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喜看伏波的眼神十分復雜，實在是這番探查太過敏銳，也太巧妙。可是對那人一無所知啊，竟然也能給抓個正著，絕不是運氣能形容的。

良久后，方天喜才道：“若是我沒料錯，那人應該就是鼎鼎大名的長鯨幫軍師，‘鬼書生’寧負。這賊子最書生打扮，還嗜好白，偏偏心黑手辣，才有這諢號。”

伏波心頭一凜，可沒料到這個，長鯨幫怎麼會選在此時前來汀州，還特地找上葉氏……等等，伏波口而出：“他莫不是想對付青幫？！”

葉氏如今最大的敵人是誰，自然不言而喻。那寧負跑到汀州，還跟葉氏搭上線，心思也就不難猜了。如果兩者當真聯合，對付青幫還不是易如反掌？

方天喜的臉也很難看：“若真是鬼書生，那他多半是為青幫來的。這人心思狡詐，極難對付。當初大軍掃海，我曾設計殺長鯨幫的匪首，哪料被他看破，帶著大隊人馬突出重圍，直接逃去了南洋。這才兩年時間，就闖出了一片天地，如今恐怕更難對付。”

長鯨幫可是邱大將軍剿匪時唯一的網之魚，沒料到還跟方天喜有過手，伏波思索片刻，突然道：“他孤前來，還出現在芙蓉園，多半是來做說客的，長鯨幫恐怕還騰不出手發兵。”

這也是稍加思索就能想明白的，畢竟長鯨幫最先要面對的敵人可不是青幫，而是剛剛崛起，聲勢甚大的赤旗幫。再怎麼計算，也不可能舍近求遠。幫助葉氏，最本的目的還是鏟除赤旗幫的盟友，順便讓背后多出一個甚至幾個強敵。

方天喜冷笑一聲：“這倒是不難猜，若是老夫兵力捉肩見肘，肯定也會先用三寸不爛之舌弄幾個盟友。想打青幫，只靠一個葉氏還不夠。”

哪會選誰呢？兩人視線相對，方天喜直接問道：“今天陸氏的人也去了？”

伏波頷首：“去了，而且應該是汀州主事之人。”

“那咱們的麻煩可就大了。”方天喜嘆了一聲，這種況下，敵人的敵人自然就是盟友，陸氏恐怕是現今最恨赤旗幫的人了，家勢力也足夠，寧負會怎麼做還用說嗎？若是那家伙真能讓葉氏和陸氏聯手，首當其沖的就是陷敵營的他們了。一個不好，可就尸骨無存了。

“如今他們在明，咱們在暗，也不是沒有機會。”伏波突然道，“更何況敵酋孤在外，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方天喜渾一抖，睜大了雙眼：“你……你……”

“方先生，咱們還有時間，不如放手一搏！”伏波的聲音里多出了些決斷。

方天喜沉默片刻，也咬了咬牙：“上次讓他逃了，這次老夫可得使些手段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賞花宴才過去兩天，葉澹就已經坐不住了，今日傳來的消息，更是讓他臉鐵青，也不顧不得面，厲聲追問：“族里當真有人想對付陸氏？”

葉懷言小心道：“二房和五房都有意，恐怕此事不假。也是之前跟陸氏爭地，結下了仇怨，如今他們見著陸氏不穩，這才了心思……”

葉澹只覺心火上涌，然而看了眼閑坐一旁的白書生，只能強怒氣，低頭請教：“果真被寧先生料中了，這下可如何是好？”

當日在芙蓉園，他們專程約了陸氏，談了一番，然而得到的回答并不盡如人意。陸氏雖然對長鯨幫的邀約頗興趣，但是對葉氏敵意不小，態度事兒十分曖昧。原本葉澹也不以為意，畢竟青幫是他們葉氏的敵人，這等邀人助拳的事可不是輕輕松松就能談妥的，何況陸氏剛剛損了大批船隊，對于葉氏這種海貿起家的肯定更為忌憚，總得磨泡花些時間。

誰料一出門，寧負就直言陸氏的反應不對，恐怕是兩家私下已經有了爭斗，讓他好好查一查。葉澹哪里肯信，哪怕是汀州分支，那也是江東陸氏啊，誰會輕易招惹？結果不查還好，一查真是嚇了一跳，其他幾房竟然已經蠢蠢了，這是針對陸氏嗎？明擺著是針對他這個家主啊！要是真鬧起來，別說能不能打敗青幫了，他的位子都要不保。也正因此，哪怕知道寧負沒按什麼好心，他也要低聲下氣過來請教，至人家只見了一面瞧出了不對，肯定早就想好了應對的法子。

寧負輕笑一聲：“葉老板別慌，既然寧某前來，肯定是想促此事的。如今最關還是要分辨清楚，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挑撥離間，使了手段。”

葉澹心頭一凜：“這要如何分辨？又是誰使的手段？”

葉氏和陸氏可是汀州數一數二的名門，誰有膽子在他們之間攪風攪雨？哪怕是強如長鯨幫，不也是派了心腹軍師前來好生商談。這會不會是鬼書生危言聳聽，想要迫他服？

“這個倒是不難探察，只要蓑幫前來攻打汀州，兵臨城下，就必然是有人從中作梗。”寧負把紙扇一合，斷然道。

葉澹眉頭皺：“寧先生怕是多慮了吧？汀州怎麼說也是重鎮，還有數不清的世家高門，哪是匪兵能攻下的？況且吾等跟蓑幫無仇無怨，怎會被他們算計？”

寧負角一勾：“葉老板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你不想想，番禺城大，蓑賊酋自大牢出逃時，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當然是陸氏兄弟鬩墻，喊打喊殺，鬧的人盡皆知，也險些讓陸大人背上了“通匪”的罪名。等等，葉澹臉一變：“難道陸氏真跟蓑幫勾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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