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銓此刻面蠟黃，還有些打擺子，巍巍道：“我，我也不知啊。這不好好的嘛，連隔壁護衛都沒聽到靜，誰知道是什麼人干的！舅兄，舅兄啊，這明擺著是沖咱們來的，你可要好好派人查查啊！”

張縣丞簡直想啐他一臉。什麼沖咱們來的？明明是沖你來的！然而“犬不留”和那滿地的鮮實在讓人膽寒，張縣丞還是把品芳閣的老鴇給了過來。

已經知道了雅間里的慘狀，老鴇也嚇得魂不守舍，趕忙道：“大人明鑒啊！咱們這小樓都是靠姑娘吃飯的，哪會弄這些東西！昨兒也有護院看著，也沒聽見靜啊！大人，大人，這真不是樓里鬧出來的，說不定是什麼江洋大盜……啊……”

像是想起了什麼，面驟變。

瞧著這賊婆娘的模樣，張縣丞一拍桌案：“你可是想起什麼了？快快招來！”

那老鴇哆嗦了一下，才抖著道：“昨兒，昨兒是來了一伙大豪，奴瞅著像是海上來的……”

張縣丞和萬銓面上齊齊變，大豪？難不是海盜？！縣里又見到海盜了？這，這些人怎會找上他們？

“啊！那李家，李家不就是跑船的……”還是張縣丞反應更快，拍案而起，指著萬銓罵道，“是不是你小子惹的禍？怪不得啊，怪不得人家說什麼‘兄弟’，可不就是你搞的鬼！你都不先查查嗎，就敢胡來！”

萬銓也慌了神：“舅兄，我是真沒聽說啊！那就是一伙漁民，哪是什麼海賊？再說了，若真是賊人，縣，縣里也該派人去剿啊！總不能任他們囂張跋扈，連縣也敢威脅吧？”

“你懂個屁！”張縣丞只恨不能一掌上那臉，現在鎮海大將軍都被殺了，誰還敢提剿匪？沒看海邊又嘩嘩的鬧匪患，被攻打的村子都有好幾個了。縣令如今都只想著怎麼撈錢離任，誰還管這些啊！

見張縣丞一副不溜手，想要置事外的模樣，萬銓急了：“舅兄！李家那事也不了你關照啊，若是咱們怕了，還不知有多后患呢。這是不瞧見了他們的人嗎？趕問個清楚，使人鎖拿啊！這才一晚上，說不定能抓到呢！”

“能抓一個，能抓一窩嗎？”張縣丞一屁坐在了凳上，直氣，“人家都說了，‘害我兄弟者’，那是只說李家嗎？你有幾條命夠人家夜半上門的？”

萬銓只覺渾冰冷，像是又瞧見了那斷頸的狗頭。可是不拼一拼，難道等死嗎？眼中泛起了，萬銓提高了音量：“不管怎麼說，總得查一查啊！還有那李家，不是還沒死人嗎？說不定還有轉圜的機會……”

這話倒是讓張縣丞神一振，是啊，這還沒死人呢！要不人家怎麼只殺殺狗，沒有傷人？留這一線，恐怕也是能談一談的。

想到這里，張縣丞立刻厲聲道：“昨日那伙人形貌如何？是誰伺候的？什麼時候走的？都給我一一說來！”

老鴇聽到這話，只覺肝兒都了。這是不打算報嗎？強人可都上門了，府不管，誰來護著他們？然而縣丞都發話了，老鴇也不敢得罪，又慌忙人，結果昨晚伺候的桃兒就被拖了上來。

被了兩掌，頭發都散了，桃兒哭著喊道：“大老爺，我真的不知他們是歹人啊！而且彈了會曲兒，他們就讓我下去了！”

“那伙人來了幾個，都說了些什麼？可有人出房間，什麼時候走的？”張縣丞連聲問道。

桃兒臉頓時大變，支支吾吾道：“開始只來了三個人，后來又加了一個。奴，奴沒聽到他們談話，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走的……”

一聽這話，老鴇就怒了，沖上去給了一個耳：“你不知他們什麼時候走的？難不是逃了差事？”

來了客人都要從頭伺候到尾，哪有不知人是什麼時候走的？也是昨夜熬的太晚，送客后直接就睡下了，也沒問這小蹄子。

被的一個趔趄，桃兒捂住臉嚎道：“娘，兒昨晚鬧了肚子，也是沒法子才讓邊的丫頭伺候著，說不定那丫頭知道……”

老鴇只想把這賤人毒打一頓，然而此刻張縣丞盯著，又不好發作，只得又讓人去找那小丫頭。這下可好，傳回的消息居然是找不到人了。

張縣丞臉一下就黑了：“怎麼會找不到人？！那丫頭是什麼來歷？”

老鴇此刻也了，哆嗦著道：“就是個賣來的小丫頭，剛調教好了，還沒見過客。不會，不會是被人殺了吧……”

一夜過去，竟然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這簡直比就地殺了還讓人膽寒。昨兒可是親自送人出門的啊，若是一個不好，說不定連的命都不在了。

賣來的？還是個新人？這到底是窯子里出了鬼，還是那小丫頭撞破了什麼，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理掉了？

“讓護院好好搜搜，看看能不能尋到尸首。還有那雅閣也仔細查查，看人是怎麼進來的。”張縣丞皺著眉頭吩咐道。

萬銓趕忙道：“這些護院又能看出什麼，要不從衙門里調個老捕快來瞧瞧？”

牽扯到命案，還是捕快更有經驗嘛，說不定能瞧出什麼呢！

張縣丞卻恨得牙都了，用力一拍桌案：“個屁！還不嫌嗎？再鬧出大靜，看你怎麼收場！”

萬銓一脖子，也不敢多話了。張縣丞定了定神：“趕查清楚了，我再回縣衙盤問下李家人，說不定也能套出些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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