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出乎了葉澹的意料，他趕忙道：“如今邱大將軍都死了，水師哪還有能戰的？用朝廷兵馬，萬一再被拖累可怎麼辦？”

之前他和沈廝殺時，是請了衛所的水師，結果這群人簡直是拖后的，本敵不過青幫那群海賊。就算陸大人手眼通天，能再調一批水師前來，也未必管用啊。而且人還不是自家請來的，到時候兵反過來再訛葉氏一筆，那真是不蝕把米了。

“邱晟死了，他麾下舊部都死了嗎？除去被發配的，肯定還有善戰之輩，讓他們來剿匪豈不是天經地義？”寧負笑了，眼底卻像蘊著毒，森冷骨，“想來邱晟的下場也該讓那些領兵的知道分寸，沒人敢對海商下手，葉氏不就能跟著占便宜了？”

邱晟是因何而死，葉澹可是太清楚了，這位大將軍就是管得太寬，不僅想要反對海令，還膽敢燒了世家豪族的大船，這斷人財路的仇怨，滅他滿門還不是理所應當。而天子連邱晟都敢殺，其他領兵之人還能不知道其中利害嗎？

若真鼓陸氏搬來援兵，一旦他們的良田被毀，糧道阻，勢必會更恨陸儉，恨赤旗幫那群賊人。為了拉攏葉氏，先助拳攻打青幫的幾率也就更大了。如此一步步算來，還真是天無！

這一下，葉澹可算是心服口服：“寧先生果真大才，那吾等就等陸氏上門了！”

之前是他們求陸氏，之后就該陸氏求他們了，這一來一回，還真讓人心曠神怡。

寧負卻用紙扇敲了敲掌心：“魚還沒上鉤呢，若是蓑幫幕后之人有些頭腦，勢必會在城中作，葉老板就不擔心嗎？”

這話又讓葉澹把心提了起來：“這幾日我一直派人跟著那兩個吃里外的小子，如此還防不住嗎？”

之前說了放長線釣大魚，他可是一刻都沒放松，盯著魚餌，只盼能抓住幕后指使之人呢，怎麼這鬼書生的說法又變了？

“都盯得這麼了，竟然還沒找出破綻，那多半是對方還沒城。現在蓑幫都打來了，正是趁城的大好時機。這種時候，可要小心盯了，不能大意。”寧負雖說最近沒有出門，卻也沒閑著，一直盯著葉氏的作呢，他都看不出破綻，那肯定是搗的人還沒到。若是如此，恐怕對方就不僅僅是為了攪擾陸氏和葉氏了，說不定汀州城都在他們的計劃之中，他怎能讓賊人得逞？

葉澹一下就聽明白了寧負話里的意思，也不由上了心：“先生說的是，這幾日我會前去拜見知府，汀州怎麼也是大城，豈能被賊人趁虛而！”

寧負卻挑了挑眉：“他們能不能我不在乎，不能出就行。”

葉澹一怔，這是何意？

寧負笑了：“防患于未然又有什麼意思，還是把敵人玩弄在掌之間更有趣。再說了，來得指不定是蓑幫里的什麼人呢，這要是抓住了，肯定也有用。”

看著那笑得比蛇還毒的男人，葉澹再次啞口無言，這人聰明是真聰明，瘋也是真瘋。真不知道長鯨幫的幫主，是如何服這人的。唉，也罷，他就是個盟友，還是別這份閑心了。

※

當聽到蓑賊攻打汀州的消息時，蕭霖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這次陸氏恐怕真的要遭。然而更讓人擔心的，還是葉氏的向，他們似乎真有跟陸氏結盟的意思。這一點外人看不出，蕭霖怎麼會看不出？那些而不宣的會面，相互讓步的店鋪，還有被制的聲音，都是不詳的征兆。

原本蕭氏還打算跟葉氏談一談海貿，現在看來，不但沒戲，還有被反噬的可能。要命的是，蕭氏也要靠田吃飯，這時節遇上兵，豈不要絕收？外困，蕭氏還能不能守住如今的地盤都難說了。

也正因此，族里幾番商議，還是決定從中作梗，破壞葉氏和陸氏的結盟。當然，這不能由蕭氏親自手，于是，那位江夫人再次被請進了大宅中。

“這里是老夫草擬的文書，稻米每石四錢五，蕭氏可供江家一年兩季，最低兩千石，最高四千石的份額，夫人覺得如何？”把一份文書推到了那子面前，蕭霖含笑問道。

怕也是等急了，就見那小婦人匆匆拿過那頁紙，讀了起來，片刻后臉上便出了笑容：“蕭公為人果真誠信，妾并無異議。那些西洋貨品，都可轉蕭氏販賣，價錢也好商量。”

蕭霖卻輕笑一聲：“這契書，老夫可以給你，只是如今賊匪寇，蕭氏今年的糧道能不能穩住還是兩說，哪能輕易許下這麼大一筆易？夫人若是能幫蕭氏一些小忙，老夫自然愿這個朋友。”

江夫人的臉一下就變了，警惕道：“小子勢單力薄，哪能幫上蕭公的忙？”

蕭霖嘆道：“連陸氏和葉氏結盟這等都能打聽出來，夫人想來也是有手腕，有底的。只要夫人肯派些人馬，聽蕭氏安排，老夫不但會簽契書，還愿給夫人一些報酬，想來不會比錢氏給的低。”

“這不是錢的事兒！”那小婦人連連搖頭，“如今蓑賊兵臨城下，吾等也要趕走了，萬一被留在這里，多錢都沒命花……”

“看夫人說的。”蕭霖立刻道，“蕭氏又不是哪種會害盟友的惡人，肯定不會讓夫人險境。只是調十幾個人手，讓陸氏和葉氏吃點苦頭罷了。”

江夫人還是不肯松口：“妾這次只帶了兩條船，十幾個人萬一折了，船都開不走了。而且真起來，我出城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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