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敵船，沒有轟轟作響的艦炮，大海上空一片，然而他的船隊在燃燒。

怎麼回事？這是場噩夢嗎？敵人在哪里？

腦中嗡嗡作響，盧西亞諾雙手死死抓住了船舷，突然大聲道：“這是敵襲！敵人襲了我們！”

這必然是一場敵襲，雖然他也不清楚敵人究竟在哪里，但是毫無疑問，他的艦隊正在遭攻擊，得盡快想辦法減損失……

“長！”他的大副不知從哪兒沖了出來，尖道，“旗艦下層甲板損，正在進水！”

盧西亞諾男爵臉一下就變了：“嚴重嗎？發現敵人了嗎？”

那紅發漢子臉蒼白：“沒人，找不到敵人，船板被炸開了，就像是水妖干的……”

“水妖”二字立刻在人群中掀起，盧西亞諾怒道：“沒什麼水妖，這就是敵襲，是那群海盜干的！快找人修補甲板，排水，挪開船上的炸藥，讓沒有遇襲的炮艦離艦隊，確保他們的安全！”

他們可是在一片陌生的海域，絕不能讓遠東的怪攪船員們的心神。這就是夜襲，如今之計唯有盡快擺混……

突然一個激靈，盧西亞諾又想到了什麼，高聲道：“讓靠岸的船撤回來，全員撤退，絕不能留在海港里。”

他們的艦隊都能遭襲擊，那近在咫尺的幾條船豈不是更危險了，現在攻打羅陵島已經不是第一要務了，保存自的實力才是！

而且這攻擊來得太詭異的，長鯨幫的船隊怎麼就沒有到攻擊呢？敵人究竟是誰還不好說，他得盡早防范才行。

※

“起火了！起火了！了！”

當火真正燃起的時候，岸上站著的眾人全都歡呼了起來。海上寂靜，他們當然也聽到了之前的炸聲，然而點燃魚雷并不意味著就能傷到敵人，唯有敵艦起火，才是真正達了目的，這一場奇襲，算是盡了全功。

林猛興的面漲紅，不自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當計你一功！”

這主意是誰最先想出來的，他可沒有忘記，這還真是潑天的功勞，也讓林猛第一次覺得他們是在并肩作戰。不是幫主的丫鬟，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一位可以信任的同僚。

拍在肩上的力道，不知怎地讓林默紅了眼眶，然而攥的雙拳并未放松，而是道：“敵人艦隊大，咱們是不是可以派些人去接應那些勇士？”

這話讓林猛一怔，隨即就轉頭吩咐道：“阿海，你帶些船去接應他們，盡量把人都帶回來。”

海上這樣，只那三十條船是沒法接應所有人的，反正現在敵人自顧不暇，是該多派些人下海搜尋，能救一個就要多救一個。

有了林猛的吩咐，下面的人立刻行起來，百來條舢板朝著敵艦方向撲去。這時就算被敵人發現了也不會過來圍攻，相反，他們會以為這是些趁來襲的火船，只有避之不及的。

可是再多的船，對于大海而言，也不過是滄海一粟，能不能找到人誰也沒法肯定。之前的興不知怎的就淡了，所有人都眼看著海面，期盼著小船歸來。

黃月的雙都在抖，也說不清此刻是興還是恐懼。那邊的靜太大了，大的超乎的想象，如此混的局面，大妮真的能逃出來嗎？難不真要為了救島上所有人，送了自己的命？

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如今能做的，也只有雙手握，向著神明祈禱。

海上的混持續了很久很久，眾人看著那幾艘戰艦駛出海港，看著長鯨幫的船只倉皇撤離，看著天邊的紅霞浮現，照亮了海面。

之前派出去的小船陸陸續續返回，有的接到了人，有的卻空無一，黃月不知何時已經跪在了地上，太久了，天都亮了還沒回來，是不是等不到了？

點燃了那枚魚雷嗎？殺了敵人嗎？可完了自己的心愿？

眼睛模糊了起來，黃月死死咬著下，不愿哭出聲來，害怕自己一旦放棄，那個小丫頭也會隨之被大海吞沒。

然而下一刻，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又一個！是那丫頭！”

黃月就像被什麼打中了，噌的一下就跳了起來，向著海邊沖去。就見幾人正拖著個木板匆匆而來，上面趴著個人，量矮小，頭發披散，不是石大妮又是誰？

黃月沖了上去，一把就抓住了的手，那只手冰涼涼的，背后的衫破了一片，似乎被什麼了進去，然而此刻已經沒了跡。

黃月腦中嗡的一下，手就想把搖醒，誰料邊人立刻攔住了：“別！了傷，又游了那麼久，得養著才行。”

黃月作一僵，不可置信的問道：“沒死？”

“沒死！是自己游回來的！”那漢子臉上出了欽佩的神，就像在夸耀自己的兄弟一樣。了這樣的傷，肯定是引了魚雷的，還能拼了命的游回來，自然是值得欽佩的。

黃月聽到這話，卻一下哭了出來，里喃喃，只剩下了“大妮”二字。似乎聽到了這靜，石大妮的腦袋掙扎著了，似乎說了些什麼。

黃月立刻湊了上去，就聽那丫頭嘟嘟囔囔重復著什麼，聽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阿昊”。

黃月的淚流的更多了，卻也咧開笑了出來：“沒錯，該阿昊……”

頭頂日頭，似青天，一個足以撐起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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