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蘇禾抬手，飛快地抹了把眼淚，看著裴琰說道：“大人快點喝藥，等李慈進來了，你親自去扇他掌。你都沒瞧見，他今天罵我了！”

    “等下我給姑娘出氣！把他的牙全打掉。”張酒陸拍了拍腰上的佩刀，怒聲道。

    “打他不急，讓他把藥送進來才是正事。”蘇禾放下藥碗，拿帕子給裴琰掉淌得滿臉滿下的湯藥，小聲道：“大人的藥喂不進去，熬三碗出來，隻能喂得進一點點。原本以為送來的藥能撐三天，沒想到一天就用了。”

    “他怕死，會把藥拿來的。”白簡咽下最後一塊，走到一邊去洗手。

    蘇禾扭頭看了看他，想了想，輕聲道：“都去沐浴更，把自己弄神一點。”

    不能蓬頭垢麵地去見李慈，在氣勢上絕不能輸，得讓李慈看到們的第一眼就生出懼意。要讓李慈知道，蘇禾們才是有恃無恐的一方，不是他！

    “張酒陸，安排一名弓箭手，把信給李慈。”蘇禾走到桌前，提筆寫了封信，疊好了給了張酒陸。

    ……

    梆梆梆……

    更夫打更的聲音在寂靜的長街上響過。

    蘇禾帶著張酒陸站在了西南角門前，等著李慈進來。

    李慈今日換了好幾個醫，還去了京中幾大藥堂，所有人對他的手都束手無策，如今這毒已經蔓延到了上臂，全是水泡，看一眼都起皮疙瘩。

    這是白簡故意的，就是要讓李慈惡心。

    吱呀一聲，角門開了。

    李慈一臉怒容地衝了進來，人還沒到跟前，他手中的長劍已經劈向了蘇禾。

    鋥……

    張酒陸手中長刀出鞘，狠狠地擋開了李慈的劍。

    李慈本就手疼，加之他本就不是張酒陸的對手，當即長劍就飛了出去，他那隻好胳膊也開始疼了起來。

    “蘇禾你這個賤婢，趕把解藥給本王！否則本王殺了你。”李慈兩隻胳膊像斷了一樣地垂著，咬牙切齒地瞪著蘇禾。

    “殺就殺唄，反正皇上是要殺我的。”蘇禾微微一笑，淡定地說道：“我這一生倒也不虧，錦玉食，山珍海味，綾羅綢緞都了。還有世間最帥的男人，也屬於我。死的時候，更有永驍王和慈王兩位王爺陪葬！我的事，簡直能記史冊。”

    “蘇禾！”李慈目眥盡裂地看著蘇禾，恨不得把撕碎了。

    “慈王殿下！”蘇禾盯著李慈，小臉一沉，厲聲嗬斥道：“我勸你看清楚形勢，現在是你的前途在我的手心裏。若沒有解藥，你這條胳膊在天明時分就會潰爛，你會為大庸國唯一一個斷了胳膊，還散發著腥臭之氣的皇子！你猜，皇帝還會留著你嗎？你不會立即死去，而是眼睜睜看著你的一點點地爛掉，最後爛死！”

    “毒婦！你這個毒婦！”李慈完全被激怒了，跳著腳上來又要踹蘇禾。

    刷……

    張酒陸的長刀橫在了李慈前，他再往前一步，脖子就會撞上鋒利的刀刃，腦袋會被削得飛出去！

    李慈及時收住了腳，形一歪，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蘇禾！我與你無怨無仇，隻是命行事，你何必如此惡毒！”李慈心有餘悸地看著懸於頭頂的長刀，咬牙切齒地質問道。

    “對啊，你我無怨無仇！你與裴琰不也是無怨無仇嗎？皇帝與他之間的恩怨，你何必摻和得這麽積極？”蘇禾走上前去，彎下腰，居高臨下地視著李慈的眼睛，小聲問道：“況且，你真的不害怕嗎？宮裏那個，如此喜怒無常。裴琰真的死了，擋在你們前麵的盾牌可就真沒了。太子弱，但有裴琰相助。剩下你和禹王，皇帝都不喜歡。他若存心要除去你們幾個大的，要扶持小的皇子，待來日，也把你困於王府，你又該如何？”

    李慈背上的冷汗流了一層又一層。

    其實這些事他不是沒想過，可是他又心存僥幸，那幾個皇弟實在太小了，也沒有出眾的。他熬到太子死了，還是有機會的。

    可現在蘇禾挑明了一切，那些於他心深的恐懼重重疊疊地湧了出來，在他裏橫衝直撞，不得安寧。

    今日裴琰有人相助，他被困後，真的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助他。

    “慈王殿下，你該明白你應該與誰同氣連枝。絕不會是皇帝。”蘇禾從袖中取出一隻小藥瓶，輕聲道：“解藥需連服七日，這是第一日的。我要你把西角門的侍衛換掉，我要從這裏送藥進來。”

    “你瘋了！這不可能，這樣我就了裴琰的同黨！”李慈抓過藥，往四周看了看，低了聲音，憤怒地低斥道：“你一個出低賤的人，竟敢在這裏妄議朝堂之事，你好大的膽。”

    “慈王既然選擇一個人進來見我，不也打定主意與我做易了嗎？”蘇禾笑笑，走到西角門口，輕輕地拉開門，小聲道：“慈王快回去服解藥吧，一個時辰後，我要看到這裏換了人。”

    李慈眸中殺氣騰騰，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蘇禾，拔就走。

    出門時，他又扭頭看向蘇禾，冷聲道：“我真是小看你了。你不僅是個毒婦，還很有心機。”

    “多謝誇讚。在你們這些人麵前，當個毒婦更有意思。”蘇禾朝他笑了笑，盡是嘲弄之。

    李慈沉一下，問道：“他如今到底如何了？”

    “活著。”蘇禾看著李慈，一字一頓地說道：“會長命百歲。”

    李慈突然間就湧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嫉妒之心，裴琰邊有太子，有張酒陸這些人就罷了，竟還有蘇禾這樣的子。

    “一個時辰後，換防。”李慈收回視線，拔就走。他的雙手垂著，走路時略有些蹣跚，但走得很快，好像後有老虎要吃他一樣。

    “姑娘好氣勢！”張酒陸朝蘇禾立起大拇指。

    蘇禾角牽了牽，沒能笑出來。放在一年前，絕不會想到自己能如此說話，也有如此的膽量與堂堂慈王一較高下。

    時勢人，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好像在變另一個自己。又好像骨子裏本來就是這樣，天不怕地不怕，隻要活著，便敢去拚一把。

    “一個時辰後，準備取藥。”蘇禾轉過，看著湮於夜中的長公主府，輕聲說道。

    家大人，護著！

    一定會，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