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調了司天監的異象錄，如果他查到當年的月是假，稟告了皇帝，信徒該如何應對？請宗主大人明示。”陸相彎下腰，語氣十足恭敬。

    “一個裴琰，你們花了這麽長時間也沒弄垮他，賠了夫人又折兵，依本宗主看，還是不要繼續了，你就繼續當你的陸相，豈不更好。”紅男子抬手到了金蟒的蛇尾，嘲諷道。

    “宗主明鑒，信徒覺得與其弄垮他，不如直接殺了他……”陸相抬手打了個手勢。

    “殺了他？你們不是試過了嗎？下毒，刺殺，何時功過？本宗主教了你們最簡單的法子，你們竟也辦不。天道如此，你們不如放棄。”紅男子拽著蛇尾站起來，踩著懸於崖壁上的梯，到了山崖上。

    大風吹來，他烏發飄揚，風裏頓時散發出一陣甜膩的花香。

    陸相抬起頭，出一臉癡醉的神，他用力吸了口氣，角搐著，急聲道：“懇請宗主大人為信徒指點迷津，信徒定會竭盡全力，報答宗主大人。”

    “你回去吧，等本宗主的消息。”紅男子從他邊慢步走過，輕言慢語道：“記住，心誠，則事。”

    “是，宗主大人教誨，信徒銘記於心。”陸相轉著頭，貪婪地追隨著花香。

    黑人上前，朝著陸相出一隻手。手掌撒開，手心裏赫然一枚製了彼岸花模樣的藥丸。

    “張。”黑人冷冷地說道。

    陸相立刻張開了。

    黑人把藥丸塞進陸相裏，揮了揮手，一群黑人齊齊地轉過，跟上了紅男子。

    天地安靜，陸相如癡如醉地嚼著藥丸，中發出滿足的吼聲，過了好一會，他猛地抬起一隻手抓下了蒙眼的布，飛快地打量著四周。

    “宗主大人？”他試探地喚了一聲。

    又是一陣大風吹來，差點把他吹倒。他不敢久留，趕把蒙眼的布掛在邊的路上，轉就往山下跑去。

    林子中有一石亭，紅男子坐於亭中石桌前，石桌上擺了七隻酒盞，盞中酒多不一，酒盞上放了手指細的冰柱，赫然正是那晚蘇禾在梅穀奏樂的複原。他拿起筷子，在酒盞上輕輕地叩響。

    叮叮，咚咚！

    妙的樂聲響了起來。

    “這蘇禾到底是誤打誤撞、還是有意破壞宗主大人的大事？那日若不是往中丟火折子，大人的事已經了！”黑人鷙的眼神落在酒盞上，低聲問道。

    “本宗主算過的命格，是有些福運在的。”紅男子敲擊著酒盞，慢悠悠地說道：“你們想想辦法，把弄來，本宗主要。”

    “宗主想娶？可早爬了裴琰的榻，殘花敗柳，配不上宗主大人。”黑人怔了一下。

    “你不懂。”紅男子慢聲道：“有趣。世間人無數，有趣的人卻不多。裴琰不是嗎？若是不裴琰了，那就更有趣了。”

    “如何才能讓不裴琰？屬下見每天在裴琰麵前搖尾，像隻狗似的。”

    “多。”紅男子敲盞的手突然揮，那筷子飛出去，不偏不倚，穿過了男子的右眼……

    男子甚至沒能發出一聲慘呼，便仰頭栽倒，轟然一聲砸在地上。

    守在石亭兩邊的其餘隨從就像沒看到一樣，都垂著頭，安靜地站著。

    “丟去喂阿金。”紅男子繼續敲著杯盞，低聲說道：“本宗主想要什麽人，想要做什麽事，不到別人多。”

    “大人饒命。”黑男子尚有一氣息，他捂著湧的眼睛，向宗主求饒。

    兩名黑人走過來，抬起地上的男子快步走到崖邊，用力把他拋了下去。

    那金蟒出了壯的尾，直接卷起了染的男子，猛地翻滾絞，生生把男子的骨頭絞了個碎，再張開大，一點一點地吞掉了他。

    紅男子拿著筷子，一下一下地敲著盞，突然就笑了起來，笑聲初聽溫和，再聽卻又充滿了邪氣，像淬了毒的銀，纏得人耳朵和心髒一起泛起痛楚。

    ……

    馬車行到城門口，裴琰讓人停下，開了簾子看向了回城的一駕馬車。

    “那是陸相的馬車。”張酒陸勒住了韁繩，看著緩緩過來的馬車說道。他們查了許多王孫貴族府上的下人，有好些確實了教，但陸相府中竟無一人與蠱教有關。

    “王爺。”陸相也看到了裴琰，出了馬車，站在馬車前麵朝他拱拳。

    “陸相氣不錯，這是去哪裏尋開心了。”裴琰過窗子看了他一眼，戲謔道。

    蘇禾從他胳膊底下鑽出來，往外瞄了一眼。陸相也是個勤快的，大年初三也在外麵跑來跑去。

    怎麽著，大庸國是流行越大，越勤？

    這陸相五六十歲的人了，眼角已經有了皺紋，可他氣紅潤，皮白淨，半顆老人斑都沒長，甚至比之前看著要年輕。莫非，他每日都用了他夫人的珍珠膏？

    “我去城外的飛雁碼頭走了一趟，太後生辰將至，各地的賀禮最近都會運到，所以得保證碼頭安全。”陸相仍拱著拳，不不慢地回話。

    “父親。”陸昭霖騎著馬匆匆過來了，他看了一眼裴琰，不不願地上前來行了個禮：“見過王爺。今日初三，按習俗百姓要上街送社神，馬上就要有灶神來遊街了。王爺和父親的車駕都得先避讓一下。”陸昭霖冷著臉說道。

    “陸大人辦差事倒是認真，這回是真花錢請了灶神吧。”張酒陸沒忍住譏諷了一句。

    如今他也是五品將軍了，陸昭霖同為五品，就算他嘲諷了，陸昭霖也拿他沒辦法。

    打架麽？他可不怕。他一拳頭能把陸昭霖腦袋打個。

    陸昭霖咬了咬牙，額角青筋突突直跳。他冷地盯了張酒陸一眼，側讓開了路：“王爺，請。”

    兩駕馬車肩而過，裴琰放下了簾子，轉頭看向了蘇禾：“你不睡了？”

    “睡不著了。”蘇禾皺了皺小眉頭，輕聲道：“這父子二人簡直就是趕走瞌睡的瘟神，大清早的看到他們，真是晦氣。他們兩個為國為民的正事不做，拍馬屁的事積極得很。灶神怎麽不降把火燒他們的，讓他們沒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