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儉不由道：“那你呢，要回島上了嗎？”

興許是他的聲音太急切了，伏波看了他一眼，笑道：“怎麼，還怕被人刺殺嗎？”

這話里的意味太明顯了，立刻讓陸儉冷靜了下來。這幾日朝夕相，生死相托，是不是搖了他的心志？強敵在側，他可不能意氣用事，讓人看輕了。

幾乎是瞬間，陸儉就出了笑：“事都安排妥當了，我還怕什麼？只是鬼書生的謀還沒探明，我怕你心頭不安。”

“跟寧負打道，就不能按照他的步調來走，再說了，赤旗幫的肋可不止一條，還是總攬全局更好。”伏波干脆道。

知道自己已經勸不了，陸儉也不再說什麼，只道：“那你回程時小心些，說不定海上有埋伏。”

這是他最初猜測的可能，現在則放在了伏波上。

伏波頷首，又叮囑了一句：“如今只經營水師大營以及不夠了，也要盯著點附近衛所，有什麼事，盡快傳消息過來。”

這也是陸儉所想，既然寧負能在軍中安排暗子，他們自然也是能的，如今已經遲了一步，卻總比沒有好。

安排好一切，伏波不再拖延，直接登船離崗。為了保，陸儉并未去送，然而每每回過神，卻總覺得邊了些什麼。好在關于沈三刀的謠言，也因這場大漸漸消弭，只是陸儉偶爾想起此事，心中的煩躁卻比當日更甚。也許他也該跟沈一樣，直接一點，一肚子彎彎繞繞，又如何能得佳人青睞呢？

把番禺城拋在了腦后，伏波乘船回返，一路上并沒有遇到任何阻礙。然而等抵達羅陵島時，有個消息幾乎前后腳傳來過來。

因為瓊州被長鯨幫攻陷，衛所損失大半，海防盡失，朝廷再也無力看守門戶。驚慌失措的員們為了自保，數次遣使招降，最終長鯨幫的匪首許黑答應了下來，赫赫有名的“黑須鯨”搖一變，了大乾朝的水師將軍。

這可是石破天驚的大事，伏波也終于明白了自己猜不到的那一環究竟是什麼了。寧負為何會用軍？因為他早就算到了，長鯨幫會答應歸降，為另一支名正言順的軍。

“幫主，如此一來局勢就大大不妙了啊！”嚴遠臉十分難看，他是真沒想到長鯨幫會如此行事，更沒想到朝廷能拉下臉招這樣的惡徒。如今他們可就是腹背敵，了南海唯一的“賊寇”了。

伏波輕輕呼了口氣：“無妨，唯有刀劍出鞘，才好見招拆招。合浦那邊的布置，也該有結果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鬧哄哄大廳里，酒宴正酣，一群人吃得油滿面，喝得口齒不清，桌上杯盤狼藉，席間聲不斷，時不時還有幾聲尖傳來，場面不堪目。偏偏在座所有人都穿著服，上首那個虬須大漢裳上還有補子，赫然是位海防游擊。

可惜，再怎麼面的冠，也掩不住眉眼間的兇惡，瞧著并不像軍中飲宴，倒像是一伙賊匪劫了軍寨。在上首一個要位置，還有位白男子正在自斟自飲。那人瞧著一副書生模樣，舉止灑，氣定神閑，按理說應當是個風流雅士，誰料臉上卻有一道傷疤，自邊斜斜向上，像是裂開了三分，瞧著就讓人心悸，宛如化形的妖藏在了人群之中。

許是知道他難纏，也沒人敢湊上去敬酒，眾人都圍著大當家奉承，這不又有一個阿諛的湊了上來，陪著笑道：“虧得大當家，啊，不對，虧得將軍提攜，咱哥幾個也算混出頭了，將來吃下了赤旗幫，說不定能混個封妻蔭子啊！”

就算是海盜，也得惦念妻兒嘛，更別說現在都披上皮了。下面一眾人都轟然好，張狂的都已經大笑舉杯，好似勝券在握。

冷不丁，有個聲音響起：“說起赤旗幫，聽聞有些人還信鎮海將軍？”

這話來的太突兀，在座就沒一個反應過來的。那敬酒的愕然回頭，就見一雙冷眼了過來，那扯傷疤的森森笑意，立刻讓他酒醒了一半，趕道：“寧先生，我怎敢信那姓邱的？手下也都嚴加看管，恐怕是有些誤會……”

“誤會？”寧負輕輕一抬手，將一把木牌扔在了地上，“這也是誤會嗎？”

就算隔得遠，眾人也知道這東西是什麼，鎮海將軍廟里賜下的護符可不就長這樣。一口氣扔出一把，這是抓了多人，都是誰手下的人馬？這下別說是剛剛那人了，就是下面人也都嚇醒了一大半，這可是招安后的第一場大宴啊，誰能想到寧負會在此時發作呢？

主位上的黑漢子倒是哈哈一笑：“軍師這就不對了，明知是赤旗幫在背后使詐，哪能就這麼上當？咱們可不能自陣腳啊。”

這世上有起錯的名字，卻沒有錯的諢號。“黑須鯨”許黑就是以心狠手辣，胃口滔天著稱，卻也是個肚大能容忍的，否則哪能任由寧負這樣的家伙興風作浪？雖然有些驚訝他會突然發作，但是這場面還是要圓上的。

寧負面譏諷：“這是赤旗幫的手段，我不知說過幾次了，偏偏有人混不在乎。將軍是想看這些混賬在陣前倒戈嗎？”

有了幫主緩頰，這群頭目也反應了過來，紛紛開始屈，把膛拍的啪啪作響，生怕鬼書生不信他們的盡忠職守，有投敵的嫌疑。

寧負目環視一周后，冷冷道：“你們要錢要人，還想要榮華富貴，我都不在乎，若是誰敢不聽話，我自也不會讓他好過。別忘了我費心安排這些，為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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