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2章武道因我而高,青衫早立山巔!
倒懸山,黃粱酒鋪之中,寧姚,周米粒,陳平安,老秀才四人坐在一張陳舊的木桌前,桌子上擺著兩罈子黃粱酒,只開封了一壇,四人興緻不錯,一邊飲酒,一邊聊天。
突然,一個長相極為英俊的年走了進來,坐在了四人隔壁桌子上,腰背拔,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溫文爾雅,他抬頭看了一眼寧姚,隨後對櫃檯的方向喊道。
「掌柜的,老規矩,我要買一壇酒,酒錢掛在我師父頭上!」
這年穿一襲白,一塵不染,氣質俗,卓爾不群,翩翩佳公子。若是說陳平安是腳下的泥土,卑微低賤,這個年就是天上的白雲,自由髙潔,二者不可相提並論。
酒鋪老掌柜看著這個年,臉上出了和善的笑容,這個年給人一種如日中天的覺,只要是上了年紀的人,都會喜歡這樣的年。
年沒有等待老掌柜應聲,就看向了一旁的牆壁,牆面上留下了許多字句,每一句話上都凝聚著書寫之人的氣機。
「武道可以更高!」
年的目死死盯著這句話,上面蘊藏的氣機浩大剛正,字跡蒼勁有力,心氣極高,這是他師父所留。
「掌柜的,再幫我拿支筆,我要先寫字,和師父的字湊在一堆。」
「好勒,等著啊!」
掌柜的連忙應了一聲,跑去搬酒且取筆,一邊跑一邊轉頭笑道。
英俊年起,走到了牆壁之前,目卻向了正在與陳平安聊劍氣長城的寧姚。
寧姚只是瞥了英俊年一眼,覺得有些悉,但是記不起對方的名字了,也就不再理會。
英俊年笑了笑,好似已經習慣了寧姚這樣的做法,他給自己搬了一條凳子,站在上面,在那句「武道可以更高」之上,提筆寫下了五個大字。
「因我而再高」。
陳平安被英俊年的這幾個字吸引了注意力,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墨綠,小聲的問道。
「這是誰啊,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寧姚那雙不似柳葉似狹刀的長眉微微一蹙,很是認真的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道。
「記不得了!」
陳平安見過不相貌好的同齡人,泥瓶巷的鄰居宋集薪,曾經在學塾跟隨齊先生讀書的趙繇,林守一,再就是桂花島上那位雌雄難辨的紅妝男子,大隋皇子高煊,可是都不如黃粱酒鋪這位年。
英俊年在牆壁上題完字之後,捧著酒罈坐在隔壁桌子,要了一隻大白碗,揭開泥封,清冽的酒水倒出,酒花四濺,端起酒碗仰頭痛飲,豪氣干雲。他耳朵微微,好似聽到了陳平安和寧姚之間的談,主對陳平安笑了笑,自我介紹道。
「我曹慈,中土神州大端人氏。」
大端王朝是一個武道氣運強盛的王朝,因擁有子武神裴杯,以及多位煉神境及以上的高階武夫,曾一度在武運方面佔據領先地位,被譽為武運鋪子。
英俊年曹慈正是子武神裴杯的弟子,他武運昌盛,日後在武道一途上引領一代風流,為武夫眼中的山巔。
曹慈是真正的武道天才,被譽為年輕一代武道魁首,他以驚人的天賦和不懈的努力,不斷突破武道境界,武道修鍊之路被形容為「破境如喝水,每境皆最強」,他的天縱之資和驚才絕艷,使得天下武道因他而再高。
陳平安連忙舉起了酒碗回禮,開始了自我介紹。
「我陳平安,東寶瓶洲大驪人氏。」
曹慈再次端起了酒碗,飲了一口,明亮有神的眼睛中出了讚賞之,微微點頭道。
「你有著武道三境的修為,基穩固,很不錯!」
曹慈是武道天才,能夠清晰的知到陳平安周凝聚的純粹拳意,拳撼山河,這樣的拳意是需要經過千錘百鍊,日夜苦修才能凝聚的。
陳平安聽著這話,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笑了笑,默默喝了一口酒,但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曹慈和陳平安是同齡人,但是不論是口氣,還是氣度,都和他的外貌形象不太像,更像是一位歷經滄桑的老人,在評價自己的晚輩,只不過他的語氣平和,好似尋常聊家常,並不讓人到討厭。
但是,陳平安依舊到了一種無形的力,對方是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面對他的。不過草鞋年格沉穩,也不在意這一點。
陳平安不在意這一點,但是寧姚卻有點不高興了,覺得這個白年有些礙眼,酒興大減,就要拉著陳平安起離開。
老秀才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只是好奇的打量了幾眼曹慈,著年上的氣機,有著幾分驚訝。
至於黑小姑娘,只是瞥了一眼曹慈,手將沒有開封的那一壇黃粱酒收了手腕戴著的那串雪白鈴鐺之中,好不容易來一趟倒懸山,自然要為周玨帶上一壇黃粱酒,讓他品嘗品嘗。
寧姚拉著陳平安走到了酒鋪門口之時,曹慈放下了手中的酒碗,臉上出了淡淡的笑容,突然開口說道。
「陳平安,你喜歡的姑娘很好,但是就只有一點不好,就是見了很多次面,依舊記不得我的名字!」
陳平安聞言,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了英俊的白年,臉上出了燦爛的笑容,十分認真的回答道。
「這樣啊,我反而覺得更好了!」
曹慈聽到這話,哈哈大笑,再次端起了酒碗,對陳平安示意了一下,笑著說道。
「陳平安,三天後,你要開始去爭取為世間最強的第四境。」
這句話略顯深奧,讓人不清緣由,一頭霧水,陳平安眉頭一皺,不知如何回答。
「曹慈,聽你這口氣,可是要在三天後踏雄魄境了?!」
雄魄境是武夫第五境,練氣三境的第二境,武夫在此境可以淬鍊出英雄魄。
武夫煉三境,分別是泥胚,木胎,水銀。之後鍊氣三境,關鍵在於魂、魄、膽,故名英魂境,雄魄境和武膽境,尤其是在六境養出一顆武膽,是重中之重,一向被視為武夫一口純粹真氣樞紐所在,武學登高至山巔關捩所在。
至於煉神三境,金,別稱金剛。羽化,別稱遠遊。山巔,則視為武道盡頭,即武夫已走至武道盡頭,達到了武學巔峰。但在第九境山巔之上,猶有十境,名為止境,寓意武夫至此停步。
止境又分三層,分別是氣盛,歸真,神到。武夫當真就要在此停步,走到了一條斷頭路的盡頭?也不盡然,十境之上猶有傳說一境,可稱為武神。
曹慈的師父裴杯就被譽為子武神,是中土神洲的天下第五人,半步武道十一境,因神道崩塌無法封正,只能算是半步武神。
曹慈現在只是第四境英魂境的武夫,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劍氣長城打磨自己的武道基,制自己的境界,沒有破境,為的就是鑄造出最完的武道基,最深厚的武道底蘊。
如果曹慈不在劍氣長城磨鍊自己,而是選擇破境,如今早就可以為第七境武夫了,而且在七境之前,都會是最強第四境,第五境,第六境!
曹慈心高氣傲,不願為當下四境武夫中的第一人,他要為的是歷史上最強的第四境,前無古人,至於是否後無來者,他只是一個純粹武夫,又不會推算以後百年千年的天下武運,倒也不敢誇下海口。
周米粒在劍氣長城聽過曹慈的名字,也曾經因周玨點評子武神裴杯時,順說了評價了一句曹慈,而對其印象深刻。
曹慈目轉,看向那形矮小的黑小姑娘,著對方上的氣機,好似萬千江河環繞,洶湧澎湃,浩浩,不可阻擋,心中暗暗驚嘆,這個小姑娘至有著金丹境的修為。
「沒錯!在劍氣長城熬了這麼久,也該破境了。」
「了不起,難怪你如此說,讓陳平安三天後再奪取最強的第四境的名頭!」
周米粒對曹慈沒有任何的偏見,豎起了大拇指,十分真誠的誇讚道。
「不過你這樣,是不是也喜歡寧姑娘啊?」
周米粒好似發現了什麼,臉上出了好奇的表,亮晶晶的眼睛盯著曹慈,等待著他的回答。
曹慈將碗中的酒飲盡,抬頭看向了英姿颯爽的寧姚,笑容和煦,如同溫暖的太,璀璨奪目,十分坦然的說道。「我喜歡在我心目中無敵手的師父,喜歡笑起來就有兩個小酒窩的皇後娘娘,喜歡不把我放在眼裡的寧姑娘,但都不是男,很拖累修行的。」
曹慈很難想象自己喜歡上一個子的模樣,他此生的志向是登上武道巔峰,純粹而又堅定,對男並無任何的興趣,是一個真正的求道者。
曹慈對寧姚格外關注,是因為寧姚乃是天生劍仙,修為傲視年輕一代,只差一線就可以就上五境大劍仙,他將寧姚當做自己最大的對手,想要將其擊敗。
「哎,沒意思,我還以為你會像那些話本故事說的那樣,也喜歡寧姑娘,要和陳平安爭奪寧姑娘呢!」
周米粒小臉上出了幾分失的神,耷拉著腦袋,興緻大減的走出了酒鋪。
陳平安拱了拱手,沒有失禮,他對曹慈的話沒有到任何的生氣,他沒有太強的好勝心,對所謂的當世最強第四境的名頭也不興趣。
寧姚劍眉微挑,大眼睛中著銳利的鋒芒,深深的看了一眼曹慈,怒哼一聲,心中有些不爽,直接拉著陳平安走出了酒鋪。
只有老秀沒有彈,滿是褶子的臉上出了笑容,渾濁的眼眸里著幾分狡黠,對白年說道。
「曹慈,你以為自己做到了歷史上最強第四境對嗎?」
曹慈將碗中剩餘的酒水飲盡,當仁不讓的點點頭,武夫不是修士,不需要謙虛。
「曹慈不才,自認為在第四境中已經是前無古人!」
老秀才聽到此話,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抬頭看向了南方的那座巍峨壯觀的城牆,在城頭最高,一襲青衫盤坐,立於人間之巔。
「曹慈你太自傲了,如果沒有那人,你確實可以稱得上前無古人,在歷史上第四境最強!」
「但可惜沒有如果,你只能稱得上歷史上第四境第二強,當世第四境第二強!」
曹慈聞言一愣,停下了手中倒酒的作,眼中芒閃耀,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老先生,此話當真,不知何解?」
老秀才臉上的笑容收斂,一的浩然正氣,氣機讓曹慈為之駭然,他不知這是儒家哪位聖人現,竟然能夠凝聚如此濃郁的浩然之氣。
「老夫自然不會騙你,我見過一人,天資超凡,驚才絕艷,即使是三教祖師與之相比,都要遜一籌,可以稱得上是前無古人,估計也是後無來者了!」
「他劍道非凡,雖然並非是純粹武夫,但武道就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踏破了武道斷頭路,為武道一途再立一座高峰!」
老秀才腦海里閃過一些回憶,他與周玨氣機鋒時,分明在對方上到了一武道一途至高氣息,至已經踏了武神境,讓他到無比震撼。
「他是誰?」
曹慈面肅穆,鄭重其事的對著老秀才躬行禮,像是求取大道的學生,虔誠而又莊重。
「劍氣長城大劍仙周玨,當世劍道第一人,日後也可能是古往今來劍道第一人!」
老秀才微微頷首,雖然他對曹慈輕視陳平安到不爽,但也必須要承認這個年輕人對武道虔誠,讓人無法討厭,很是爽快就告訴了對方答案。
「大劍仙,周玨?!」
曹慈在劍氣長城磨鍊武道,自然聽過周玨的名字,甚至還踏上了城頭最高,遠遠看了一眼對方。
「沒錯,就是他!」
老秀才目轉,落在了那面寫滿字句的牆壁,繼續說道。
「你可知曉,你師父裴杯之所以會寫下這一句武道可以更高,就是因為看到了周玨!」
曹慈全一震,臉上出了驚駭之,裴杯乃是止境巔峰武夫,負中土神洲一洲武運,武道就之高,古今罕有,居然會在周玨上看到了更高的武道,這豈不是說,這位舉世聞名的大劍仙踏了武神之境。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年,切不可自滿自大,世上奇人無數,你才走了多遠,坐井觀天,等你踏了武道之巔后,才能見識到真正的浩瀚青天!」
老秀才搖頭晃腦的勸誡了這麼一句,再次邁腳步,走出了黃粱酒鋪,只留下了呆若木的曹慈。
良久之後,曹慈才回過神來,轉頭看向了櫃檯上的掌柜的,臉上出了幾分苦,說道。
「老呂,舍不捨得送我一壇酒喝?要是能多喝一壇忘憂酒,才能心裡不難!」
掌柜的姓呂,年紀五十左右,頭髮斑白,聽到這話,笑罵道。
「行,我這就去再給你搬一壇酒來便是,還有,以後記得多惦念我的好,別整天在背後罵我摳門!」
曹慈坐在桌前,不停的飲酒,只剩下最後一碗酒時,新酒上桌,他對著掌柜老呂笑了一笑,沒有了往日的朝氣與自信,好似到了莫大的打擊。
曹慈此時特別想要大醉一場,但他偏偏是越喝越清醒的人,目湛湛,眉頭鎖,有著化不開的愁緒,他放下了手中的酒碗,走到了那面牆之前,看著自己剛剛寫下的那句「武道因我而高」,到有些害臊臉紅。
年回頭看向了掌柜的,臉上出十分認真的神,緩緩說道。
「我本以為自己在武道之上得天獨厚,可以為天下武夫眼中的山巔,為武道一途再立一座不可越的高峰!」
「沒想到卻是我不自量力了,不過是那天地之蜉蝣,滄海之一粟!」
說罷,曹慈就要手將自己寫下的這一句話抹去,卻被呂掌柜手攔住了。
「曹慈,你天資卓越,驚才絕艷,怎可因一時的打擊,就妄自菲薄!」
「這句話既是你的志向,也是激勵你的磨刀石,還是留著吧!」
曹慈聽到此話,神不停的變幻,周拳意劇烈波,似乎正在經歷一場蛻變,片刻后,一更加凝練純粹的拳意擴散而出,白年眼神比以往更加的堅定,抹除了心中的影,抬頭看向了南方的劍氣長城,喃喃道。
「現在我不如你,百年之後,我定要登上武道巔峰,與你問拳,一決高下!」
劍氣長城最高,周玨手中提著一壇黃粱酒,仰頭痛飲,清冽的酒水從角滲出,打了前的青衫,肆意狂放,不羈豪邁,他抹了一下角,轉頭看向了倒懸山的方向,眸微,淡淡的說道。
「百年之後,我早就不在人間了,你即使立於了人間之巔,也依舊只能能仰我!」
一旁的周米粒聽到此話,一頭的霧水,撓了撓頭,小手拽著周玨的袖,不停的搖晃著,好奇的問道。
「周玨,周玨,你在和誰說話,能不能告訴我?」
周玨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酒罈,收回到了目,無奈回道。
「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個曹慈,他想要與我問拳!」
「啊!他是不是傻了,不過一個區區第四境的武夫,也敢挑戰你,活膩了?!」
「周玨,要不然這樣吧,他挑戰你的話,我替你出手,我一定一拳打哭他!」
周米粒笑容燦爛至極,揮舞著胖乎乎的小拳頭,十分的自信。可是已經踏了金丹境,對付一個小小的第四境武夫,還不是手到擒來,小事一樁。
「好啊!那這事兒就給你理了!」
周玨笑得極為詐,欣然同意了小米粒的請求。他並沒有告訴周米粒,曹慈的問拳是要等到自踏武道巔峰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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