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才落，就能清楚看到眼中的不安逐漸轉為欣喜與激。

“你先休息，我晚些再來看你。”他為容鶯掖好被角，與侍者吩咐了兩句便出去了。

皇后也得知了容鶯的狀況，在容懷璟去找的時候，正在與皇上討論著將容鶯暫時留在宮中看顧。

他們都知道梁王后宅中有多妾，容鶯這樣不打眼，日后回去了也落不得好，無論如何這樣可憐的小姑娘，也是因為懷璟遞了酒才害中毒，他們總要做些什麼。

公主也在此刻開口，提議道：“容鶯也是個可憐的，總歸母親閑著無趣。小妹又沒什麼玩伴，封一個郡主，就讓留在宮中養好子，與我們稔了，日后再為尋一門好親事。父皇與母后也聽到太醫那番話了，這小家伙回到王府，指不準就要讓那群壞心的給磋磨死。”

皇后舒展了眉頭，似乎也認為說得可行，便看向皇上與太子，想要征求他們二人的意見。

皇上如往常一般說道：“朕自然都依你。”

只剩容懷璟，他沉思片刻，應聲道：“也好，既然如此，讓暫時留在東宮罷。”

皇后有些意外他對容鶯的關照，笑了笑，說道：“說起來，這孩子的名字還是你取的。一來二去也算有緣。”

“興許是吧。”若是無緣，為何夢見的人與會是一張相似的臉。

——

容鶯被留在宮中，梁王府的人也并未覺得例外，畢竟皇后是個寬厚心的人，意外的是容懷璟肯讓容鶯住在東宮。

雖然心中不解，可太子都沒說什麼，他們何必去管著閑事。

容鶯起初得知能留在太子邊，如同是撞上了什麼天大的好事，在榻上翻來覆去地整夜睡不著，直到第二日醒來，才發覺自己真的不是在做夢。

東宮有上好的銀炭，不會熏得屋里都是嗆人的煙。如今春寒未退，地上還鋪著和的絨毯，殿暖融融的，在屋里穿著單也不會太冷。

每日里都有太醫來為診脈，除了要喝下那些苦到作嘔的湯藥以外，這里再沒有半點不順心的人和事了。也是因此，做什麼都小心翼翼，生怕惹了禍事，讓太子哥哥不高興將趕走。

容懷璟看出的心思，便讓人帶偶爾去和皇后說說話，也好不再那般膽怯怕事。

容鶯在東宮待了有些時日，卻很與容懷璟說上話，大多數時候他都在忙于政事，閑下來也不會親近，甚至有點像是在刻意避開。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會讓人往的住送去新鮮的玩意兒，吃穿用度也都是最好的。

不求能得到太子哥哥的另待，只要偶爾能遠遠看上他幾眼便滿足了。

容鶯著這些榮寵，卻又忍不住擔心有一日回到梁王府，又會為那個無依無靠的庶。

中毒后一直弱，余毒未清使得時常頭痛，如今調養了一陣子，已經好轉了不。

侍端來湯藥，著黑褐的藥，容鶯在桌前坐了許久。侍以為又和從前一番，喝口藥還得做好一會兒的心理準備，笑笑也不說話，給留了一碟餞，說道：“郡主早些喝藥吧，莫要將湯藥放涼了。”

應了一聲，說道：“你們先去做別的事，我晾一會兒。”

好了，就會被送回梁王府吧。

容鶯一想到從前的境，心中便只剩下恐懼。

端起藥碗走到了窗前，只猶豫了短暫片刻，便下定了決心，將一碗苦藥盡數傾倒在了栽種著梔子花的盆土中。

——

下朝后，容懷璟如往常一般，在回去的路上發現了一個躲在樹后，看他的影。這次他也裝作了沒有發現，任由做些無傷大雅的小事。

聽教習容鶯的夫子說，雖不是天生聰穎，學習上卻十分勤勉，生怕學不會就要被趕走似的。這樣謹小慎微討好人的模樣，讓人實在不忍心對有什麼苛責，平日里有什麼好的便想著憐幾分。

皇后對心生憐惜，時常將帶在邊，小妹比還小上一歲，對也算不錯。

唯獨容懷璟比起從前，還要更疏離幾分，約莫是因為那些混的夢，讓他難以在清醒后面對與夢中人越發相似的這張臉。

在東宮留了快一年，卻一直沒有好轉，隨著冬日近了，還大有惡化的趨勢。容懷璟召可太醫詢問，太醫卻說每日都照常喝藥，按理說也該好轉，始終尋不到緣由。

他心中也有了疑慮，正巧司局送了新制的冬。是件鵝黃的夾襖，邊上還圈了兔，想來也和十分相配。

容懷璟親自去送的冬，正遇上出來的侍，他沒有讓侍通報，徑自走了進去。屋里還散發著湯藥的苦氣味兒，他走近，卻沒在桌前發現容鶯的影，轉而看到在窗外傾倒什麼，一回神發現他，被嚇得僵站在了原地。

手上的藥碗已經空空如也，方才倒了什麼已經不必言說。

容懷璟的臉幾乎是立刻就沉了下去，轉而心頭升起了一火氣。

容鶯驚駭于他在此刻出現，如今倒藥被抓個正著，算是百口莫辯了。一時間手腳也仿佛僵麻了，就那麼站在那無措地看著他，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只剩下被抓包的愧。

他這樣聰明，幾乎是立刻就能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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