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如此,局勢也不沒那麼簡單。
站在船頭,伏波看向沿河兩岸,水還沒徹底退去,原本的田畝已了澤國。時不時就能看到有人扶老攜匆匆奔走,有些是單純的逃難,有些則是聽說兵將至,想要趕在兵災到來前躲進安全的城鎮。
但是并非每個縣都肯收容逃難之人,這可是許多張,許多不安分的青壯,一個不好就要弄出嘩變。如果沒法提前化解軍,這些人恐怕就要變新的流民,再被誰人裹挾。
最該出面的朝廷兵,此刻卻都在了城中,實在是連續城破讓他們失去了野戰的信心,而且那些個千戶,把總也沒有足夠的兵力,面對數倍于己的軍,哪還敢頭?
沖在最前的赤旗軍,已經了一支孤軍。
“幫主,再行半日就是連韶府了,據探馬稟報,此刻軍還未撤離。”站在伏波邊,嚴遠低聲道。
這是最近才被攻破的大城,聽說是主怯戰,連夜出奔,卻被賊人砍了腦袋。因為糧食充足,讓的流民停下了腳步,要洗劫一番之后才會繼續南下。
“加快船速,夜之前抵達連韶,把他們攔在城下。”伏波看著遠方的城池,冷冷吩咐道。
這里距離番禺可不遠了,如果軍繼續南下,不是往番禺就是往東寧,這兩可是的基所在,豈容有失?
這些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嚴遠也不怠慢,立刻下去吩咐。隨著一聲令下,所有船只都掛起了滿帆,如箭疾馳。
※
用力咬了咬那黃澄澄的簪子,張狗兒呸了一聲:“他娘的,這哪是金的?晦氣!”
跟著鄉人一路從家鄉跑到這兒,他可是吃了不苦頭的,還險些被人一刀砍死。誰料好不容易攻下了這麼大的城,論到分賞的時候,卻只得了幾吊錢幾斗米。恨不過,張狗兒就跟著領隊的大哥一起去城里掃,好不容易搶了這麼簪子,誰料還是個假金的貨。
之前誰說南邊人都富的流油,吃穿不愁來著?唉,自己就是運氣太差……
邊抱怨著,張狗兒邊抬起了頭,結果這不經意的一眼,讓他整個人都跳了起來:“那,那是什麼!”
聽他喚,一旁正在胡吹的同伴轉過頭,頓時也睜大了雙眼,高聲道:“是船隊!軍來了!”
這一嗓子可把不人嚇壞了,城頭頓時大,實在是這城本就距離河道極盡,此刻船隊要是一鼓作氣,都能直接沖到城下了。而且那些軍不都嚇得抱頭鼠竄了嗎,怎麼還有這麼龐的水師?
立刻有人奔下去稟報,更多人則慌的撿起刀槍,戰戰兢兢看著那些船靠近。好在他們并沒有直奔城下,而是在距離稍遠的地方靠岸,隨后就見一隊隊人馬下了船。
等等,這些人穿得似乎不是軍的裳啊,而且船上怎麼只有紅旗,沒有其他旗號呢?
正驚疑不定,就有小帥上到城頭,大聲道:“不必驚慌,那些不是軍,是赤旗幫的人馬!”
一時間城頭嘩然一片,赤旗幫他們都聽說過啊,不是海上的大豪嗎,怎麼跑到這邊了?
“說不定是要跟咱們講和呢,將軍已經派人過去了,若是有了船,番禺也能去得!”那小帥說得豪氣萬丈,倒是讓下面的兵卒安心了幾分。聽說赤旗幫也是反賊,那可不就跟他們這些造反的一樣了?說不定還是能談談的。
然而這些小兵們猶自慶幸,城中的匪首已經暴跳如雷:“赤賊也敢管老子?什麼速速投降,開城不殺?就那幾條破船,也敢跟爺爺做對,不知道我手下有十萬兵馬嗎?”
說是十萬,其實只有五六萬的青壯,而且一路殺過來,掉隊的不知多。現在城中勉強有三萬出頭的流民,真正敢戰的,怕還不到五千人。
然而五千也不了,這些船瞧著多,又能有多兵馬?這還沒打到番禺呢,就跑來攔阻,實在是太過囂張!
雖說聽過赤旗幫的大名,但是連克三城的威風,已經讓這位“義軍首領”暈了頭腦,狠狠的啐了一口,他罵道:“明日催大軍去攻它營寨,把那群海賊趕下河!”
下船的敵軍本就沒多,瞧著還不夠三千兵,他拿三萬上去,還不把人都到河里去?本沒有半分畏懼,匪首直接下達了命令。
又要打仗了,而且對面不是軍,只是一群水賊,這些軍也松了口氣。打仗好啊,若是打贏了就能吃飽飯,能得賞錢了,而且這次還要奪船,是不是以后就不用走路,可以直接坐船去番禺了?
這些七八糟的念頭,隨著大小將帥的煽瘋長了起來,待到天明,草草填了肚子后,有兵的全都抓起了兵,隨著催戰的罵聲,糟糟鬧哄哄,一擁而上沖向了敵營。
這才是流民們的打法,哪有什麼陣勢,講究,只要前赴后繼的上去,自然能把敵人沖垮。而面對鋪天蓋地的軍,誰又能想出解決的法子呢?
然而面對那黑的大軍,岸邊的赤旗幫軍營紋不,就像是釘在了河灘上的釘子。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當那些猙獰扭曲的臉孔依稀可見時,炮聲響起了。
所有戰船的炮口都朝向了岸上,經過校準的火炮次第發,攜風雷之勢沖向敵軍,在人群中炸了開來。
這才是卻月陣的髓所在,以車兵盾兵攔阻敵軍,利用戰船居高臨下遠程擊,待對方陣形大時,再讓岸上銳展開反擊。他們雖說沒有車兵盾兵,但是船上裝的卻也不是炸藥,而是火力和程更猛的火炮,只是一陣狂轟濫炸,就打斷了敵軍的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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