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伏波見到田昱，已經是半個時辰后的事了。

“丹輝近來氣好多了啊。”一看到田昱，伏波就笑著道。

比起之前形銷骨立的模樣，好吃好住調養了這麼長時間，田昱總算長了點，雖然仍板著張臭臉，好歹氣強了不，該夸還是要夸的。

田昱則深深看了伏波一眼，這才道：“幫主此次大勝，不知有多財貨需要庫？”

這話聽得跟在后面的何靈一怔，哪有如此語氣跟幫主說話的？

伏波卻渾不在意，笑道：“賞的錢你都知道了，香木、藥材要托陸公子專賣，三分，胡椒則給了青幫，八兩一斤，賣二十五石，咱們留五石零賣就行。等到貨都銷出了，錢才能庫，至于那些金銀珠寶，我打算請幾個能工巧匠，到時候偽作西洋件來賣。”

田昱聽的眉頭皺，這還真是大手筆啊。胡椒在番禺的市價為十二兩上下，八兩賣出，讓利可是個極大一筆。而船上貨，按照清單來算也值幾萬兩，給陸儉三，同樣不是個小數目了。然而這樣理，他又說不出錯來，畢竟兩邊都是他們的盟友，發了一筆橫財，不鞏固一下怎麼行？

因而田昱的重點落在了最后：“偽作西洋件雖說可行，但是東寧并無能工巧匠，恐怕力有不逮。”

“若是單純的珠寶，肯定沒法賣出去，但是做玳瑁鏡，手鏡之類的呢？”伏波反問。

其實不止是各種鏡子，還想嘗試弄些鐘表出來。座鐘的構造比懷表要簡單，可以裝飾的珠寶也更多，而且在番禺逛了這麼久，還沒瞧見座鐘呢，連懷表的極為罕有，真搞出來利潤就不用說了。為大海商，再來個“出口轉銷”，簡直是坐著數錢的買賣。

“你想盤琉璃作坊就是為這個？”田昱不由問道，他也是早就好奇了，建個水泥作坊還能理解，對琉璃這麼上心就有點莫名其妙了，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伏波卻搖了搖頭：“我想做的是能遠的鏡子，單片的玳瑁鏡能放大文字，若是雙片疊加，肯定也能看的更遠。有了這種遠鏡，海上偵查就方便多了。”

這還真出乎了田昱的意料，然而仔細想想，似乎也不是異想天開，他立刻道：“東寧附近沒有適合的琉璃作坊，要做此，絕不能假手于人。”

真如伏波所言，作出的東西就是標準的軍械了，哪能把方子落在別人手里？

伏波道：“放心，咱們自己建一家作坊。人已經讓陸儉去找了，他門路廣，應當不問題。還有釀酒的師傅，最近也會送過來，咱們的酒坊要建起來了，盡快弄出蒸餾的酒，有人傷也好救治。”

對于伏波說的酒一事，田昱也是放在心上的，烈酒能去膿腫他也知道，但是蒸餾卻是聞所未聞。不過就算制不出酒，酒坊也是能來錢的，特別是赤旗幫還經營糧道，更是方便至極。

微微頷首，田昱道：“地方好說，修在大營旁就好。”

如此一來，就有三個作坊要工了，錢當然還是不夠的，得等貨款回來才能開工。

伏波笑道：“如此一來，丹輝你手頭的事就多了。正巧我給你找了幾個幫手，這次一并帶了過來。何靈，來，見過田先生。”

何靈立刻上前一步，剛要行禮，田昱就黑著臉道：“我不要丫鬟伺候！”

聽這人大放厥詞了許久，突然被懟了一臉，何靈再也按捺不住，反相譏：“我可是公子的婢，誰要伺候你！”

田昱被弄的一愣，等等，這是伏波的婢？那送來是要做什麼？

看著剛見面就跟斗似的兩人，伏波忍不住笑出聲來：“丹輝誤會了，這次阿靈帶了幾個子過來，是要銀行的。們都學了數算，再派人教一教，記個賬應當不問題。現在銀行人還不顯什麼，等到人多起來，咱們的賬房可不夠用了。”

田昱聽得臉越來越難看，忍不住道：“幫主可是在消遣我？子怎能……”

他的話說道一半，突然卡在了嗓子眼，險些沒發出怪音。

伏波故意反問：“子怎麼了？”

若是面對別人，田昱自然能說出一大串子不能如何如何的論調，但是他如今面對的就是個奇子，這樣的話說出來不過是自取其辱。憋了良久，田昱才道：“商行從未有如此規矩，賬房干系太大，豈能胡用人！”

這次，伏波收起了臉上的調笑，正道：“正是因為干系太大，才要用這些子。們都是我一手救出，一手教導的，能依附的也只有我。兼之阿靈是我心腹，旁人更是要小心對待，不敢欺辱。如此聰明謹慎，忠心不二的，不正是最好的人選嗎？”

“尋常子不善數算……”田昱猶自道。

伏波瞥了他一眼：“敢問丹輝，你家中主持中饋的是誰？你所有親朋故家中呢？”

田昱一下就閉上了，他當然知道，真正主持中饋的都是家中的主母。哪怕是他那不識字的娘親，也能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條，不論俸祿有多繁雜，需要的用度都能安排的一清二楚。

而尋常大族，主持中饋不比管理大商鋪要簡單，既然那些子能做的，這些子應當也可以。

沉默良久，田昱還是搖頭：“賬房不行。”

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銀行乃是伏波一手創建的，之前本沒有例，想隨意改，別人也說不出話來。但是做賬房實在是不統，也容易生出事端。伏波不放心，要派心腹前來監管，最好還是另外安排一個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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