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等下要賣什麽？要不然我讓家裏拿幾件過來？”唐寶枝尋了過來，向裴琰見了禮，走到了魏姝麵前。

    “還沒有。”魏姝歪了歪腦袋，看向了蘇禾。

    唐家是大儒之家，家中所藏多是字畫古書，拿出來義賣，隻怕唐家長輩會心疼。所以魏姝更想向裴琰借幾件來用用。

    蘇禾琢磨了一會，說道：“既是為了賑災，那便不局限於寶。唐姑娘才華橫溢，不如就現場作詩畫畫，明姝郡主……”

    魏姝摟了兔子，誠懇地說道：“我不會作詩畫畫，也不會繡花。”

    父王母妃很是寵，不喜歡的事，從來不學東西，想什麽都好，全由著高興。自打出生，便是西泠王夫婦的掌上明珠，那夫婦二人一心要招婿，從未想過要讓嫁出去，讓去

    “那郡主與我一起做吃食，我來做，郡主就寫菜譜，寫十二道菜譜如何？”蘇禾問道。

    “好。”魏姝眼睛一亮，連連點頭，“蘇姑娘廚藝絕，我的字也好，如此甚好。”

    “你們不必想了，皇上與皇後今日都會過來，到時候皇上與皇後會親自出題，贏者捐一年俸祿，輸者捐三年俸祿。還有，蘇禾這種份的沒有資格參加。”這時周心瑩快步過來了，白了一眼蘇禾，拉著唐寶枝和魏姝就走：“你們兩個趕隨我去準備。”

    一群貴互相看了看，連忙跟上了周心瑩。

    粥棚前麵立馬安靜了下來。

    眾人看向了裴琰，蘇禾沒資格去，孫嫦佳也不能去？這不是當眾踩了長公府一腳？

    “裴大人，皇上皇後，現在正從長門街出來，很快就能出城了。”一名軍統領打扮的人匆匆過來，朝著裴琰行了個禮。

    “你快去吧。”蘇禾給裴琰整理了一下袍，脆聲道：“大人好好當差，不必擔心我這裏。”

    “好。”裴琰的手環過蘇禾的腰，高大的子俯下去，在耳邊小聲說了句：“今日隻怕不太平，就呆在粥棚，哪裏也不要去。”

    蘇禾輕輕點頭。

    裴琰帶著玄鱗衛上了馬，朝著城門口飛馳而去。

    “想不到皇上和皇後娘娘會親自出宮看咱們。”粥棚外麵，幾個麵黃瘦的災民已然開始激起來了，他們互相吆喝著，圍在一起互相整理著衫和頭發。

    “蘇姨娘，能不能借一點水，老婆子洗把臉。老婆子我兒子也是秀才，不能丟了兒子的臉。”這時一個老婆婆尋到了蘇禾這裏，朝著蘇禾連連作揖。

    “老婆婆您坐這兒。”蘇禾趕扶老婆婆坐下，讓穿著常服的侍衛拎了幾桶水過來。沒一會，又來了一些災民，們怯生生地看著蘇禾，也想像老婆婆一樣，把臉幹淨。

    沒有水盆，蘇禾就用大碗舀了水，把眾人的錦帕都拿了過來，分給了老婆婆一行人。裏麵有好幾個婦人，都得跟細柳枝似的，服破破爛爛地掛在上，雙手也生滿了凍瘡。們這況還是好的，更多的是凍壞了手腳，上的皮大片大片潰爛，慘不忍睹。

    蘇禾又取了梳子和剪子過來，讓們整理頭發。

    一群婦人已經許久沒有梳妝了，對著碗裏的水照著自己的模樣，都輕聲啜泣起來。

    “以前覺得自己過得苦，可這人間哪裏有最苦的人，隻有更苦更苦的人。”劉嬤嬤用袖角抹了把眼睛，小聲說道：“還是托姑娘的福，老婆子我現在也能吃好喝好了。”

    “對了，昨日不是拿了好些襖子來嗎，老人家怎麽不穿？是有人把襖子拿走了？”蘇禾看著老婆婆的襖子到是破，手肘整個斷開了，出幾團又髒又臭又薄的稻草團，忍不住問道。

    “我給我兒媳婦穿上了，病得厲害，夜裏發寒，我就給穿上了。如今我兒子孫子都沒了，這兒媳婦，我怎麽也得保住。”老婆婆苦地說道。

    “老姐姐穿我的吧。”劉嬤嬤把上的襖子下來，披到了老婆婆上。們應該是差不多的年紀，高矮也差不多，這裳大小、款式都正好。

    老婆婆趕推辭，“這怎麽行，你也這麽大年紀了，我哪能穿你的，讓你凍著。”

    “穿著吧，我馬車上還有一件。咱們老姐妹既是遇上了，也是有緣。等這事完了，我接你去我那兒住幾日，也在京裏好好逛逛。”劉嬤嬤哄道。

    “你們都是好人。”老婆婆抹著眼淚，哆哆嗦嗦地換上了劉嬤嬤的棉襖。

    蘇禾怕劉嬤嬤凍著，趕讓去馬車上呆著，再侍衛回荷園多取幾件襖子過來。

    徐蘭瓷和溫舒儀在粥棚裏站著，看著蘇禾帶著一群人圍著老婆婆們打轉，二人都沒說話。

    “蘇禾倒是個有心的。”看了好一會，溫舒儀不不願地誇了一句。

    “嗯。”徐蘭瓷點點頭，又坐了回去。

    “你別像個悶葫蘆行嗎？你難道真想被逐出公主府去？到時候咱們怎麽活？”溫舒儀走到麵前，恨鐵不鋼地罵道：“你怎麽這麽沒出息？就一點都不願意爭？”

    “怎麽爭？大人是真喜歡蘇禾。”徐蘭瓷歎了口氣，小聲道：“不如你和我一起，好好服侍長公主吧。”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到時候被趕出去，我不信你還能這麽淡定。你家人說不定把你送給哪個糟老頭子！看你還裝什麽雲淡風輕！”溫舒儀瞪了徐蘭瓷一眼，氣衝衝地跑出了粥棚。

    徐蘭瓷垂下眸子，絞著帕子安靜地坐著。

    們這些做兒的，嫁給誰、嫁去哪裏，自己從來做不了主。作正妻還是做妾室，全看命。又能怎麽辦呢？也羨慕蘇禾啊，能讓裴琰對一往深，死心塌地。

    路上傳來了牛角號聲，是皇帝的金鑾駕到了。

    人群呼啦啦地跪了滿地，山呼般的萬歲聲響徹雲霄。

    蘇禾帶著一行人走出粥棚，跪於粥棚前的空地上，悄然抬頭看過去，隔著重重人群，隻見那龐大的金鑾駕正緩緩過來，李慕憬和李慈各騎了馬護佑在兩側，而裴琰帶著玄鱗衛走於前麵。

    “大人真威風。”宋秋祥小聲說道。

    威風是威風，可是，裴琰是以為盾啊！他以之軀擋在皇族之前，為刀，為盾，為劍，皇帝卻視他為眼中釘中刺，眼看他被潑一髒水，卻任那些惡徒肆意踐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