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爺！”周王妃一聲尖，從凳子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向了周王。

    裴琰鬆開周王的臉，手一揮，把酒杯拋了出去。

    咣的一聲……

    砸在了白玉石地磚上。

    周王雙眼翻白，撲通一聲，直地倒在地上，竟已昏死過去。

    大殿中悄無人聲，眾人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他們做夢也不敢想，竟然有人敢在皇帝麵前毒殺王孫貴族！

    這回裴琰和周王都死定了啊！

    咚……

    不知是誰手，手中的酒杯掉在了地上，又嚇得眾人猛地一個哆嗦。

    “裴琰，你好大的膽！”鄭王跳起來，麵鐵青地咆哮道：“你敢當著皇上的麵，謀害周王。”

    “其實我還敢謀害你。”裴琰轉看向鄭王，冷冷地說道。

    滋！倒吸涼氣聲，此起彼伏。

    “裴琰！你失心瘋了吧！”鄭王氣得直哆嗦，大步繞過桌子，想要衝到裴琰麵前來。可他太急了，一腳踩在了自己長長的袍擺上，撲地一下直接栽了出來，砸得一聲巨響。他有點，穿得有點多，以至於趴在地上活像隻蛤蟆，拱了半天也沒能拱起來。

    嘖~眾人又是一陣吸氣聲。

    裴琰走過去，抖了抖袖子，手從袖中探出來，一把抓住了鄭王的胳膊，把這隻大蛤蟆從地上拖了起來。

    “你放開本王。”鄭王氣急敗壞地甩開了裴琰，怒氣衝衝地指著裴琰的鼻子吼道：“裴琰你好大的膽子！皇上在此，你都敢如此放肆，背著皇上，你到底做了多欺君罔上的事！”

    “鄭王當心些，大過年的，磕壞了可如何是好。”裴琰了耳朵，慢吞吞地說道：“玩笑而已，何必當真，這酒是沒毒的。皇上是仁君，怎麽可能讓一個小子喝毒酒。你們把皇上想什麽樣的人了？”

    大殿裏更靜了，鄭王的臉憋得通紅，他慢慢地轉頭看向皇帝，隻見皇帝歪在龍椅上，一手撐著扶手，一手端著金樽，麵上全是淡然之。

    “皇上，這酒……”鄭王猶豫了一下，指著地上的兩隻酒杯，低聲問道：“真的沒毒？”

    “大過年的，朕弄杯毒酒做什麽？”皇帝放下金樽，揮了揮手說道：“還不快把周王扶下去。”

    鄭王的呼吸沉了沉，一雙像死魚般的眼睛惡狠狠地看向了裴琰：“可是裴琰還是犯了欺君之罪，他明知蘇禾是溪山，卻知不報！”

    “那鄭王覺得如何理我？”裴琰挑眉，慢悠悠地問道。

    “你犯的是欺君之罪，當誅九族！”周王醒了，他睜開眼睛就聽到了裴琰的話，當即就嚎了一嗓子。

    天地俱靜。

    裴琰是皇帝的親外甥，連皇帝一起誅了吧！

    “快扶下去。”忠和公公眼皮子了，朝著小太監用力揮揮手。

    周王妃的臉也嚇白了，匆匆行了個禮，快步跟出了大殿。

    “皇上，溪山一事是真，就算裴琰不是有心瞞，可祖宗規矩不能壞，還是要論個黑白分明才行。”李慈站了起來，朝著皇上拱拱拳，低聲說道：“既然這紙筆已經發了，不如就寫下來，看看眾人心中這桿秤到底如何？當然，蘇禾確實也無辜，不能選擇出生，屬實不是的錯。兒臣隻是覺得這罪可免，道理還是說清楚。”

    “也有道理。”皇上取下腕上的佛珠，哢哢轉了起來。

    “父皇，兒臣覺得溪山一事已經過去數十年，蘇禾生於大庸京城，長於大庸京城，就是咱們大庸的子，與溪山無關。”李慕憬站起來，朝著皇帝行了個禮，溫和地說道：“我大庸的男兒，自當要保護好我們大庸的子，不能因為們的出而輕踐們的命。”

    皇帝的視線在李慕憬上停了一會，點點頭，看著殿中各人說道：“太子的話，很有。眾卿，你們還有什麽好說的。你們覺得要如何置蘇禾？”

    “皇上，臣婦有話要奏。”郝夫人這時站了起來，朝著皇帝施了一禮。

    “郝夫人，請講。”皇上握了握佛珠，看向郝夫人，神明顯緩了幾分，甚至用了個請字。

    “臣婦出生在農戶人家，父親隻是小小的秀才，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除了會寫一手好文章，什麽都不會。可就是這手文章，給臣婦的家帶來了滅頂之災。當年，他寫了一句冒犯天的詩句，其實完全是無心之舉，並無深意。”

    “但是，這詩詞落在有心人手中，便大作文章，生生要了他的命。臣婦也被發賣了奴，做了先太妃邊的婢。先太妃是有大襟大智慧的奇子，不僅替臣婦的父親洗去了冤屈，還讓臣婦做了長公主的啟蒙夫子，更是為臣婦擇了良婿，臣婦此生便隻有一個心願，那就是報答先太妃。”

    皇帝輕輕點頭，神又和了幾分：“朕還記得，你那時候來母妃邊時，才十多歲。現在你老了，朕也老了。”

    “是，臣婦還記得當年皇上的年英姿呢。”郝夫人笑笑，轉看向蘇禾說道：“臣婦覺得，相較於溪山，更可怕的是那個把蘇禾的親戚找來京城的人。他本可以明磊落地向皇上稟告，是非曲直自有朝廷來論斷，搞這種謀詭計，絕非大丈夫所為！臣婦更是懷疑，此人有更大的謀，他是想離間君臣！他要趁我大庸國四城遭雪災之際，翻弄風雲！”

    郝夫人掃視眾人，這才轉看向皇帝，一手拄著龍頭拐杖，深深作揖：“皇上，賢君良臣，心不可離。如此用心險惡這小人，必要揪出來！”

    “郝夫人說得好！”皇帝站起來，沉步下了臺階，扶住了郝夫人，歎道：“滿大殿的人，竟都不如郝夫人明理。朕不過是想試試大家，沒想到他們都隻會唯唯諾諾，沒一個人敢說真話。”

    眾臣趕跪下磕，連稱有罪。

    “裴琰最可恨！”皇帝又看裴琰，冷哼道：“以為瞞著朕，朕就會不知道蘇禾的世？混賬東西，敢給周王灌杯酒，滾出去站著。”

    裴琰磕了個頭，站了起來。

    “你也去。”皇帝又看跪在一邊的蘇禾，皺了皺眉，冷聲道：“好好反思一下，你給裴琰帶來了多麻煩。”

    狗皇帝，明明是你一直在害家大人！

    蘇禾垂著眸子，叩了個響頭，起跟著裴琰往大殿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