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懲罰

太極殿外，白玉階石，寒冷骨。

祁宥跪在玉石板上，上全堆滿了雪，年一襲單薄的袍，幾乎要與雪天融為一。

下朝的大臣們正零零散散地向外走著，他們打量著祁宥，三五群地小聲商討著什麼。

“異族脈……無緣大統……”

“可若是丞相……”

祁宥聽著耳畔凌冽的寒風，著刺骨的冷意，安靜而溫和地低垂下眼眸，看起來乖巧又可憐。

李總管正陪在年旁，彎腰勸道：“哎喲我的殿下，您快快起來吧。這天寒地凍的，若是您落下病可怎麼辦啊？還是先起來吧。”

看著年只是安靜地低下頭，執拗地不肯彈，李祥急得要命，也不知昨晚這消息是怎麼傳到大臣的耳朵里，今早的折子是一本本地呈了上去，句句痛斥貴妃恃寵而驕，更是要求嚴懲三皇子，氣得皇帝是大發雷霆。

如今剛散了朝，這薛貴妃已抱著三皇子哭到陛下面前，李公公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殿，低了聲音：“殿下還是快起來吧。貴妃已在殿，陛下定不忍苛責。奴才知道您委屈，只是……”

只是一個毫無背景，不得寵的皇子，如何憑借一己之和權勢盛大的薛家抗衡呢？

年仿佛終于聽懂了他的未盡之言，李祥還沒來得及慶幸，就見祁宥彈了一下，抬起頭直視前方，大聲道：“兒臣罪該萬死，損壞賜之，沖撞天威，難辭其咎，還請父皇責罰。”

李祥差點一口氣沒提起來，被四皇子的膽子嚇得快要暈厥過去。

可于漩渦中心的祁宥在此刻卻比任何人都要冷靜。

年要的并不是令和帝那顆從不對他展示的慈父之心，而是借這個機會，讓文臣武將想起他。

群雄逐鹿，可怕的并非雨腥風的奪嫡，而是——漠視。

后無黨派系，就意味著他還要同前世一般，忍數十年。

可他等不及了。

祁宥沉默地想著，指尖一片冰冷，眼眸沉，恨意如水般翻涌在心口。

大冷天的，李公公頭上卻要急出汗來，剛要開口再勸年，又聽遠高聲唱道：“丞相到——”

眾人紛紛向后去，只見著白，肩上著墨氅的年丞相緩緩出現在大殿外。

祁宥盯著崔錦之，看著一步步，極盡從容地走過來，眼前的丞相微微蹙著眉，面慘白，饒是如此，亦有一種出塵如月的。

崔錦之立定在祁宥前，彎下子，輕輕拂去了他肩頭的雪。

又向他出一只手，溫地喚他：“殿下別怕，臣來了。”

年盯著眼前細膩如玉的蔥指，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黯然了下去，手在袖中不自覺地慢慢握。

他沒想到，崔錦之會親自來。

明明只需要在背后推波助瀾即可。

明明只需借助議向皇帝施，讓他迫于朝堂和百姓的議論而不得不置此事。

可崔錦之卻出現在了這里，從踏皇宮的那一刻，就給朝中上下一個信號——是站在四皇子后的，這也勢必會對上三皇子背后的薛首輔一黨。

他不明白，算盡天下事的丞相，到底想做什麼？

祁宥不，崔錦之就一直著手，帶著一抹潔如初雪的笑意耐心地等他。

他低著頭，慢慢放松了拳頭，將手覆在崔錦之的手上，借著的力道站了起來。

殿此時傳出一道聲音：“宣丞相與四皇子覲見。”

崔錦之帶著幾分安地握了祁宥冰涼的手，溫熱的溫傳了過來，好似化開祁宥心底冰涼的一角。

殿只見一個貌的子跪在中央，紅委地，正擁著三皇子祁邵凄凄慘慘地哭泣，看了人心生憐惜。皇帝站在上首，看見丞相進來，著怒氣揮了揮手：“不必行禮了。”

崔錦之卻雙手作揖，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三殿下有錯，還請陛下重罰，以平議。”

令和帝看著崔錦之直地跪了下，無奈地了額角，一言不發。

薛貴妃凄婉地看了眼皇帝，帶著哭腔說：“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罷了，丞相何必如此咄咄人？”

崔錦之目視上首，不慌不忙地開口：“皇家威嚴不容踐踏，貴妃娘娘教子無方，才致三殿下行差踏錯。”

“三殿下損壞賜之，冒犯天威，實乃大不敬之罪。此為其罪一。”。

“將手足推下太池，”丞相淡然而沉著地向薛貴妃，看得心頭重重一，“皇嗣乃國之本，而三殿下枉顧手足意，殘害骨，此為其罪二。”

一旁的祁宥虛弱地向下歪了幾分，又強撐著立直子。

薛貴妃氣上涌，看著著二人表演，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崔錦之又平靜道：“同室戈，兄弟鬩墻，導致多慘烈的結局，古往今來皆是見證。若陛下今日不嚴懲，讓被無辜推下冰水的四皇子如何看？讓竭力阻止這場鬧劇的二殿下如何看——”

步步，殿的氣氛已然劍拔弩張。

“又讓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

“崔錦之你放肆！”薛貴妃原本姣好的容因憤怒變得扭曲起來，“陛下如何，又是你區區臣子能夠非議的！”

崔錦之角微微勾起一笑，雙眸卻似冰雪一般寒冷，鋒銳至極：“三殿下犯下數罪，卻能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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