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抬頭看向皇帝，沉聲道：“是。”

    “你好大的膽子，奉違！”皇帝突然就了怒，手中的佛珠串狠狠地往裴琰頭上砸去。

    砰的一下。

    玉珠砸中了裴琰的額頭！

    裴琰閉了閉眼睛，跪著沒。

    “父親死時，被鋼刀穿過，明明是刺殺！舅舅為何要對外宣稱他是因病暴斃？我不服。”

    “你在朕麵前，我、我的喚，是當真以為朕不敢把你怎麽樣？”皇帝沉著臉，死死地盯著裴琰。

    “你是我的舅舅，而且我父親與你年相識，並肩而戰，你為何要殺我？”裴琰抬起頭來，俊臉繃得的，迎接著皇帝淩厲的視線。

    “你這臭脾氣！”皇帝看了他好一會，冷聲道：“好，既然你要查，那朕就給你一個月的期限，一個月後若不出真相，你說該怎麽辦？”

    “我願立下生死狀。”裴琰從腰上解下腰牌，雙手托於頭頂，沉聲道：“這是皇上在臣十歲時賜給臣的，見此牌如見皇上，查案辦事時，以此牌可定生死。若一月之後，臣不出真相，此牌請皇上收回，賜臣一死。”

    皇帝拿過金腰牌，在手裏握了握，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這金腰牌，你父親生前用過。”

    沉默良久，皇帝拉起裴琰的手，把金腰牌放到他的手心，低聲道：“去查，朕也想知道，你父親為何會死。”

    裴琰怔了一下，他以為，皇帝一直都知道！

    “出去吧。”皇帝轉過，靜靜地看向那塊無字牌位。

    裴琰行了個禮，快步走了出去。

    關門時，他抬眸往皇帝那邊看去。皇帝站在一團暗裏，背影竟顯得有些孤索。

    “沒事吧？”李慕憬上前來，遞上了一塊錦帕。帕子染著幽靜的蘭花香，能讓浮燥的心安靜下來。

    裴琰捂了捂額頭，這才發現染了一抹。

    “太後娘娘來了，讓你帶孫嫦佳陪一起去素宴，與民同樂。”李慕憬低聲道。

    “我傷了，頭疼。”裴琰捂著額頭，眉頭皺，愣是出了一副脆弱的樣子。

    李慕憬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又氣又無奈地說道：“你頭疼也得去！今日蘇禾出的風頭夠多了，你是想為一個箭靶子嗎？”

    “有我在，誰敢拿當箭靶子？想死的話，盡管放肆拿出他們的箭。”裴琰不裝了，把錦帕疊了疊，繼續捂住了額頭，抬步往前走去。

    “強脾氣。”李慕憬氣笑了，指著他背影說道：“你讓孫嫦佳臉麵丟盡了，置於何地。”

    這倒是個問題，畢竟蘇禾也代過他，今日不要讓孫嫦佳難。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裴琰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往前麵的佛堂正殿走去。

    院中的菩提樹被昏暗的籠罩著，一隻彩尾山雀拖著尾落在了樹上。裴琰停下了腳步，抬眸看向了那隻山雀。長長的尾羽華非凡，揮翅時，那的羽泛起了點點磷。他垂了垂眸子，轉頭往四周看了看，突然揮起闊袖。菩提樹枝被風拂，搖曳了起來。眾人看向綠枝時，隻見一片羽從半空中搖搖墜落。

    廊下，李慕憬又出了一塊錦帕，看著那片羽，神出現了難得的呆滯。

    “殿下，裴大人好像……把神雀抓走了。”侍從目瞪口呆地看著正著闊袖，大步往外走的裴琰，震驚地說道：“那可是寺裏的神雀。”

    “你看錯了。”李慕憬掩著，低咳著往臺階下走。

    裴琰真是好大的膽，竟在天化日之下抓走了一隻鳥！難不他因為父皇的緣故，要把鳥帶回去打死出氣？還是想吃了這鳥？

    院牆外，裴琰往四周看了看，利落地揪下長尾雀的羽往懷裏一塞，把那禿屁山雀放到了路邊的草叢裏。

    “借幾支羽，你自己重新長去。”他匆匆說完，拔就走。禾兒好幾日沒戴那朵小絨花了，想必是嫌花兒已舊，正好今日弄朵新的給。

    ……

    蘇禾在街頭等來了秋韻和宋秋祥，今日也要去四嚐嚐素齋。在大庸國，吃素齋就等同於得到菩薩的佛庇佑，所以這一日大家都會來街頭吃上一點齋菜。

    而且，今天吃喝完全不要錢！

    不吃白不吃！

    不僅吃，蘇禾還讓秋韻和宋秋祥拿了小鍋，準備帶些回去。最近荷園裏來了好些沒人要的貓兒狗兒，讓它們也吃上一點素齋，下輩子做一隻有疼的小貓小狗。

    “禾兒，這個好味。”宋秋祥捧著一碟忘憂卷出人群，笑著跑到了蘇禾麵前。

    蘇禾剛拿到了一碗豆花湯，喝了一大口，再咬一口忘憂卷，舒服得雙眼都瞇了起來。

    “太好吃了，人活著，就得吃好吃的。”角，笑著說道。

    “姑娘，這裏人多，去那邊坐著吃吧。”秋韻端著兩碟蝴蝶來了，往四周看了看，尋到了一人的角落。那裏有個小棚子，堆了些米麵，棚子邊邊上有條長木凳子正好空著。

    幾人走過去，剛想坐下，從前麵又來了一群貌，們停在了長凳前，紛紛長了脖子往街上看。

    “這兒好，正好看到路上，今日太子殿下會親自到齋宴上來！”

    “還有慈王和好些王孫公子呢。”

    “這京中最好看的男子，就是裴琰！他父親裴駙馬當年就是京中第一男子，他比他父親還要好看。聽說他父親白皙清俊，而他是英武拔，比他父親氣勢要足。”

    一群子嘰嘰喳喳的議論。

    “我聽我爹說，他有可能要封王。孫嫦佳為人木訥，一點也不討裴琰喜歡。他到時候肯定會納側妃，咱們都有機會的。”這時有個帕子掩，麵上出幾分：“姐妹們，咱們可要說好了，誰先占到高枝，可不能忘了別的姐妹。”

    蘇禾吧唧咬了一口蝴蝶，慢悠悠地吸了口氣。

    這真的很像在分豬，分一條裴琰，分一條裴琰手……的大人要被分了！

    在世人眼裏，真就這麽不值一提嗎？為何沒一個人拿當對手？

    “哇，來了！裴大人果然最為英武不凡！”這時有人輕呼了一聲。

    蘇禾吧唧一口，把另半塊蝴蝶也塞進了裏。

    往路上看去，隻見太後走在中間，左邊是裴琰，右邊是李慕憬，孫嫦佳垂著腦袋，亦步亦趨地跟在裴琰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