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嚴遠的真心話，對于伏波所有的冒險行徑，他其實都掛記在心的。但是不知何時，他卻能分得清楚這憂心中，哪些是不自，哪些又是失了分寸，犯了忌諱。

在正事上，伏波其實并沒有冒進的傾向，更是極打無準備的仗。就像這個剛剛設立的參謀部，赤旗幫堪用的將才并不算多，但是在一場場復盤，一場場推演中，那些中層將領正在掌握兵法的要，而且也開始明白哪些仗是該打的，哪些不該。這就不再是尋常的將了，而當他們聚在一起集思廣益時，產生的效用可比一兩個高明的軍師、謀士還要管用。

能夠事先想到這一點，并且早早為將來打算，又怎麼可能是個莽撞之人？既然如此，為下屬就該執行命令，或是提出相應的質疑，而非用事。

嚴遠話說的簡單，更沒有講出這麼多復雜的心緒，伏波輕笑了一聲，也不再多言。

臺風帶來的洪澇終于退去，但是跟粵州這樣走運的地方并不多。不是每個地方都有赤旗幫坐鎮的，也不是每一個揭竿而起，稱王稱霸的勢力，能把人命看在眼里。

尤其是靠近荊湖那一片，更是因為連年征戰殘破不堪，再來一場天災，就能變作白地。這種時候，所有人都不管不顧了，只想著逃到逃去個能夠安的地方。蓑幫也罷，天定軍也罷，甚至那些念經的唱咒的，只要能救命，誰管是哪路神佛呢？

而等秋收來臨，這躁就了難以遏制的洪流。只要能搶了別人的地盤，就又錢又糧，就能糊弄住無數人的。哪怕打不贏，也能消耗丁口，使得這個冬天不至于太難熬。

如此的背景下，自然人人都是“義軍”，都口稱大義，畢竟沒什麼比活命更正義的事了。

只是些許時日，各地都燃起了戰火，也讓那些流亡在路上的百姓更是焦躁難安。

“前面就是渡口了，若是不著趕路，可就麻煩了。”說話的老漢邊費力捶著，邊對邊的年輕人說到。

那是個十三四歲的年，連聲音都還沒變了，但是量不矮，還穿著一頗為干凈的裳，一看就是哪家的爺。也是瞧見他似乎不凡，邊還跟著好些像是家丁的漢子，這老兒才刻意出了結的意思。

畢竟是荒郊野外，有人搭伴肯定更好啊，他們一隊人可防不住盜匪。

聽那老漢如此說，年人出了意外神：“老丈，你不是說過來時沒見到賊寇嗎？為何還要怎麼趕，天黑前應該能過河吧？”

那老漢輕嘆一聲：“你就是歷練的了，天只要稍稍暗下來，在河上就不保險了。說不定船家起了歹心，把你沉到江中。在河邊過夜也不行，萬一睡下后從河面上來條船，死都不知是怎麼死的。”

這話聽得那年面驚，遲疑道：“不是說蓑幫境沒什麼賊匪嗎？”

那老漢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小兄弟，你真以為蓑幫是好人啊？也是這邊水淺，沒有太多蓑幫的船，要是到了大河上，那才是生死就看人家一句話呢。”

一般人又怎麼可能區分出什麼蓑軍，叛軍，只是覺得全是賊寇罷了，上能不能活命，還要看運氣。也是家鄉實在呆不住了，才要不遠千里投奔親戚，否則誰肯在這世奔波啊。

不過這些話沒必要跟個孩子說，賣兩句好，能跟這群人同路就行了。

興許是被這話鎮住了，也興許是激起了年心，再次啟程時，那年竟然還真走快了不，倒老漢跟著吃力了起來。

好在一群人趕慢趕，總算趕到了河邊，又提心吊膽等了一刻鐘，這才看到了小船。一行十來人，分了三條船，等上船時，幾乎人人都懸著心肝。這河雖然不深，但也有能淹死人的地方啊，要是船家黑心，怕是要死無葬之地了。

好在可能是被那年帶著的人嚇到了，船家并沒有使壞的意思，一群人平平安安到了河對面，付清了渡資，這才齊齊松了口氣。

此刻距離夜還有段時間，能趁著再趕回兒路。覺得自己在船上歇過來了，那老漢對年道：“小兄弟，前面驛站還有五里路，若是去廬陵，可得趕了。”

誰料那年卻搖了搖頭：“家叔不在廬陵城住，小子恐怕不能跟老丈同行了。”

聽到這話，老漢多是有些失的，但是能在城外住的，想必也是有家的，哪是他能多的。于是他也只能強笑著道：“能回家就好啊，下次可別自己走這麼遠的道了。”

這老漢裝作沒發現那群家丁的份，年自然也不會破，只是點頭應是。兩隊人馬漸漸分開，直到再也看不清楚那群人的背影后，年后跟著的家丁才道：“東家，剛才河上是咱們的船。”

聽到這話，那年笑了笑：“不錯，讓他們留意著點，若是瞧見賊人用兵，盡快來報。”

其實何止是河上這兩三條裝作漁家的船呢？兩月之間，伏波已經派了數支哨探，在廬陵周邊好好踩過點了，也是到了將要大戰的時刻，才前來。之后的兩千銳也會偽作流民，分批聚攏，到時候才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潛伏在了敵軍腹地。

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再多的談，一群人飛快前行，不多時就沒在了小路盡頭。

第三百四十一章

“這群賊子果真趁著秋收發兵了，哈哈，多虧寧軍師，我才能提前聯絡信王的人馬，這下看那潘老兒還有什麼手段！”廬陵府的國公府中，鳩占鵲巢的叛軍首領王橫江哈哈大笑，言語間滿是志得意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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