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差點沒被口水嗆死，二三十石？這難不是打劫了長鯨幫的商船？從合浦哪里能搞來這麼些胡椒啊！

猛吞了幾口唾，楊青小心道：“伏幫主，咱們這胡椒是從哪兒來的？”

“放心，不是從長鯨幫手里搶的，只是發了一筆小財。”伏波解釋完，話鋒突然一轉，“倒是長鯨幫，聽說最近要奪瓊州了，將來未必不會東進。”

楊青的臉是真變了，猶豫著道：“長鯨幫絕非善類，伏幫主還是小心為妙。”

這話里的意思也不難猜，青幫不是很想攪進這檔子事里。伏波微笑頷首：“這我自然曉得。不過得來的胡椒該買還是要買的，楊掌柜肯接嗎？”

楊青再次遲疑了，半晌才道：“不知作價幾何？”

伏波倒也干脆：“一斤八兩，先貨后款如何？”

楊青一下就心了，從合浦運來的胡椒，可從來沒有這個價碼的，而且肯定也進不到這麼多貨。咬了咬牙，他道：“只要不是長鯨幫的貨，小的就接了。”

看來只要利潤足夠，青幫也不介意往別人的地盤一腳嘛。伏波笑道：“那我回頭讓人運來，對了，過些日赤旗幫要在番禺開個魚檔，到時候就是鄰居了，還請楊掌柜多多關照啊。”

楊青剛剛放下的心頓時又懸起來了，別人開魚檔只是為了賺錢，赤旗幫這樣的大幫開魚檔，會是簡簡單單的賣魚嗎？他可是知道赤旗幫賒欠海貨的手段，這下怕不是連番禺附近都要被他們收囊中了。

占住了海貨，籠絡了漁民，跟稱霸一地又有什麼區別？他原本就覺得赤旗幫發展太快，現在看來，還是低估了對方。此事得盡快稟報東家了，以后想在番禺發展，說不定都要看赤旗幫的臉了。唉，他怎麼就如此倒霉，攤上了這麼個主兒呢？

伏波可不管這小子怎麼想，該易的易，該通知的通知，一筆大單算是分兩次談了。伏波也不多留，再次坐船返航，之后就是運貨，開店，辦廠了。這些東西千頭萬緒，一個人可解決不來，好在，東寧不是還有個可靠的幕僚嗎，也該給他加些擔子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大早，田昱就坐在了書桌前。署理大營諸般事宜，對他而言其實不算什麼，營地的擴建是之前就安排好的，水泥作坊已辦妥了契書，如今正在整修場地，銀行雖然開了，但是借錢的沒有幾個，百姓們都在觀，想要打出名頭還需要很長的時間。至于和衛所協商買炮，這事讓曹縣令私下易就行。

于是落在他上的，不過是理各式各樣的賬目，還有伏波所說的“預算”統計，對于善數算又有實務經驗的田昱而言，只是舉手之勞，哪用一大早就開始辦公。

當然，若是放在以往，田昱也不會這麼早就到書房，可是這些日他總是心緒不寧，難以靜下心來。自從伏波回島后，傳來的消息一直斷斷續續的，人倒是派來了兩批，全是研制水泥的泥瓦工。許是怕人泄，圍剿遠洋船隊的方案他都只知道些皮，更不知敵人何時出現。

之前田昱還能強下焦慮，但是前幾天突然傳來消息，那支遠洋船隊被拿下了，是俘虜就有五六百人，船上的貨也盡數保住了，可謂大獲全勝。這對所有人都是個好消息，連孫二郎都專門回大營了一趟，可是得勝之人卻沒先回大營，反倒去了番禺。

那麼多財貨啊，如何理不該跟他這個幕僚商量一下嗎？竟然直接就去了番禺！

田昱知道自己是個逃犯，雖說已經死遁除名，但是前往番禺城依舊有風險。他也清楚，這次大勝跟那位陸公子關系切，前去知會一聲也不奇怪。甚至他都心知肚明，劫掠來的貨多半是要找地方銷贓的，東寧可沒什麼門路。但是為幕僚，被排除在外，仍是讓田昱有些別扭。

若是不信他，是萬萬不會把基命脈給他掌管，可若是信他，為什麼不先回大營？

難不了什麼傷，暫時不想見人？孤一人登上敵艦，一舉降服了千料大船，這是可以放進傳奇話本里，讓萬人傳唱的壯舉。然而如此冒險，真不怕死嗎？嚴遠那小子都不知道勸上一勸，赤旗幫就沒別人能做這事了嗎？

想得越多，田昱就越是心慌。好在他也清楚，伏波若真了重傷，就算沒人給他送信，孫二郎也必然會知道，這才下了那一抹焦慮。不過饒是如此，好不容易調整回來的作息又一團，起的太早，田昱又不愿被別人看出來，只能躲在書房里打發時間。

不過這點活兒，對于他而言花不了太長時間，理完公務，又不想離開書房，田昱就找了本地方志看了起來。這也是曹縣令命人送來的，打理地方，多讀讀地方志總沒有錯，可惜亦如昨日，他看的心不在焉，反倒把一本書的卷了邊。

正發呆，門外王兒大聲道：“田先生，幫主回來了！船馬上就靠岸了！”

田昱一驚，扔下書就想推著椅出門，然而下一刻，他停下作，輕咳一聲：“我在書房等。”

這幾日他未曾修面，今天起來太早，衫都沒有換，如此狼狽怎能見人？反正他一個瘸子，去碼頭也是給人找麻煩，等在營中即可。

王兒都被弄懵了，那可是幫主前來啊，為親信不該去碼頭迎接嗎？不過想想自家先生的脾氣，他也就釋然了，大才子嘛，端著點似乎也沒啥問題，幫主不怪罪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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