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而又悉。

常人只能看到壯麗的海，但卻無法察覺其波濤洶湧之下的一切。

海之魔亦不能。

那是方鴴所悉的領域。

聖選者對以太之海所知甚，但至以太概論的第一課就告訴他們以太其實並不有真實形象。

‘海’不過是一個有關於它的想象，它並不是海，而以太也不是網脈，星輝與元素總是按人們想象之中的形象來塑造其質。

網狀理論之中的以太就是一張此起彼伏的巨網，每一個人都是其網上的節點，而徑流與海洋都可以是其形狀。

但它與其他學派對於以太的認知並不衝突。

因此以太的網脈事實上並不存在真實的流向，它們是據能量的強弱與分布來確定它們是否正在匯聚。

正如同網狀理論之中的凹陷點，以太總是會從高流向低，因此它們總是會匯聚，而這一次它們的匯聚的中心就在古斯災域的深。

方鴴要確定那個點，就必須先確定以太匯流的‘方向’。

那像是在一個完全混沌的系統之中計算每一個漩渦的產生與分布，甚至是要排除最輕微的干擾，對於計算力的需求就像是海嘯一樣撲面而來。

但方鴴從容地走上了第一級階梯，然後是第二階，接下來他變得吃力起來，仿佛隨時會搖搖墜。

如果是普通人便至此而至了。

但方鴴還有另一個選擇。他開口道：“彌雅小姐，幫我看看羅勒安區有沒有異。”

羅勒安是巨樹之丘歷史上最偉大的大煉金士之一，他發現了海表層的特征，是巨樹之丘水晶塔系的典籍人，因此人們用他來命名巨樹之丘海的表層。

彌雅無法看到海的變化與分布，但以太的魔對於以太的流向尤為敏。

常人只能依靠計算在海之中漫步，從腦海之中構建出其形象，並想象自己置其中，可卻可以‘真實’地看到海的一定變化。

當那個信號被注以太的網脈之中，狼就一眼看到了那個方向上以太網脈的振。

給出坐標，便省卻了方鴴無數的麻煩。

計算力的需求呈幾何級的降低，方鴴只需要往那個方向去，從數據之中分析出規律，然後找出那個信號並限制住其行的方式。

最後再鎖定其真實坐標，讓彌雅將其銷毀便行。

但對於他來說的計算力需求降低，對於被崔希選出的夜行者工匠們可未必，方鴴每前進一步，往後丟出的問題的難度便數倍上升。

到了最後，甚至連崔希都忍不住皺起眉頭，像是看怪一樣看了他一眼。而方鴴此刻已經心無旁騖地沉了那個世界之中，甚至忘了自己還分了一部分來自於他人的計算力。

他只是越前進越快，將所有的心力都投其中，一點點地追上那個信號的方向。而在這個過程之中，他可顧及不了旁人的。

或者說，他早就忘了這回事。

他一加速，其他人就更加跟不上速度，不時有人被從連接的狀態之中甩下來，臉蒼白，滿頭大汗不可思議地看向高塔之上。

但那人臉上往往並沒有太多怨言，甚至帶著一慶幸與憾，對方一言不發，像是在默默追溯著之前計算的過程。

越是計算，一狂喜之就出現在對方的目之中。

而當方鴴逐漸深到羅勒安區最深時，他忽然之間察覺自己的計算任務變得繁重起來，這種突如其來的不適才讓他清醒過來，回頭一看。

才發現自己畔的崔希正臉慘白，咬著牙有些哆嗦地看了他一眼。

方鴴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用力過頭了，眼下可不是他一個人在深這片海之中，而是還帶著其他人在共同攻克難關。

“沒事吧？”

崔希搖了搖頭，“如何……找到了麽？”

方鴴點了點頭，目看向一旁的彌雅，而狼同樣正緩緩睜開眼睛來，出那雙閃爍著詩華一般的眸子。

指尖一縷銀閃過。

“了。”

方鴴長出了一口氣。

他了眉心，第一次到有些疲憊地說道。畢竟在任務的後半程幾乎所有人都和計算網絡斷開了連接，他的計算量陡增，同樣給他造了不小的負擔。

“我也……”崔希有些虛弱，想了一下，忽然有些小聲地說道，“看到了那扇門。”

方鴴輕輕點了點頭。

他是親歷者，自然明白。他也沒想到自己會第二次見到那重意像，而這一次幾乎所有人都被他帶那個空間之中。

雖然僅僅是通過計算的方式，但從那一瞬間所見到的問題與所得到的答案，只要稍稍領悟，便足以讓這些人在自己的道路上前進一大步。

對於崔希而言，同樣也是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