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山笑,可到底也有幾分無奈:「你爸也不好一直不見他,可跟狗皮膏藥似的,實在煩人。你這次又搞這一出,雖說算功過相抵可到底帶來了損失,中河那邊可能要對你作出一些理。」
「隨便吧。」過院中的一水潭,繞過亭閣,地方終於到了。
容凌停下,遠遠看著他爸弓著在池邊餵魚。
若山拍一下他肩膀,悄無聲息地退出去了,給父子倆留下獨的機會。
也不知道兩人聊了什麼,容凌出來時,已經是晚上7點了,太墜到地平線下,容應棠竟也沒留他吃飯。
山上氣溫降得快,若山給他套上自己的軍大,又讓人在前面照明,兩人一路踩著石階下去的。問了他兩句,他也不答,神淡淡的瞧不出虛實,只問到某件私事的時候見他笑了一下,抬眸時向天邊,眼底被橘的路燈映照得很是溫暖。
若山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小五……」
「叔,我要結婚了。」他不自覺地笑了一下。
若山一時愣怔沒反應過來,還要說點兒什麼,卻見他已經往前走出好幾步,暗嘆一聲快步跟上。
那天香山的雨不是很大,這一段山路,容凌卻走了很久。
分明四周很安靜,他卻沒辦法靜下心來。
不知是激的,還是慨良多。
其實之前也聊過幾次,但大多點到即止,是從小出於對他爸的敬畏,是高山仰止,是而卻步,如今是心之所向,是再難遏制。
容應棠問他「非娶不可嗎」時,他都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勇氣,敢那樣質問他爸:「我從小就不了解您,您了解我嗎?知道我心的求嗎?」
「如果當初顧家失勢,您會不會選擇房家?」
容應棠的神倒也算不上多麼嚴厲,只是有些驚訝地著他:「這是你一直藏在心裡的話?」
印象里,這個兒子在他面前一直沉默寡言,格乖戾又孤僻,遠不似老大老二那樣能心、能促膝長談。
不過也與他的經歷有關,年輕時他的行事作風與後來大有不同,老大是他從小帶在邊手把手教出來的,格沉穩,老二不留手但瞧著也是個好相的,只有這個兒子,仿佛集齊了他和顧允章所有的缺點。
容凌又說:「那段日子,我真是生不如死,但我還要活著,我的命不屬於我自己,我媽媽我舅舅活在水深火熱我的父親卻作壁上觀,我每天生不如死還要努力經營還要笑臉相迎。」
「其實當初分手就沒想過會回來,您不知道我有多煎熬,我很卑劣,我不應該出爾反爾,但我沒有辦法再上別人,我做不到……」
這一番話聲淚俱下,直教人瞠目結舌。
「行了,這麼大的人了,哭這個樣子。」容應棠目審度,意味深長,「說這麼多有什麼用?你不是已經決定了嗎?老劉前兩天來找過我,說你給他打過報告報備了。」
容凌神平靜下來,意料之中的事,怪不得那報備一直批不下來,老劉還跟他說要走程序,一直敷衍著,其實是著沒給他。
他爸不點頭,他就別想。
他一舉一但凡有點大靜,他爸都一清二楚。
來?除非他不在這地界兒混了。
但他就算不在這地界上混也不至於真揭不開鍋,大不了帶鍾黎回南京老家去。
心裡想過最壞的打算,便也坦然得很,不懼最壞的結果。
但其實也明白他爸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顧允章能接的結果,容應棠大抵也能接,且聶正江曾與容應棠有同窗之誼,雖如今道不同,見面也能喝上一盞茶。
這也是他費那麼大心力的緣故,若是撕破臉,日後於他名聲也是大大的不利。
所以,容應棠的鬆口便在理之中——
「你自己的事,自己決定吧。」
「只一點,家和萬事興。」
容凌自然明白,道:「我帶見過爺爺和我媽了。」
容應棠原本都背過去了,聞言覷他一眼,努力下了搐的角。
敢是打怪升級呢,他倒了最後那個惡人了。
容凌難得有點不好意思,又說:「媽說過兩天要帶去香港那邊,有個聯合的大廈要在那邊興建,讓一起參與。」
容應棠點點頭,不再說了,有些疲憊地揮揮手。
顧允章向來雷厲風行,既已妥協承認了這個兒媳婦自然要全力栽培,為自己的面子也為了家族聲。
容凌略一頷首退了出來,只臨走前叮囑他要吃保健的藥。
「行了,回去吧。」容應棠闔上眼睛,躺到了搖椅中。
-
鍾黎剛給貓鏟完屎,門鈴聲就響了。
貓著腰在貓眼那邊看了會兒,看到是容凌才開門。
迎面而來的是他寬闊的懷抱,還有帶著水潤氣的吻。
鍾黎了,手裡的鏟子丟下不是不丟也不是。
「怎麼了?」他鬆開,順了一下凌的髮。
「你上好冷啊,快進來吧。」搖搖頭,忙把他讓進來,彎腰給他找了雙拖鞋。
「怪我。」他忙把外套下,擱到了玄關桌上。
鍾黎去給他泡了一杯熱茶,又給他拿暖腳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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