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不占名額，王明這才勉強應了。兩人回到下榻之，大睡了兩天，方啟程回京。關于太子逃課的這些日子，弘治帝給講讀們的理由是——太子憂心父疾，也跟著病了，還了葛太醫每日宮給太子爺瞧病。本以為朱厚照回宮之后，還需給他涂點黃假裝疲憊。誰知一見朱厚照的模樣，這哪里還用裝病，人都瘦了一圈了，弘治帝當場眼淚就下來了：“都說了你別折騰，你瞧瞧把自個兒熬得。”

一旁劉瑾更是痛哭流涕：“李公子自個兒倒是神，怎麼把爺伺候了這樣，要是老奴跟著去，定不會讓您如此憔悴……”

月池在一旁涼涼開口道：“正是，我們哪里比得劉公公心吶，可惜您改不了這一口清亮嗓，否則還能進貢院陪殿下考試呢。”

王岳立刻跟著一唱一和：“那即便改了嗓子，以劉太監的才學，進去也只能白卷吶。”

劉瑾被堵得一窒，朱厚照忙對弘治帝道：“父皇，別聽他瞎說，這是騎馬鍛煉子方瘦了些，您我這腱子……”

說了半晌話，方讓弘治帝轉悲為喜，朱厚照道：“父皇，您的子，看起來好多了。”

弘治帝失笑道：“因著煩心鬼走了，子也清爽許多了。”

朱厚照大喜過，自覺自己在泰山上的一番散財子沒白當，當即笑道：“那您看著我從山東帶回來的玩意兒，不是更高興了。”

天家父子開始閑話家常，一眾閑雜人等識趣告退，月池也一腳深一腳淺地回了家。本以為能好好歇歇，誰知一進門，就見滿屋的飛狗跳。貞筠與時春正揪打一團。一見回來，貞筠當即喝道：“你總算是到了，我問你，這個潑婦是誰！”

月池：“……”看來還不能歇。

第81章 潛心擬作宦游

太子邊不缺狗，狗到最后，只會一無所有。

時春覺自己仿佛在夢中。只是想死前拉一個墊背的而已， 沒有想到，竟然會上太子。直到牢房里無孔不的腐臭占據了的所有，重的鐵鏈掛在柵欄外時， 方癱倒在地上， 仿佛被去了脊梁。與形鮮明對比的是其他人的興。他們頭接耳，額手稱慶。他們如是說道：“太子殿下一定會救我們的， 那些狗一個都跑不了。”

“我終于能見到我娘了！”

“我的兒子……不知道他還好不好。”

時冬也急急扶起時春，開始暢想未來：“只要我們把冤屈說清楚，殿下一定會替我們做主。那我們就能回家了，我們再去賣藝吧，然后攢錢給你籌一份嫁妝， 再找個好人家把你嫁過去。我呢，我就繼續賣藝， 然后再找一個媳婦，生一個大胖小子……”

時春的里仿佛塞滿了鐵砂，的雙手不住地發抖，半晌方開口：“可是，我們殺了人，殺了那麼多人，還差點毒倒了太子自己……”

“可他們都該死！”時冬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吼， 時春看著他的雙眼里閃爍著扭曲的芒，他搖晃著時春的肩膀， 不知是在說服，還是在說服自己，“殿下一定能諒我們， 對吧， 對吧！”

時春很想附和他， 很想說出一個對字，可到最后，什麼都沒說出來。如果太子真有心寬恕他們，他就不會派人把他們關進牢房里。果不其然，在經歷過重重審問后，斬的旨意就來了。在所有人哭天搶地，開始喊冤之時，傳旨之人就細說了太子的恩典：“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刺殺太子，論罪更是當千刀萬剮，夷滅九族。”

在“欣賞”了一番他們面上絕到極致的茫然后，這位老爺方繼續道：“但殿下憐憫你們，被無奈，又是不知者不罪，故而大發慈悲，免除你們家人的罪過……”

“真的不會牽連我們家人嗎！”時春聽到同伴狂喜地追問。

老爺不耐道：“殿下金口玉言，豈會有假。并且，還會免除你們家的債務，允許你們的尸首還家。”

這下，就連時冬也發出了滿足釋懷的喟嘆。哭聲漸止，取而代之的是山呼千歲，恩戴德。時春也跟著叩首，這是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了，至爺爺還不用背著債務去死不是。他們乖乖地坐在牢房里，吃完噴香的斷頭飯，就像鴨圈里的鴨，等著被拖出去宰殺。

時春看著時冬離開，心知他永遠不會再回來。可心中卻沒有半分的痛苦憂傷，知道，他們馬上就要一家團聚了。誰知，到時，沒有被帶到法場，卻被帶到了一間屋子里。婢們拽著，將打結的頭發一一梳順，將指甲里的污垢全部清洗干凈。開始掙扎：“你們干什麼！”

那婢啐了一口：“別給臉不要臉了，你走了八輩子的狗屎運了，知不知道！不想被拖去砍頭就別吱聲。”

時春心想：“我難道還怕死嗎？”

掙扎著跑了出來，連裳都沒來得及穿。誰知剛剛出門兩步，就被守護在這里的錦衛拿下。聽到有人在頭頂說話：“李公子，就這麼一個丑娘們，沒得污了您金玉一般的人品。要不還是殺了算了。大同婆姨，泰山姑子，揚州瘦馬，杭州船娘，這些隨便挑一個，哪個不比好。”

聽到了一個悉的聲音回答：“比較合我的眼緣。”

周圍發出了低低的嗤笑聲。時春低頭看自己，干癟的軀，黝黑的皮，和滿是繭子的大腳。也想笑，這人是瞎了吧。剛如是想到，上就是一重。他把衫披在上，接著在耳畔低聲道：“想不想再多殺幾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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