！

嵐兒膽戰心驚，夏心神不寧，那扇閉了一天的房門卻在這一刻打開了……

「皇上駕到！」

院外尖細的通報聲響起，茯苓能覺到青楓的明顯一僵。眉頭蹙，深吸了一口氣，起走出室，腳步沉重，在門前站立良久，卻是不肯開門。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不一會兒，院也響起了宮們請安的聲音，茯苓上前一步想去開門，卻被青楓攔下。茯苓擔憂的看向青楓，皇上已到門外還不接駕，可是要擔上不敬之罪的啊！

「我自己來。」低沉的聲音微，青楓出手，的抓著門栓，纖細白凈的十指上的浮現出青筋，再次深深吸一口氣，青楓用力推來那扇沉重的木門。

門外，一黑袍華服的燕弘添站在臺階上，如鷹般凌厲的黑眸在房門打開的那一刻，鎖定在上。青楓依舊昂著的頭，努力的與他冷眸相對，但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心在抖，這一刻，在害怕。

燕弘添黑眸微瞇，打量著這個敢將他擋在門外的人，極地青鬆散的披在後，被夜風吹得凌飛揚，素白的長衫將包裹得嚴嚴實實，比上次的輕薄紅多出了幾分清冷與傲慢，殷紅的是全上下唯一一抹艷，紅得可以滴出來。

門雖然開了，青楓竟也不行禮，一蒼白的素，與燕弘添對視著，眾人驚出了一冷汗，屏息以待。燕弘添角忽然揚起一抹難以琢磨的笑，沒有怪罪青楓不敬之罪，大步朝屋走去。

燕弘添一語不發，青楓不知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心被提的更高，直到燕弘添拔的影掠過側，並單手環住纖細的腰肢，青楓才驚得回過神來。燕弘添黑眸掃過青楓後的茯苓，茯苓渾一冷，不敢久留，趕退了出去，合上門的那一刻，的心還砰砰只跳。開始佩服起青楓來，那凌厲的君王之氣讓人不敢直視，更別提與之對視了。

屋，只剩下兩個冷眼相對的人和一室的紅燭。

燕弘添單手輕著青楓的下，將的臉抬起，燭搖曳下，的皮吹彈可破，殷紅的水潤飽滿，微揚的明眸因為他的靠近，閃著不安的芒。燕弘添低聲笑道：「好好打扮倒也還算個人。」

大手過順的青，燕弘添眼中閃著促狹的芒，問道：「這次你把刀子藏在哪了？」

兩人的的在一起，夏日的衫本阻隔不了彼此的溫，青楓手心抵著燕弘添的口，灼熱的溫度讓心慌。將頭別過一邊，青楓不看他，也不想聽他說話，只希今夜快點過去。可惜，燕弘添絕對不可能讓人忽視他的存在。青楓腰上倏的一，得幾乎可以勒死，燕弘添讓人厭惡的冷言冷語也在耳邊響起：「青楓，想不到你也會有裝啞的時候。」

明明告訴過自己，不再與他爭辯，一切都要忍耐，但是一看見他那霸道自負的樣子，青楓總忍不住譏諷：「明知道我不可能再刺殺你，何必還說些無用的話，若我現在還要殺你，也不會自不量力的用刀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