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片刻,陸儉道:“此次是我擅自把賢弟拖事端,也是事出突然,還賢弟見諒。”
這話是一點不假,如果伏波不來,事也能進行下去,不過是換人出海罷了。而伏波親自送他到番禺,又從刺客手中救了他一命,甭管是不是安排好的,總也算對他有恩,陸儉卻弄了這麼一出,惹得人心生怨恨都不奇怪啊。
伏波卻笑了笑:“明德兄這就見外了,我跟來不就是為了幫忙的嗎?你肯信我,又能結識新朋友,也是幸事啊。”
這回答太坦了,聽得陸儉都舒展開了眉眼:“賢弟不怪便好,若有什麼所需,盡可直言。”
伏波哈哈一笑:“事關重大,我可不會客氣,明德兄只管放心好了。”
既然商量妥當,陸儉也就不打攪了。等人走后,關起門來,嚴遠就低聲道:“東家,咱們是要趁他們劫獄時手嗎?會不會太冒險了?”
這一路,嚴遠可都跟著呢,也把幾人的談話聽了個清楚明白。伏波答應了送人不錯,但是毫沒提田昱的事,而是選擇了在他們手后才離開番禺城。這為的是什麼?不正是趁機劫獄救人嘛!可是如此一來,風險就大了,人家蓑幫不知帶了多人,準備了多長時間,他們才來了幾天?可用的人手更是屈指可數,能不能救出人,以及如何離開都了問題。
“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他們在前開路,吸引兵目,咱們渾水魚,趁機救人。更難得的是送人出海的也是咱們,豈不是最好的掩護?”伏波冷冷一笑,“陸儉此舉未必沒有試探的意思,但是咱們行時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就算生疑也沒法確認了。”
嚴遠聞言悚然一驚,他是真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是啊,陸儉都謀劃的這麼仔細了,會不知道番禺大牢還關著邱大將軍的部下嗎?如果換一個時間,換一種方式,都可能引起他的注意,猜到他們的出,唯獨這時不會。因為大之下,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偏偏他們來到番禺不過幾天,知道此事更是意外,也就了嫌疑最小的人。
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們能做到嗎?
嚴遠有些焦慮起來:“船隊一旦離開,陸家那邊必然會生出警醒,難說什麼時候就會手。咱們恐怕只有兩三天時間,真能救出人嗎?還有蓑幫,他們要怎麼救人也沒說,萬一跟他們沖突了也是麻煩。”
如果是打仗,嚴遠絕不會發怵,他在軍營里混了半輩子,什麼樣的事沒遇到過,總能想出應對之法。但是從大牢里救人,就不是他的所長了,甚至連陸儉和蓑幫的謀劃都沒看。就算有人在前開路,怎麼救人,又怎麼把人送出城,他可是毫無頭緒啊!
伏波卻微微一笑:“既然說了送人進去是傳信的,蓑幫就勢必有應,只要搞到詳細地形圖,不難推斷出他們劫獄的手段。咱們要做的不過是趁機發難,功的機率還是很大的。你要盡快探清府地形,以及城中的兵力布置,巡哨規律,到時候一切有我安排。”
這是突發況不錯,營救條件也相當的苛刻,對于普通軍人肯定過于棘手,然而伏波是特戰隊出的,最擅長的就是破襲和滲,在極端條件下營救人質、實施斬首才是的專長。換冷兵時代,不過就是換個思路,本質是不會變的。
見如此自信,嚴遠輕輕舒了口氣:“我會盡快查清楚的!”
這兩個月可不是白費,他也在番禺安了眼線,做了不準備。現在終于到了用人的時候,只盼能順利完任務吧。
※
一大早起來,楊青就覺得眼皮子直跳,也不知是跳財還是跳災。東家那邊一屁麻煩,短時間本無暇他顧,赤旗幫又生龍活虎,眼瞅著就要占住南海了,以后他守在番禺可難辦了。唉,這都是什麼事兒,早知道他就不接這活了,還不如在海上飄著痛快呢。
正暗自哀怨,突然有人進來稟報:“掌柜,外面有人找,說是姓伏……”
楊青噌的一下跳了起來,姓伏?難不是伏波過來了?他來干什麼?!
不敢怠慢,楊青立刻迎了出去,就見一個著錦的俊年負手而立,正在打量著架上貨。吞了口唾沫,他擺出笑臉道:“真是貴客盈門啊,伏公子可是要買什麼?咱們家雜貨最多,想要什麼都有的。”
伏波轉,對楊青笑道:“楊掌柜,這次我來有事相求,你這里可有方便談話的地方?”
楊青一怔,連忙笑道:“當然有!伏公子里面請。”
這雜貨鋪本來就是供青幫傳信和銷贓的,還能沒個談的地方?把伏波和嚴遠迎了進去,到室坐定,楊青才陪笑道:“這里沒人打攪,伏幫主有話只管講,小子必盡力而為。”
伏波也不遮掩,開門見山道:“不知貴幫在城中可有落腳的地方?我想借用一暫住幾天,價錢好商量的。”
楊青一呆:“這……伏幫主不是住在陸公子那邊嗎,怎地突然要搬?”
“有些事不方便攪擾陸兄,只得求上門來了。”頓了頓,伏波正道,“實不相瞞,吾等要做的事有些兇險,這住所也得可靠才行,以免連累了你們。”
這是要做什麼啊!楊青背后寒都立了起來,然而此時此刻,他卻找不到半分拒絕的理由。赤旗幫跟陸儉的關系已經夠了,突然有事瞞著對方,這不是遞把柄給他們嗎?再說了,眼瞅著一個即將崛起的船幫有求于他們,這時候拒絕不是傻嗎?只是借個落腳,又不是向他們借人賣命,白給的人為什麼不拿啊?至于危險,他們連船都敢打,怕個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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