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醫生的本來還沒恢復，”趙主任尷尬的解釋，“厲總代過，除非姜小姐有什麼生命危險，否則，不能驚林醫生。” 

 厲宴行預判了陸西沉的預判。 

 理智上，陸西沉也知道，姜離手功了，只是還沒蘇醒，但沒看到姜離蘇醒，他就沒辦法冷靜下來。 

 要不是林鹿份特別，再加上也有傷，手的確消耗了太多力，陸西沉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把林鹿請來。 

 現在，他只能等。 

 等姜離蘇醒。 

 只要姜離能活下來，哪怕還是失明，一輩子都看不見，他也會照顧好一輩子。 

 除了死亡，沒什麼能把他們分開。 

 他太在乎姜離。 

 在乎到，超過了他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了，”陸西沉垂下眸子，平靜的道：“你先下去吧。” 

 趙主任離開。 

 姜離在重癥監護室，陸西沉只能在外面等，但他沒去休息室，就在重癥監護室外的走廊，枯坐。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見深來找他。 

 陸西沉意外。 

 陸家的人，都想他死。 

 從小就這樣。 

 以前只想要他死，現在也想姜離和他一起死。 

 沒人來看過他。 

 一次都沒有。 

 “三哥啊，你真的……”陸西沉抬起猩紅眸子，這一刻，他鼻尖發酸，有種想要痛哭一場的沖。 

 原來，他不是沒有。 

 只是得不到，所以，就不要了。 

 陸見深臉依舊蒼白，他很累，也很困，但他睡不著。 

 自從林鹿去世，他就再也睡不著了。 

 “我只是睡不著，”陸見深走到陸西沉旁，坐下，倦聲道：“聽說手順利，恭喜。” 

 他說恭喜。 

 是因為，姜離還活著。 

 他曾經以為，他打敗了所有人，走到那個位置，就是最大的功，直到遇到林鹿，他才知道，失去摯之人，就算得到全世界，他也不快樂。 

 “雖然很為難為，但人活著，有兩句話是一定要說的，”陸西沉側頭，猩紅目看著陸見深：“三哥，謝謝，還有……” 

 對不起。 

 只不過，這三個字，陸見深沒讓他說出口。 

 他說對不起，是因為他知道林鹿還活著。 

 但他不能告訴陸見深。 

 “打住！”陸見深的往后一靠，他疲倦的抬起眸子，看著重癥監護室的門：“陸家那邊，這次下手的除了陸越，還有其他人，你打算怎麼做？” 

 陸越只是一把刀。 

 一把聽話，但沒什麼腦子的刀，所以，陸越被當槍使了，七長老護不住，但這口氣，七長老肯定咽不下去。 

 對陸家來說，陸見深和陸西沉都是異類。 

 是異類，就遲早會被除掉。 

 “陸越只是一個警告，”陸西沉開口，“如果我不殺了他，他們下次只會變本加厲，既然忍已經破壞了平衡，那就用殺戮來開道。” 

 他一直都知道，陸家只是利用他，但這種利用，也給了他生存和保存實力的機會。 

 他和陸見深都是狼。 

 狼，永遠不會臣服，只會廝殺。 

 “所以，殺陸越除了警告，也是正式和陸家撕破臉，”陸見深忽然停頓了一下，再度開口：“你是在等我回陸家？” 

 過去的暗殺，太多次了。 

 但陸西沉只在暗報復，從來沒在明面上撕破臉，這次不一樣，他直接殺了七長老的孫子，還跟長老會板。 

 他一反骨，但就是這一反骨，讓長老會忌憚。 

 “是，”陸西沉承認，他平靜的說道：“我從很早的時候，就注意到你了，長老會雖然不讓我接近核心機，但在陸家這種地方生存，總得給自己多裝幾雙眼睛，所以，想打聽到他們想如法炮制籠絡什麼人，并不難。” 

 陸西沉掏出煙盒，但他想起這里是醫院，不能。 

 他把煙又放了回去。 

 “更何況，你已經是南城首富，這個頭銜，太招搖了，”陸西沉繼續道：“陸這個姓氏常見，但能找到首富這個位置的，不多見，所以稍微一查，就能知道你的份，只不過，你的份還有我沒查到的疑點，不過這對我來說不重要。” 

 陸見深看著他：“那你覺得什麼重要？” 

 “你回陸家。”陸西沉坦白，“也許，我一個人勢單力薄，未必能摧毀這個會吃人的家族，但加上你，

就一定可以。” 

 他的目的，從來都不是陸家某一個人。 

 而是陸家。 

 只是，這個目的他從來沒給其他人說過。 

 因為說了，要麼對方死，要麼他死。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幫你？”陸見深平靜開口：“也許，我和他們都一樣，鮮亮麗的家主位置，高高在上的絕對權威，的確很人。” 

 他回陸家，如果真的想要繼承人的位置，為陸家下一代家主，下一個話事人，不是沒這個可能。 

 或者說，只要他想，他就一定能上位。 

 但他不想。 

 陸西沉平靜看著他，眼中無波無瀾：“如果你想要的是那些，你不會等到現在，退一步說，如果你真的是想要那個位置，也許，最后我和你手的時候，才會覺得刺激一點，畢竟，除了你，沒人配當我的對手。” 

 高不勝寒。 

 爬得越高，就越寂寞。 

 無敵是多麼寂寞。 

 也是多無趣啊。 

 “我沒有對手，”陸見深抬起修長的手指，了太，眼眸微微合著，低聲道：“你想做的事，我可以幫你，但我有一個條件。” 

 他來找陸西沉，本來就是來談條件的。 

 “任何談條件的合作，我都不會答應，”陸西沉回答，“那是易，而易是最不可靠的，今天你可以和我合作，明天也可以把我賣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看不起你。” 

 他把陸見深當對手。 

 所以，陸見深可以正大明和他過招，什麼手段都可以，但他不希陸見深和陸家其他人一樣，玩險手段。 

 有時候你未必了解自己，但一定很了解你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