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號彈每隔兩分鐘，就會升起一枚。

如小太般緩緩升起的橘黃芒，為幾人指明了方向。

約莫十分鐘過去，五人尋到了全封閉式的救生艇。

救生艇是紅黃加的，死死卡在破冰船開闢出來的航道部，鋼鐵骨架滿是細小冰屑。

航道左右兩邊的冰面有兩米深，幾人低垂目才能看到救生艇。

煙雨博士靠在救生艇的門口，手裡拿著一把紅的信號槍，正在裝填信號彈，聽到腳步聲后，手中作不由得僵了片刻，張抬頭，仔細打量了一番眾人，直到看到楚寧和韓楓之後，才終是鬆了口氣，「原來......真的是你們。」

之前蘇白和他談話，變作的是研究員的模樣，所以煙雨博士並沒有認出蘇白。

「煙雨博士，」韓楓蹲下子，低頭看著下面的救生艇，打趣道：

「我記得，我們上次見面，還是在四個月前，我去煉金分部給你們送超凡生的部分骨架，然後被你狠狠罵了一頓，說我對超凡生出手太重，破壞了骨架的完整，失去了大量研究價值。」

煙雨博士放下信號槍，苦笑道：「我當時要是知道，幾個月後我會被超凡生劫持到這裡，肯定會對你大加讚賞。」

楚寧撇了撇。

這群坐辦公室的傢伙，就是得吃了虧才知道厲害。

蘇白的目過救生艇的隙，仔仔細細檢查了遍救生艇的部，沉默片刻后，忽然問道：「格列娃呢？」

煙雨博士微微愣神，「什麼格列娃？」

韓楓也反應了過來，心裡咯噔一聲，急忙說道：「就是救你出來的那個俄羅斯男人，三百斤的大胖子！」

煙雨博士恍然，再次拿起信號槍，沉道：「他給了我這個東西，然後把逃生路徑和方法告訴了我，不過他選擇留在那裡，說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以為這是你們的計劃，所以就沒有多問。」

蘇白轉看向沉默不語的死神和馬臉男，「我們負責牽制，格列娃帶著煙雨博士一起逃出來，這應該是你們的原話吧？」

馬臉男緩緩點頭，「是我們的原話，但不是我們的計劃。」

蘇白眉頭蹙，「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救出對於屬融合有深刻認知的掃墓人博士，固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延緩諾斯公司『人造神諭』實驗的進度，但是，終究只是延緩，」死神轉看了眼新航道的盡頭，輕輕說道：「我們要做的是，徹底破壞『人造神諭』研究進度，所以......格列娃需要繼續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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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星號破冰船，船長室。

格列娃翹著二郎，斜斜躺在椅上，著躺在擔架上的麥其克。

水手泰戈爾下了水手的制服，換上了醫生的制服，於是他搖一變為了船醫泰戈爾，只不過，他的臉上仍然戴著面，據說是早年被大火燙傷，所以無法面。

「尊敬的格列娃船長，這位麥其克小姐上斷了七十多骨頭，留有三道貫穿傷，心臟被刺穿一半，臟破碎，心肺功能完全停止。我們已經做了所有的搶救措施，但是都無法恢復的心肺功能，就在兩分鐘前，麥其克小姐離世了。」

嘭！

白鯨拍案而起，面慍怒，「可是超凡者，這點小傷......這點小傷！怎麼可能會死！」

泰戈爾微微聳肩，「白鯨小姐，恕我直言，麥其克小姐的神諭是『盜竊』，這個神諭並沒有保命功能。如果麥其克小姐擁有波羅海先生的『智者』，或許就可以活過來了，啊......不好意思，我竟然忘了，波羅海先生也犧牲了，這種時候，實在不該說這些話啊。」

格列娃忽然皺起眉頭，仔仔細細盯著泰戈爾打量了一番。

白鯨瞬間被火氣點燃，正要出手教訓一下泰戈爾，忽然有人推門而。

紅皇后和黑寡婦一起走船長室。

「我們之所以遭襲擊，是因為這座船上有叛徒，」紅皇后著格列娃的眼睛，緩緩說道：「按照合同約定，在這種特殊況下，我們有權接手基地的實際控制權。」

黑寡婦接過話茬，繼續說道：「是的，這座基地魚龍混雜，是時候清理一下了！」

格列娃倒也沒反駁，只是好奇問道：「那你們覺得，誰最有可能是叛徒？」

紅皇后仔細思索片刻，緩緩搖頭，「我不知道，但是除了你之外，應該都有可能。」

「你們為什麼率先排除我的嫌疑？」

「因為，皇帝不會出賣自己的江山，皇帝失去了江山就會變得一無所有。你只是個普通人，甚至連超凡者都不是，你如果離開了北極星號，就是一個廢。」

格列娃忽然猛拍桌子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笑意，「如果我離開了北極星號，就是一個廢，那麼，我也就沒有資格為北極星號的船長。」

黑寡婦盯著格列娃看了一會兒，皺眉道：「無論如何，你必須出北極星號的實際控制權，等我們找出叛徒之後，就會把權利還給你。」

格列娃半是慨半是惆悵的說道：「愚蠢的怪們，你們永遠也找不出叛徒。因為，我就是那個叛徒，啊......不對，應該說，我就是那個偉大的理想主義者，為了碎你們這些黑暗勢力的謀，老子深敵營，歷經磨難終於干到了老大的位置。」

此話一出，全場愕然。

白鯨瞪大了眼，「格......格列娃先生，您千萬不要開玩笑！」

格列娃咧笑道：「我這一輩子好像都在和自己開玩笑，但是這一次，我很認真。」

紅皇后微微瞇起眸子，「你為什麼要說出來？」

格列娃低頭看了下腕錶，嗤笑道：

「不怕告訴你，三十分鐘前，我開啟了船自程序，炸當量相當於十萬噸級的戰核彈，這方圓幾百米肯定是要沒了。還有三十秒，北極星號就要炸了，你說......老子都要死了，藏了這麼久份，還不允許我拿出來顯擺顯擺了？」

紅皇后死死盯著格列娃，「不可能！即便你有這個許可權，你開啟船自報程序也會有警報聲通知！」

格列娃從屜里拿出一古雪茄，輕輕嗅了下，懶散道：「你是不是忘了三十分鐘前，發生什麼事了？」

三十分鐘前，蘇白引了武庫，發生了強烈的炸聲。

然後，警鈴聲響徹整艘破冰船。

然後，格列娃開啟了船自保程序。

所以，即便警鈴聲響徹整個北極，所有人都會下意識把責任聯繫到侵者頭上。

黑寡婦和紅皇後面鐵青。

「還有二十秒炸，」格列娃著黑寡婦，笑瞇瞇道：「小黑啊，你肯定是要陪我一塊兒走了，四階脈是厲害，但是你的神諭是天蛛，這玩意兒怕是扛不住戰核彈吧？」

說著，格列娃將目放在紅皇後上，調侃道：「小紅啊，你厲害點兒，神諭是魔方，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扛過戰核彈，總歸是有希的。還有十秒鐘炸，你們不逃嗎？」

紅皇后深深看了眼格列娃，抓起黑寡婦衝出船艙。

白鯨眼圈泛紅，怔怔著格列娃，聲道：「格列娃先生，我們都可以為您付出命，可是，您為什麼要背叛我們？」

「是啊，我是為了什麼呢......」格列娃慢悠悠點燃雪茄，皺著眉頭仔細想過後，自言自語道：「可能是，男人的承諾？」

白鯨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止不住的戰慄。

「有什麼好怕的，」格列娃緩緩呼出口帶著香甜氣息的白煙霧，即便到了這一刻，他仍然保持著紳士般的優雅風度，他著白鯨，以平靜的語氣說道：「不就是死嗎？」

嗡——

船開始微微，一浩瀚無邊熾熱無比的芒，開始撕扯船的鋼架合金。

這個瞬間，似乎所有的聲音都被芒吞噬。

然後，整艘破冰船以及破冰船上的所有人的生命，全部被芒吞噬。

一耀眼刺目、半徑足足五百米的太，融化了堅厚冰面，自海面升騰而起。

漆黑無比的北極夜空，亮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