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曙緩緩收回視線，薄薄的抿得直直的，低低的“嗯”了一聲。

兩人一前一后翻上馬。

臨走之前，司空曙再次回顧了一眼后。

依舊沒有那人的影。

大概就沒打算來送他吧。

思及此，他那張清俊的臉龐上泛起一苦笑來。

到底還是他奢求了。

馬蹄飛起輕塵，客舍門口的柳樹也冒出幾抹新綠。

在不遠的小巷子里，一名宮婢匆匆的走到一輛華麗馬車旁，輕聲道，“殿下，他們已經走了。”

馬車響起一聲悅耳的聲音，“本宮知道了。”

長公主端坐在車，白皙修長的掌間是一塊質地極好的玉。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1

昨夜燈火闌珊間，他將這塊玉佩塞到手中，聲線繃的都發，“這塊玉佩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如果可以，我不想再喚你殿下，我想喚你一聲瑾瑜……”

“你、你別著急拒絕我，明日我便要去隴右，這一去可能要三四月，你可以慢慢考慮……”

“還有就是，若是你明日能來送送我，我會很高興的。”

他說這些話時，拘謹的不敢看的眼睛，耳尖都泛著紅。

塞完玉佩，他就匆匆忙忙的跑了。

堂堂宰執之才，上輔君王，下安黎庶，在面前，跑的很是狼狽，險些還踉蹌跌跤。

回憶戛然而止，長公主輕輕閉上眼睛往后靠去。

瑾瑜，瑾瑜……

有多久沒聽到別人這樣喚了？

瑾瑜，意為玉。

可，早已沉淪在那些污穢不堪之中，不再是那無暇白壁，怎能與他相配呢？

端麗的眉間銜上一抹郁，將手中的玉佩的很很。

***

在得知被取消應試資格的第二日，沈家兩位爺連著爛醉了七日。

等清醒過來，看著變啞的大妹妹沈如玉，和徹底瘋掉的孫氏，大爺沈伯勛做主將府邸賣了，遣散下人，收拾行李，一家人雇了馬車連夜離開京城，前往嶺南投靠沈雋。

楚善林告老還鄉后，不員登門拜訪，都被拒絕。之后，楚家一門也賣了府邸，隨著楚善林一同回了淮南老家。

沒過多久，楚善林便心悸中風了，楚家兩個兒子不爭氣，為了爭家產鬧得整個楚家飛狗跳，最后鬧得不歡而散，楚家一門也逐漸走向衰敗……

且說京城這邊，開春以來，最熱鬧的事莫過于春闈考試。

阿措平日里跟先生讀書時，先生也會拿一些時興的文章詩作給上課。

阿措心里念著祖母之前的一番教導，也很努力的跟先生學著。

時間一晃便過了兩月，冰雪消融，萬復蘇，又到了三月草長鶯飛。

阿措聰慧，如今能識得不字，還能提筆作出一兩篇詩句文章來。

這日，著殿后那一株開的正爛漫的桃樹，咬著筆頭寫了一首《詠桃花》——

先生和安秀姑姑們看過后，皆贊不錯。

阿措歡喜的不得了，拿著詩句就跑去勤政殿找元珣。

元珣著那張紙，認認真真將那首小詩看了一遍，轉頭便看見阿措趴在桌邊，一副求表揚的期待模樣，深眸不由得染上一抹笑意。

他肅了肅臉，一本正經道，“不錯，語言明朗自然，不用雕飾，質樸清新，進步很大。”

阿措眼睛亮晶晶的，“陛下夸我啦，開心！”

如果有尾的話，這會兒肯定得意的翹起來了。

元珣瞧著這麼容易滿足的樣子，忍不住手勾住的腰，將抱在了上，輕聲道，“你作了一首好詩，可有什麼想要的獎勵？”

獎勵？阿措歪著腦袋想了想。

好半晌搖了搖頭道，“陛下夸我，我就很高興了。而且我也不缺什麼……唔，真沒什麼想要的。”

的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平日里想要什麼，只一個眼神，小荷小桃就能會意，沒多久那些東西都能送到手邊。

時常想，天上神仙過的日子，也不過如此吧？

元珣見說不出，便道，“朕讓膳房殺一只羊，晚膳吃頓烤全羊，就當給你的獎勵，怎麼樣？”

“烤羊！”提到吃的，阿措就來勁了，“好呀。”

常喜在一旁聽著，連忙下去代了。

確定好晚膳后，元珣抱著綿綿的子，低聲道，“來，你將這詩好好地謄抄一遍，晚些讓他們送去如意館給你裱起來。”

阿措覺得這主意不錯，拿起筆就認認真真寫了起來。

春后，便褪下了厚厚的襖子，換上彩明亮清麗的春衫。

阿措今日穿著一件桃的衫子，原本就白皙的襯的越發，宛若灼灼桃花。

因著寫字，的子微微朝桌前傾著，出一截雪白的脖頸，纖長。

元珣一開始還盯著的字，不知不覺的，視線便被那抹雪白給吸引……

他眸微暗，嚨上下了。

熾熱的手掌不放在了的腰上，阿措微微一怔，詫異的回頭看他，“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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