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獎賞是帶我私奔？

    李慕憬慢步走了進來，他微皺了眉，朝著裴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繼續，讓他出去。

    裴琰看了一眼堆在書案上的那些卷宗，心裏一片寒意。

    父親的命那般寶貴，保下來的全是些蛀蟲和惡人。

    書房裏隻剩下了李氏父子，二人對視了一眼，皇帝問道：“你覺得就蠱教一事該如何辦？”

    “兒臣與阿琰想的一致，所以不懂父皇的心思，為何要保這些人。”李慕憬迎著皇帝的視線，坦誠地說道。

    皇帝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低聲道：“因為國家要運轉，就需要員們賣命。一點俸祿是無法讓他們死心塌地的，隻有喂飽他們，他們才願意辦事。”

    “可是他們是大庸國的朝臣，他們應該為大庸國辦事。”

    “年輕時，確實會這麽想。”皇帝睜開眼睛，眼中已經恢複了一貫的明，他盯著李慕憬，低聲道：“可是作為帝王，不要心存幻想！人自私，若是對自己沒好，怎麽會為你賣命？朝中確實有清，可是清太清，便不流，不流便辦事不暢，反而誤事。這道理，你可參得？”

    李慕憬歎了口氣，點頭道：“是這個道理，可是兒臣無法接。”

    “天下人，十之八九是小人，聖人君子可而不可求。”皇帝又道。

    “當年的裴駙馬，是什麽人？”李慕憬問道。

    皇帝怔住了，他眼中流出幾分灰敗之，苦笑道：“朕，真的沒有殺他。”

    “兒子相信父親，”李慕憬斬釘截鐵地說道。

    皇帝眼眶突然就紅了，他揮揮手，說道：“出去吧。裴駙馬平反之事，你辦好。”

    “兒臣遵旨。”李慕憬行禮。

    “那字絕筆，是真的？”皇帝看著他出去，突然問道。

    “是真的，李慈，齊霽風都看到了。”李慕憬點頭。

    “此事到此為止，你勸勸裴琰，不要再查了。朝中不可，朕是要把江山給你的，朕不想看到江山四是烽火，朕要太太平平的，把江山給你。”

    李慕憬一揖到底，低聲道：“父親康健，兒子倒是不知還能堅持多久。”

    “你胡說什麽！”皇帝麵一沉，訓斥道：“你辦完這件事，也歇著去！不準你再耗費心力！你出去，齊霽風來見朕。”

    “是。”李慕憬放下雙手，朝著皇帝微微一笑，轉出了書房。

    “阿裴是真恨朕啊。”皇帝枯坐許久，才低笑起來：“到底是朕對不住你，你寧可死，也不肯再見朕一麵。”

    忠和公公端了盞熱參茶進來，恭敬地捧到皇帝麵前，小聲道：“皇上，該用晚膳了，惠妃和昭貴妃都派人來請皇上，皇上去哪位娘娘宮裏？”

    “們就不能安靜點？”皇帝麵上浮出怒氣，恨然道：“阿裴就不會這樣！”

    忠和公公怔了一下，趕深埋下頭，假裝沒聽到。

    暮像水一般淹沒了天地，書房裏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到。忠和公公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書房，隻留皇帝一個人呆滯地坐在書案後，麵前擺著那些卷宗，每一張上麵紅的印章都像盆大口，朝他大張著。

    他猛地就打了個激靈，驚恐地看了看四周，起逃也似地往外走。

    “擺駕，去惠妃那裏。”他大道。因為恐懼，連聲音都變了形，像被雷電擊中過一般，暗啞難聽。

    忠和公公趕招了招手，一大群宮人垂著頭，恭敬地圍了過來，跟著皇帝往前走去。

    天愈加地黑了，像是有人往天空中潑了幾桶濃墨，染得一片漆黑，連星星都看不到一顆。

    ……

    蘇禾在榻上睡得正香，突然覺子顛簸了起來，睜開眼睛一看，這哪裏還是什麽榻，又到了馬車上。裴琰就坐在邊，一手在的頭上，一手撐著腦袋，也在打瞌睡。

    “大人。”打了個哈欠，輕輕地搖了搖他的袖角。

    裴琰輕哼一聲，長睫微，睜開了眼睛。烏亮的雙眸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把抱起來，讓靠在自己懷裏。

    “今日在宮裏怎麽樣？老東西為難你了嗎？”蘇禾輕著他的臉頰小聲問他。

    “嗯。”裴琰垂下眸子，沉默了一會，說道：“他讓太子主辦給我父親平反一事，讓齊霽風接手蠱教一事。”

    “不會是又想放過那些人吧？”蘇禾眸子睜了睜，坐直了子，小聲問道。

    “正是。”裴琰冷笑，“他像當年一樣，讓齊霽風把那些人了過來，當著他們的麵，燒掉了證據。那些人匍匐在他的腳邊，連稱明君萬歲。”

    “無恥！下作！”蘇禾氣憤地說道：“他為何要養著這些貪小人！”

    “因為大半個大庸國，都是這些人把持著。一個，牽筋骨，大半個朝堂都要垮掉。”裴琰低聲道。

    “垮就垮，再選賢明之臣不好嗎？”蘇禾費解地問道。

    “世家把持朝堂，靠科舉仕的新貴又大都被世家拉攏，為他們所用。而不肯低頭攀附的，要麽被羅織罪名打，要麽被貶去了邊遠之地當個小。他們互相扶持，通風報信，又互相牽製，互相利用。想改變，想他們，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殺幾個朝中大臣容易，難的是，他們層層下派員，控製各地府。朝中了，地方就，百姓就苦。”

    裴琰抱了蘇禾，麵上又流出鬱悶之。

    沉默一會，他才道：“我有點兒明白父親當年為何沒有抗爭到底了。”

    爭不過，無法爭。那些人無所畏懼，而父親卻擔憂天下百姓。

    “大人真是好人。”蘇禾雙臂環過他的腰，在他的背上輕拍著，輕輕地說道：“大人也是民如子的好。”

    “別奉承我。”裴琰拉下的手，神更鬱悶了。

    其實，他隻是為自己曾誤會父親弱而鬱悶。

    終有一天，他會改變這一切！

    “沒有奉承，是真心的。”蘇禾捧著他的手掌，放到自己的心口上，仰著小臉看著他，虔誠地說道：“大人是天邊皎皎月，夜夜有清輝。”

    “會作詩了，唐寶枝不是隻教你胡文嗎？”裴琰角勾了勾，著雪的小臉說道：“聽說今日學得認真，應該獎賞。”

    “所以獎賞是帶我私奔？”蘇禾趴到他的肩頭，小手兒抵開窗子往外看。

    “去景王家。”裴琰高大的子俯過來，靠在蘇禾薄薄的背上，低低地說道：“我不會認輸的，他不肯殺的人，我殺。他不肯辦的事，我辦。若不是太子……”

    若不是太子……

    裴琰今日就手了！

    蘇禾靜靜地趴著，任他靠著自己。再強大的人，也會有想靠著休息的時候。很滿足，這霸王似的人，如今也會依靠。

    趴了好一會，轉過小臉，往他臉頰上吧唧用力親了一下。

    裴琰定定地看了一眼，突然就握著的腰，帶著滾進了那堆的被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