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瑩雲手指點著下,老神在在,「算是休假吧——我辭職了。」
顧影提燒沒什麼緒,「這條路上出的都是深石的合作方和員工,你如果不介意被別人看見,那就在這裡,我沒有異議。」
顧影瞬間偃旗息鼓,只埋怨地瞪了一眼駱詩曼。駱詩曼雙臂環在前看天看地看風景,目送著超跑在幾秒提速,伴隨著低沉的轟鳴聲浪,眨眼間消失在雪地里。
*
車子沿部道路駛過兩座崗亭,一路駛進地下停車場。
深石的薪資水平是業第一梯隊的,停車場裡面是一溜水的各級別保時捷,沈時曄徑直繞過了車輛集,開進了空曠僻靜的角落裡。
顧影在門邊,冷笑一聲,「沈先生究竟要對我說什麼,有這麼見不得人。」
沈時曄一腳急剎,「砰」一聲甩開車門,大步走到這邊,拽起往電梯間旁的消防通道走。
他走得又快又急,顧影被帶得腳步錯踉踉蹌蹌,被錮的那隻手像被手銬鎖住,甩又甩不開,皺起臉,「痛!……鬆手!!」
通道深的房間有一個印度裔的門衛值守,見他們過來,恭敬地起。
沈時曄對他道,「Get out.」
門衛一眼也沒有多瞥,乾脆地領命出去,順手替他們推上了門。
他總算鬆開。手腕一陣過電似地發麻,顧影疑心自己已經被他出淤青來了。做實驗的人都惜自己的手,又氣又委屈,第一反應就是去手腕。
才剛低頭,沈時曄回過,手臂在腰下面,將托抱而起,推到木桌上面。桌角發出吱呀一聲慘,顧影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剩下的所有聲音被他的吻兇狠地吞了下去。
那簡直不吻,是連吮帶親帶咬,鐵了心地罰。攪弄的水聲和吮.吻的嗞聲在空間裡無限放大,令人呼吸停滯頭皮發麻,但一星半點躲的機會都沒有,雙膝頂開,雙手手腕反心路歷程,因為知道能猜到十之八九,只挑了線頭跟講,「我爺爺今年過世,所以也沒人能我繼續幹下去了。」
陸老過世的時候業訃告鋪天蓋地,顧影遠在英國也看到了各種悼念文章,那些哀痛的餘波隔了數月還約約地迴在陸瑩雲的眉間。顧影一隻手下放在肩上,無聲地給寬。
茶碗裡的茉莉香已經沁得濃撲鼻,陸瑩雲自己揭開喝了一口,朝笑了笑,「沒事,我早就好了。」
「接下來呢,你預備去哪裡?」
「去香港,或者更南邊。吃不上,總能喝湯,去個三流的研究院還是夠的。」陸瑩雲顯然還沒有斟酌過這件事,口吻十分地隨意。「別只問我,也說說你自己。」
「我……沒什麼好說的。」顧影整理著心。
見到了珠島時的故人,難免想起那時候的一些事。奇怪的是,那些歇斯底里的時刻都已經模糊了,度過了某個節點之後,反而豁然開朗,令回憶起來都很平靜。
跟陸瑩雲講自己到劍橋這兩年寫了多文章做了多項目,講了一半陸瑩雲就不肯聽了,「誰要聽你說這些!我又不是你領導。」
「我就說沒什麼好講的了。」顧影嘟囔。
「是你藏私不肯講。」
顧影剛想說「哪有」,後半句話就截斷在陸瑩雲不懷好意的一句,「——你就講講,剛才開瑪莎送你回來的男人。」
「什麼、什麼男人……」顧影戰喝水,看天看地裝淡定,「你看錯了,那臺瑪莎拉可不是他的。」
「這個男人,我兩年前在你家見過,對不對?」
顧影猝然閉上了,像只警惕的小鳥,只拿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瞪。
「原來你真的喜歡這一款。」陸瑩雲似笑非笑。
「誰說……」
陸瑩雲打斷,「如果不喜歡,怎麼會隔了兩年,又回頭來找?」
顧影驀然一僵,像個木偶人被剪斷了發條,像故事裡堅定的錫兵融化在火焰里,變了小小的一顆錫心,滾燙得不可名狀。
「我不想輸。」沒頭沒尾地說,「我不想就這樣輸給他,因為……」
「因為你真的很在意。」陸瑩雲接過話,輕描淡寫地揭,「明明他來得比師兄晚,但你還是第一眼就在意了。」
陸瑩雲能夠看穿,是因為真的見證過。
珠島十年一遇大雨那天,顧影連續十個電話把醒,說有一個傷員大出瀕臨休克,而依然無法實施急救手。
指陸瑩雲來救場,但當天全城汛,城市公路被雨水淹沒,再怎麼著急也無濟於事。等陸瑩雲真正趕到時,天已經快亮了。隔著無菌作間的玻璃門,口。
陸瑩雲安靜旁觀完這一切不猶豫,也許就在我笑話完的下一秒。但是令我容的,並非是那一秒,而是說——」
說,我可以為西澤做任何事。你是西澤的至親至,沒有你支撐昨日的他,就不會有人救今日的我,所以,我也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沈先生,不必你信任我,我就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壁爐旁邊的空氣已被火舌烤得滾燙,沈時曄一隻手抵住額頭,回憶起那種瞬間被洶湧嫉妒心灼燒的覺。
「我為你的好運到不可思議,為什麼你能夠事事稱心如意,為什麼你的生命中,能夠早早遇到這樣一個人。不過如今我才發現,也許沒什麼好嫉妒你的。」他直白而殘忍地說,「來的太早,對你來說是禍不是福,所以我這樣別有用心的人才會有可趁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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