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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第835章 令人尊敬

一群人在中堂等著,有個府上的奴仆說道:“主人聞曹公公等造訪,便請曹公公稍侯,準許主人見客之前、換裳。”

曹福點了點頭,在中堂的太師椅上、不請自坐,杜二郎也過來坐到了旁邊。等了一會兒,果然楊公便來到了中堂,他作揖道:“諸位連夜造訪,有失遠迎,失禮了。”

“哪裡哪裡。”曹福道。

楊公已換上了一嶄新的袍服,裡襯一塵不染、靴子也是新的,頭戴方巾,冠十分整潔。

這時錦衛軍士提著一個木盒上來,打開後,將一壺酒、一隻杯子擺在了木盤上。曹福對站在旁邊的連氏道:“這位是楊公,楊稷之父。他願意見你,你便敬他一杯酒罷,不要失了禮數。”

連氏覺得事有點蹊蹺,但氣氛又十分輕松客氣,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太願意,稍微有些猶豫,眼神也出了憤恨。

然而曹福向點頭了,這個太監能通天、帶人直接見到皇帝;連氏以前求爹告,也沒法得到哪怕一個兒的幫助。連氏隻得忍耐,提起酒壺倒滿了一杯酒,然後送到了楊公跟前,甚麼也沒說。

楊公手端了起來,正眼也沒看連氏一下,只是著門外的夜空。他出了悲涼的表,發出一句概:“人世如夢吶。”

他接著問曹福:“漢王有甚麼話嗎?”

曹福聽到這個稱呼、微笑了一下,點頭道:“皇爺金口玉言說,楊公為我長兄死節,讓人尊敬。除了在京的人,其家鄉的親戚、師生、好友、同縣同村的百姓,都赦免了,此事到此為止。楊公會被送還家鄉安葬。”

楊公點了點頭,仰頭把一大杯酒全部灌了下去。片刻之後,他的邊浸出了,忽然“嘔”地一聲,吐出一大口來。他瞪圓了雙目,眼睛裡、鼻子裡都流出來了!“哐當”,杯子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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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氏大睜著眼,手腳都在發抖,急忙後退了兩步。

轉過時,見曹福與杜二郎都站在了後,面對著楊公抱拳鞠躬。大概是因為皇帝的話裡有“楊公死節讓人尊敬”雲雲。

很快北面就傳來了一聲聲慘和呼喊,連氏的腦海裡一片空白,便退出中堂。

這時幾個漢子都被按住了,有人在跑,但很快便被錦衛軍士砍翻在地。腥味迅速在空氣裡彌漫。連氏大張著,卻完全發不出聲音。

“汪汪汪……”有條被拴著的狗喚聲,才讓稍微回過神來。

“砰!”一聲弦聲,一枝箭矢破空而去,將那狗穿了、倒在泊之中嗚咽。接著有個軍士拿著刀,向屋簷下籠子裡的鳥刺了數刀,沾著跡的羽從籠子裡飄了下去。

而中堂後面一片亮,似乎起火了。

曹福從地上撿起一把單刀,塞到了連氏手裡,說道:“你先夫被一群人毆打致死,這些家丁都有份,殺了他們!”

連氏拚命搖頭,想逃跑,但手臂被曹福拽住了。瞪著旁邊這個太監,明明是笑容可掬、和藹可親的人,忽然好想變了個人似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曹福抓住的手,把刀向一個人的膛上靠近。連氏急忙掙扎,“鐺”地一聲把刀甩了。曹福也放棄了,手招了一下。這時幾個軍士衝上前去,有人猛刺那些漢子,有人雙手舉起一把刀,“哢”地劈到了一個漢子的脖子上,頓時一彪了出來。連氏覺臉上一熱,低頭看到襟上已經濺上了鮮

還有個家丁的肚子上被捅了一刀,在那裡大聲慘。連氏看著那場面,張乾嘔、心頭髮,差點沒昏過去,今日的場面簡直離了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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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軍士拿著火把在點屋簷下的柴禾,有的把裹著油布的箭矢點燃,朝房頂上放箭。周圍煙霧彌漫,橫七豎八,流遍地,形同地獄。

接著大夥兒陸續退出了大門,然後關上了院門。眾人站在外面觀賞了一會兒火,曹福便道:“派人去上元縣報,該縣派人來救火了。”

就在這時,那個杜二郎的武將道:“梨園的座位不好訂,曹公公哪天想去,可以找我。”

曹福道:“好,先謝啦……杜將軍以前殺過人?”

杜二郎道:“廢太子黨羽,有幾個是我帶人殺的。”

“怕嗎?”曹福問道。

杜二郎道:“怕倒是不怕,又不用負責,他們本來就該死。起初很不習慣,晚上睡不著,總覺得有鬼魂,後來就習慣了。”

曹福點了點頭,複述道:“殺人最怕負責。”又道,“皇爺登基後,死的人並不算多。永樂初年,咱家就跟著咱們皇爺了。”

杜二郎道:“曹公公先回罷,我得留下善後。”

曹福稱是,從懷裡掏出了一張手絹遞給連氏:“一下。”

連氏目瞪口呆,一直沒有吭聲,這時用茫然的眼神看著曹福。曹福指了指自己的臉,“把了,一會兒幹了。”

連氏呆呆地接過手絹,裳上也有很多跡。

倆人上了馬車,馬夫便開始趕車,一些隨從也上馬跟了上來。夜幕降臨,但時間還不是很晚。曹福與連氏回到了皇宮,便去儀殿那邊。

曹福的話是:這種事,皇爺可能會在當天等著結果。

儀殿的燈還亮著,皇帝果然還沒離開。曹福等二人便,向坐在椅子上的朱高煦叩拜。

朱高煦的目在連氏的上停留了一會兒,他們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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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福起,恭敬地說道:“回稟皇爺,事都辦妥了。杜將軍還在當場善後,明日一早、錦衛應當經過通政司上奏章。因多位朝臣彈劾,楊公畏罪、已自焚而亡。”

朱高煦點頭道:“甚好。”他說罷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順手將面前的卷宗蓋上。他走到了桌案下方,在連氏面前站住了。

連氏有點不知所措,可憐兮兮地抬頭看了朱高煦一眼。

“仇恨化解了嗎?”朱高煦問道,“不用再冤了罷?”

連氏搖著頭,聲:“奴家不知道。”

朱高煦道:“楊稷有命案在,應天府會公開審訊,然後依大明律置,你可以去看。不過要到菜市口看斬首的話,須得等一陣子,走府程序的死刑、須要刑部覆核。其中節,都是正大明地置。如此,也好讓世人知道廢太子一黨非法執政時期、其黨羽有多壞,朝政有多黑暗。”

連氏“撲通”跪倒地上,說道:“謝聖上恩,為奴家復仇。”

朱高煦道:“我說過,道理上我對你無恩。但你恨的人肯定不是我。”

他做了一個虛扶的作:“起來罷。”竟然完全沒有連氏。

連氏再次謝恩。

朱高煦稍稍沉默了片刻,“你無須報恩。可以回家,放下以前的恩怨、好好過日子了。”

“回哪裡?”連氏口道。

朱高煦道:“都可以。”

他說罷沒有往門外走,而是慢慢地踱了兩步,“你好像在刑部大牢關過一陣子,出來後還有錢嗎?靠甚麼生計?”

連氏道:“夫家以前在京師,奴家有個閨中好友,便把盤纏放在了那裡。出牢房後,我便找拿些錢維持生計。”

朱高煦打量了一下上的舊裳,“看來無法全數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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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氏驚訝地看了朱高煦一眼,頓覺他的目炯炯有神。

朱高煦對曹福道:“賠償連氏一裳,無論去留,不要為難。”

曹福拜道:“奴婢遵旨。”

朱高煦說罷向殿門外走了出去,外面侍立的宮人也跟了上去。

“恭送皇爺。”曹福站在原地彎腰道。等皇帝的影不見了,曹福才直起腰,轉頭看向連氏,“天已黑了,咱家先給你安排個住的地方。”

連氏道:“多謝曹公公。”

“走罷。”曹福先朝外面走,過了一會兒他便頭也不回地說,“多子想得皇爺臨幸,你倒是因禍得福。”

連氏低聲道:“如果沒有家中不幸的慘事才好,現在甚麼都沒有了。”接著便喃喃道,“先夫離世之前,稍一清醒就說不想走……”說到這裡有些哽咽,“那個楊稷,說先夫活該白死,究竟哪裡活該了,人命還比不上他的一隻公嗎?我心裡那口氣咽不下去。”

曹福道:“現在哩?”

連氏想了想道:“空落落的。 看到楊家那麼慘,連一隻鳥雀也不放過。楊稷好像無法再得意了。”

曹福又好言道,“咱家對他們說的‘犬不留’,意思並不是殺殺狗,你說咱家何苦與一條狗過不去?可那些武夫是直腸子。對了,你要是留京了,便看不到楊稷被斬首啦。”

連氏道:“不想看了。我為甚麼折騰到而今?”

曹福似乎無法回答。

連氏轉頭道:“曹公公讓我做些洗打掃的活罷,奴家這幾年已明白、自己毫無本事,怕只能做苯活報答聖上。”

曹福出了笑容:“你有此心,咱家沒白招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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