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要降，其實眾人心里是都明白。大乾已經輸不起了，水師連敗兩場，本就無力對付他們這些海上大豪，因此想要借刀殺人，借他們的手除掉赤旗幫。然而知道歸知道，他們又不吃虧，有帽子帶，有賞銀拿，還能正大明占住瓊州，避免附近衛所的襲擾。唯一的問題，也就是赤旗幫要怎麼打了。可是寧先生不是早就安排了對策，還借來了紅番子的兵嗎？現在因為這幾塊牌子就翻臉，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然而心里這麼想，卻沒人敢說，實在是寧負的威太重，又有大當家撐腰，誰也不敢的得罪。于是眾人只能唯唯稱是，連喝酒的興致都淡了不。

一場大宴，誰也沒興致尋歡了，落得草草收場。

等沒了旁人，許黑也不穿那別扭的袍了，把裳一，就招來寧負。見到人，開門見山問道：“這是怎地了，可有人惹你怒？”

寧負當場發作，連他也沒知會，必然是有緣由的。

寧負呵呵一笑：“那一堆牌子是我派人搜出來的，你知道涉及了多頭目嗎？”

許黑一怔：“有多？”

“所有船隊，都有信鎮海將軍的兵卒，還有幾個頭目也私藏了護符。”寧負譏諷的看向許黑，“這難不是巧合？”

許黑的臉一下就變了：“你懷疑有人會反？咱們就不能去岸上抓人嗎？只要沒了細作，就不會鬧出禍患了。”

“傳這些的，未必都是細作，更有愚夫愚婦，這才是赤旗幫的謀劃關鍵。”寧負像是想起了什麼，忽地一笑，“若只是幫中有人盲信也就罷了，但是何止只用了這些手段？能滲咱們幫中，自然也能在西塞人那邊做手腳。”

“什麼，西塞人會陣前倒戈？他們不是已經答應咱們了嗎？”許黑這下可坐不住了，其實他們能出兵力返回南海，打下瓊州，跟那群紅番子可不無關系。

是寧負先承諾那群西塞人，說長鯨幫能討來大乾的職，到時候可以開放通商，并且割幾個小島給他們駐軍，這群人才放棄強攻海峽，選擇結盟。現在他們這邊已經打服了軍，也拿到了職，要是西塞人突然反悔，這一仗就麻煩了。

許黑忍不住也嚴肅了起來：“之前不還說那群番子的船被俘了，不會放過赤旗幫嗎？怎麼突然又改了？”

“這麼長時間，也沒見有番船返航，倒是有人在羅陵島附近瞧見了西洋的炮艦。若非被俘，就只有兩邊下注了。”寧負冷哼道，“赤旗幫那主事的邱小姐可不是簡單人，說不定已經私底下跟西塞人搭上了關系，只待策反呢。”

就跟那些越變越多的鎮海將軍信眾一般，許黑已經明白了寧負為何會在席間怒了，他眉頭鎖：“那咱們該如何反制呢？”

寧負道：“最好的辦法，就是即刻發兵，趁著軍心大定，西塞人也沒有反悔之前，一鼓作氣拿下羅陵島。還能讓番禺的水手配合咱們圍剿赤旗幫，哪怕不好好出力，也得讓他們背后不寧。而且此時青幫也尚未恢復元氣，可以說是咱們最強，而赤旗幫最弱的時候，那點風向問題，實在不足為慮。”

許黑之前是不太想馬上開戰的，畢竟他們也是剛打下瓊州不久，就算有了，也還要好生安置地盤。況且風向是真對他們不利，再等一兩個月，待到春日發兵不是更好嗎？

然而此刻聽到寧負這樣的推斷，他又搖了起來。打仗嘛，哪有天時地利人和俱全的時候，能占個一兩樣就不錯了。況且寧負有一點說的不錯，邱晟這個鎮海將軍的名號實在惹人厭煩，若是拖得時間長了，未必對他們有利。

思索良久，許黑重重一點頭：“那就按你說的來！”

他是從未懷疑過這位拜把子兄弟的，若非有他做謀主，長鯨幫恐怕早幾年就被人生吞活剝了，既然如此，還猶豫什麼？

把大事一一安排清楚，又聊了許久，寧負轉過時，邊像是不住似的，浮起了一抹笑。為何會在今日發作？只因他的細作來報，有幾人自合浦而來，登上了西塞的船只。這是派來游說的信使嗎？看來還沒有死心，想方設法要拔掉他的爪牙，來一個釜底薪。

可惜，沒料到自己會降吧？有一層，許多事也就不同了。

不過自己真是到了個絕佳的對手，一次次的安排，被一次次輕輕巧巧的化解，他有多久沒遇到能夠棋逢對手的人了？寧負輕輕搖晃折扇，敲著自己面頰，這是他最近才養的習慣，那道傷口已經長住了，疤痕卻永遠也不會消退。這是留給他的，怎能不好生奉還？

只是不知道番禺城里的事置的如何了。這可跟攪蓑幫，青幫不同，那姓陸的恐怕才是邱小姐最倚重之人吧？當初他為了試探，也曾見過陸儉，那可真是個討人喜歡的翩翩公子，若是把他的腦袋放在那位邱小姐面前，會淚流不止，痛不生嗎？可惜，兩地相隔太遠，他恐怕等不到消息就要發兵了。

那雙冷冰冰的黑眸，再次浮現在寧負腦中，面上的傷疤在扇骨的敲擊下作痛，有若那一日兩人相見之時，又冷又痛，讓人刻骨銘心。

的人，是否也跟那雙眼一般的人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

既然打算出兵，除了準備糧秣，集結船隊外，最重要的便是告知盟友了。寧負只帶了幾個親兵就登上了西塞人的旗艦，接待他的自然是西塞艦隊的司令盧西亞諾男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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