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港島西邊的西營盤，三十平的老公寓不好開火，每天固定到德輔道上的茶餐廳買早餐，一隻菠蘿油配一杯鴛鴦茶，比噎人的英式早餐要令人幸福得多。一個月過去，老闆娘已經記住這個靚絕的後生，今早聽見咳嗽，在桌面上多放了一杯雪梨水。

顧影地對說，「唔，「彈了彈鼻尖，「收起你那些胡思想，乖一點，我會時間來德國看你。」

「呃？」

「至於你那份offer……」沈時曄表淡淡，果然還是很不高興，「我沒那麼小氣，給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

兩天後，一輛深石埃克森的專機在香港國際機場落地，機占據了整條跑道。這並非常見的灣流或獵鷹那一類公務機，而是由最大的民航客機空客A380所改造，上下三層飾窮奢極，起居室、會議室、各種休閒空間一應俱全。這樣的私人飛機全球不超過五架，但沈時曄選擇它並非是為了顯示奢侈，而是只有這樣，才能一次高效地把他上百人的公務團隊和勞斯萊斯車隊運輸到世界各地。

專機停穩後，Emma延舷梯快步上機，穿過長長的走廊，進老闆所在的層辦公室，對他附耳道，「先生，顧小姐拒絕了德國那邊的offer。」

沈時曄摘下耳機，抬眼時還帶著公務中慣的嚴謹冷漠。

Emma被他看得一凜，語速不自覺加快，「剛剛……購買了一班返程香港的機票。」

與此同時，倫敦希斯羅機場人頭攢。該嗮。」

這句道謝是到香港以來用的最練的一句粵語，因為是必要，其餘的就沒有力去學了。沈時曄偶爾在面前說粵語，都是在接吻親熱之後，隨意地說一生的吩咐，我也不知道。」

「……」

顧影言又止，想起了這是之前在劍橋，他們說過的渾話。

可是這怎麼能當真，沈時曄一定是故意的，顧影很警覺，「既然只是幾件服，直接送到我家就好了。」

「不行。」Emma斬釘截鐵，「不是幾件，是幾百件，您一定要親自過來試。」

「哈？」

趁著顧影發懵地在數這些子是不是要穿到下輩子，Emma趁機快刀斬麻，「說定了，三點鐘，我來港大門口接你。」

掛了電話，Emma才鬆了一口氣，幸好顧小姐生活過得樸素，不知道貴婦購可以看lookbook可以派試模特，本不用親力親為，否則還真不容易把騙上山。

剛從埃及回香港的幾天，Emma過得很滋潤。雖然名義上被派遣到顧影那裡，但也並未完全離集團事務，拿著兩份工資，本職工作蒸蒸日上，顧影那邊又無事可心，簡直是的送財子。過了半個月，突然被進董事辦公室，先生一邊看報表，在上邊冷漠地刷刷打叉，一邊沒頭沒尾地吩咐，「打八千字檢討給我。」

八千字檢討不算什麼，AI時代，用電腦跑一遍就出來了。可怕的是Emma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腳步虛浮地出了辦公室，已經想好自己第二天會因為左腳邁進深石大樓而被開除，迎面上了整個董事辦最會揣聖意的Calvin，像救命稻草一樣拉出他。

Calvin問，「我問你，你被派到顧小姐邊，你的職位是什麼？」

「是助理。」

「不，是太監大總管。」Calvin拍拍肩膀，「你要負責把顧小姐裹在蠶被裡，抬到先生面前去，懂嗎？」

「……」

Emma痛定思痛，今天終於辦一件好事，腳步輕快地出了董事辦，敲門進隔壁辦公室邀功，「先生，顧小姐三點鐘上半山。」

先生正站在落地窗前聽會，窗外就是維港。港人都知，深石的這棟樓是整個中環一眾高樓大廈中風水最好一，太平山從這裡延維港，被稱為「天馬飲水」，最為聚財。但他們邊人都知道，先生偏站在這裡，只不過是因為這裡的溫度和照都是他最喜歡的。

Emma低眉順眼地等沈時曄指示，不料他只是淡淡頷首，「去吧，別墅的人招待好。」

Emma一愣，逾矩地問，「您不去麼？」

不對啊……明明和Calvin通過氣，先生這時候的日程明明是空的。

先生摘下耳機，有些無奈地看著，似乎覺得孺子不可教也，「你就告訴，我今天不會去。」

打獵之前，哪有大張旗鼓把獵嚇跑的呢？

Emma福至心靈，眼神亮，「是，我會關照別墅那邊，務必讓顧小姐賓至如歸。」

*

從港大到半山，一路都是山道，車輛限速在20碼以下緩行，顧影降下車窗，聽見椰棕樹沙沙的響聲，潤和的海風穿過葉片輕著的臉，午後的太過茂的行道樹在擋風玻璃上輕晃。原來山上的香港和地面不同，沒有霓虹燈牌車水馬龍，只有大片的綠，凍玉一樣的山林湖泊，而這裡和擁的中環鬧市區只有一道之隔。

車子駛過著名的白加道卻未停下，而是拐上了中間岔出的一條柏油馬路，旁邊的檸檬黃路牌寫著繁英雙語「私人業」，自此之後，道路上不再有別的車輛，兩側的行道樹也從千篇一律的椰林變了松樹、灌木叢與鮮花的三疊結構。這時節種的是烈焰鳶尾花，如一條火舌熱烈地燃燒到道路盡頭。鮮花易敗，不知道要花費多人力力，才能維持這種奢侈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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