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彎月就像淒涼閉上的眼睛,泛發出來的染紅了圍在它邊的星辰,看上去就像它流下了淚。
太詭譎了!這一幕太詭譎了!
“真的是月,真的有月!月出,新主現……”李慈仰著頭,眼睛瞪得大大的,驚恐萬分地看著那彎月。
蘇禾扭頭看向了李慈。
前日在刑部審了溪山老匠人,還以為有多機,沒想到得跟篩子似的,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這句話了。
不過也看得出李慈並非一無是,他還是有些能耐的。
李慈這時才察覺自己失言,他慢慢轉頭看向站在後的眾人,複雜的視線從幾人麵上一一掃過去,最後停在了裴琰上,定定地問道:“你知道這讖言吧?”
“是,知道。”裴琰點頭。
“你故意引我們過來,讓我們一起看月。”李慈咽了咽口水,眼神黯了黯,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可真有心了。”
皇帝很忌諱這句讖言,今日院中看到這月的人不,他們都會為皇帝猜忌排斥之人。可他還想要東宮之位,他絕不能被皇帝猜忌!
“所以,當年月也隻是一場栽贓……”裴琰仰頭看著那彎月,本沒理會李慈,片刻後,他開始笑了起來。
“栽贓什麽,你在笑什麽?裴琰,這月是你招來的,本王要帶你去向父皇請罪!”李慈鐵青著臉,幾個大步過來,一掌向了裴琰。
“慈王殿下退開。”張酒陸形一閃,已然擋到了裴琰前,長刀出鞘,麵無表地盯著李慈。
“你大膽,敢對本王刀,本王今日定要殺了你。”李慈也變了臉,一把出侍衛的佩劍,狠狠劈向了張酒陸。
鋥地一聲!
李慈手中的劍飛了出去,虎口震痛,像是要裂開了一樣。
他用力捂著手,憤怒地盯著張酒陸,痛斥道:“張酒陸你是想反了嗎?”
“好了。”李慕憬上前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低聲道:“這時候就不要再刺激他了。”
“李慕憬你還幫他!我才是你親兄弟!你真以為你死之後,他會安分地守護這大庸江山?他會把你的親弟兄們全殺!你看到那月了嗎?月出,新主現!新主就是他!他有反心!”李慈火了,一把甩開李慕憬的手,狂怒地咆哮起來。
院中靜靜的,無人出聲。
李慈的背上開始冒出冷汗,他僵著脖子慢慢地掃視著麵前的幾人。如果這幾個人真是一夥的,他今晚就代在這兒了,回不去了!
全怪這月,太詭譎了,讓他失了冷靜。
不,不止月。
從他在雪坡被炸飛起,一切都變得詭譎起來,他從那時候就起了陣腳,每天都心慌不已,無法冷靜。
“慈王被月蠱心神,所說之言皆是瘋言瘋語,一個字都不許傳出這院子。”李慕憬盯著李慈看著,一向溫潤的他,此周泛起了冷肅的氣勢,得李慈慢慢地低下頭,一,跌坐在了石凳上。
“不過妖言眾罷了,算什麽讖言。”李慕憬收回視線,看向了裴琰,又溫和起來,“阿琰,別看了,半彎月而已,隻是星象變化……”
“不過是星象變化,本就沒有月。”裴琰慢慢轉過,看向了李慕憬,低低地說道:“全是假的。”
“什麽?”李慕憬怔住了。
“這是幻。”裴琰苦地笑了笑,抬手指向那間房子:“你們來之前,我就發現了那牆壁上的機關,正是那機關造出了我們頭頂的月。”
“機關?”李慕憬想了想,手道:“火把!”
秦隨之立刻拿了一支火把過來,穩穩地放到李慕憬手中。
李慈一臉狐疑地看了看裴琰,又看向李慕憬,最後視線落到了一直沉默的齊霽風上。
“進去看看吧。”齊霽風對著他點頭。在裴琰昏睡時,他帶著人清理廂房,也察覺到那堵牆不太對勁。
若是月可以製造,那落棺定案的舊案也可以製造……
眾人進了房間,隻見原本那高牆上出現了一個小碗大小的圓孔,圓孔上有一彎月亮圖案。
“這什麽鬼東西。”李慈一把抓住了秦隨之手中的火把,抓著梯子就爬了上去。
“月亮燒起來了,月亮起火了!”外麵立刻傳來了驚恐的大聲。
李慈愣了一下,飛快地放下了火把,外麵的驚聲立馬又變了。
“咦,火滅了!”
李慈立刻反應過來,他又把火把舉到了那圓孔前,再慢慢地彎下腰,從窗戶往外看去。
那彎月果然燃燒了起來。
“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裴駙馬在這間房裏謀劃了些什麽事!”李慈湊到那圓孔前,小心翼翼地手叩了叩那圓孔。
“別那個。”齊霽風皺眉,當即就阻攔道。
可是晚了,李慈一聲痛呼,甩了火把,從梯子上重重地跌了下來。
火把飛出去,點著了屋裏的破爛的帷幔,很快就燃了起來。
“去打水來,滅火。”齊霽風上前去拖起了李慈,拖著他往外走。
屋子裏的火燒得很快,那些破桌爛凳沒一會全著點了,風一吹,火勢迅速蔓延。白天打來的山泉水因為清洗屋子,差不多都用了,院子後麵的廢井水桶繩索早已腐爛,沒打上幾桶,繩子斷裂,水桶跌進了井裏。
火勢很快把整個院子都點著了。
眾人隻好退出來,眼睜睜看著別院在眼前被烈火吞噬。
“這燒了,如何證實月是假的?”
“我的窗子沒拿出來。”蘇禾突然想起了那兩扇木窗,立刻往院子折返回去。
“回來,危險。”裴琰一把抓住了,低聲道:“我去取。”
“你別去了,你心神不寧的,小心又走火魔。”
“我去。”張酒陸攔下二人,大步衝進了熊熊大火。
“什麽破窗子,也是證?”李慈捂著手,一臉痛苦地走了過來。
那圓孔上有暗,他的手掌被穿了,現在流如注,痛得厲害。
他真要去廟裏求幾道開了的護符才好!最近接連傷,傷了沒多久,現在手又傷這樣!遇到裴琰的事,他就倒黴得不行,他決定了,不管以後裴琰做什麽,他都絕不靠近!
“好在沒毒,先包紮一下。”李慕憬拉起他的手看了看,皺眉道:“隋之,金創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